沒料到郁鶴寧會有此一問，姜芙和方南星都愣了下，隨即兩人面皮同時泛紅。

醫者雖無忌諱，但方南星畢竟是未嫁女子，當著男子的面說這種話題，總歸是有些羞臊。

方南星低下頭，盡量平心靜氣道：“按醫理，前三月胎未完全坐穩，不宜行房事。三月后可適當酌輕行房，待到后三月孩子大了，也不宜行房事。”

省的郁鶴寧再問，方南星索性一股腦全說了。

然這事兒她也未親身經歷過，只能按所學醫理和少有的診治經驗來回答。

前三月后三月，那中間不也就只剩下三個月左右了嗎？

郁鶴寧無暇顧及姜芙和方南星的反應，在心中默默盤算。

今日是冬月二十八，姜芙有孕尚不足兩月，他還得再忍月余，算下來得到年后了。

“好好照顧王妃。”郁鶴寧沉嘆一聲，起身去了書房。

今日天氣沉郁，早膳后不久下起了雨。

雨點不大，但打在人臉上手上，卻似刀子般冷疼。

檀玉從外進屋，縮著脖子道：“雨里夾了雪，冷的凍人，奴婢給王妃加盆炭火。”

“好。”姜芙倚在榻上，同楮玉一起做繡活。

霜華端著茶點進屋，奉了一盞溫茶給姜芙道：“王妃懷著身子，這些事交給奴婢們做就好。”

姜芙接過喝了兩口，不以為意道：“日日瞧書也枯燥無味的緊，再則，親手做的與他人做的，心意總歸是不同。”

她懷著身子，外面又冷的很，不能四處走動，只能悶在屋中看書作畫，實在憋悶。

做點女紅不僅能打發時間，也能盡表心意，一舉兩得。

霜華想起先前姜芙送郁鶴寧的香囊，郁鶴寧寶貝到親自清洗，當下便不再多言。

姜芙就著茶水吃了塊糕點，用帕子擦干凈手道：“你去外室守著，王爺回來了提醒我一聲，我好將東西收起來。”

郁鶴寧今日沒有出門，忙完公務定要是回來用午膳的。

可這是她給郁鶴寧準備的新年禮，不能提前讓他知曉。

“是。”霜華恭聲應下，去外室盯梢。

寒風冷雨飄搖不停，臨近午時，郁鶴寧回來了。

“王爺。”霜華在外室清聲見禮。

內室的姜芙聽見后，趕忙讓楮玉將她做的東西藏進了榻底。

郁鶴寧進來時，瞧見姜芙在榻上看書，楮玉立在一旁侍候。

“王爺。”見到郁鶴寧，楮玉起身行禮，隨后識趣的退了出去。

郁鶴寧走到軟榻前坐下，伸手烤著火問：“看了一上午的書？”

“嗯。”姜芙放下書伸了個懶腰問：“外面可是很冷？”

郁鶴寧點頭，雋臉微凝：“今年的雪怕是要下的早一些。”

“是嗎？”姜芙聞言杏眸一亮，滿臉期待。

下雪雖冷，可擋不住雪太漂亮了。

郁鶴寧一瞧她的神色，便知她心思，唇角微彎道：“喜歡下雪？”

“嗯。”姜芙連連點頭。

郁鶴寧想到后園那片梅林，應當快開了。

天氣寒冷，午膳時廚房備了一只紅泥小爐，將燉好的雞湯置于爐上小火煨著，即可隨時喝上熱湯，也可燙些鮮嫩菜葉吃。

近日姜芙有了孕吐反應，口味也發生了變化。見到葷腥便會作嘔，大油大葷之食難以下咽，偏愛清爽素菜。

廚房送來的雞湯，撈去了雞肉和浮油，只剩下香濃清湯，用來燙新鮮菜葉，姜芙覺得極其美味。

“夫君快嘗嘗。”姜芙將燙好的菜葉夾到郁鶴寧碗里。

郁鶴寧夾起送入口中，細細咀嚼。

“好吃嗎？”姜芙一臉期盼的問。

“嗯。”郁鶴寧頷首，心中卻思慮開來。

姜芙這般只吃素不吃肉，長久下去身子怕是吃不消，腹中孩子也長不好。

得想個法子才行。

午膳后細雨還在飄，姜芙見郁鶴寧坐著沒動，忍不住問：“夫君下午無事嗎？”

“嗯，你想做什么？”郁鶴寧放下茶盞反問。

姜芙噎了噎，她想等他走了做繡活！

罷了，郁鶴寧難得空閑半日，繡活明日再也做不遲。

澄澈杏眸閃了閃，姜芙道：“我們下棋吧。”

近日一直看書，姜芙著實看膩了。細細想來，他們上一次對弈還是在回上京的路上。

“好。”郁鶴寧應聲，讓霜華拿來棋盤擺好。

兩人分坐于軟榻兩端，各執一子，閑散對弈。

雖同是下棋，但今時心境與往日大不相同。

已得朝夕相處的兩人，沒了悸動和不舍，總算是能沉心靜氣的落子。

然有孕易乏，姜芙方下兩局，便掩手打起了哈欠。

郁鶴寧見了，將手中棋子丟回棋罐，欲抱姜芙去床上午睡。

姜芙抓住他伸來的手道：“床上冰涼，我就在這里睡一會兒。”

想著午睡時間不長，軟榻也足夠寬敞舒適，郁鶴寧讓霜華收走棋具，坐在榻邊陪姜芙午睡。

待姜芙睡著后，郁鶴寧起身到外室，低聲吩咐檀玉。

“去同廚房說一聲，想法子將肉做素些，讓王妃吃不出來。”

檀玉一聽，面上露出驚愕之色。

從來只聽想辦法把素菜做成肉味的，頭一次聽要把肉做成素菜的。

僅是想想，檀玉都為廚子感到頭疼。

果不其然，檀玉去廚院轉述了郁鶴寧的話后，廚子的眉頭當即擰成了‘川’字。

冥思苦想多番嘗試了一下午，晚膳時勉勉強強做出來一道。

菌湯白玉丸。

“王妃嘗嘗這個。”心知肚明的檀玉，給姜芙舀了一只丸子。

姜芙下意識蹙眉，以手掩鼻道：“不想吃肉。”

檀玉信誓旦旦道：“這不是肉丸，是用荸薺和豆腐做的素丸子。”

“是嗎？”姜芙將信將疑，用瓷勺舀起嗅了嗅，果真沒聞到肉腥味兒。

確認不反胃后，姜芙試探的咬了一口，仔細品嘗。

郁鶴寧幾人屏息凝神的盯著。

待姜芙吞咽入腹后，郁鶴寧緩聲問：“味道可好？”

姜芙驚喜點頭：“清甜滑爽，又帶著菌湯的鮮美，很好吃，夫君嘗嘗。”

姜芙說著，將手中剩下的半只丸子喂給郁鶴寧。

待反應過來自己吃過，欲收回重新給郁鶴寧舀一只時，郁鶴寧已湊過來張嘴吃下。

姜芙驚了，檀玉幾人也驚了。

“確實不錯，多吃些。”郁鶴寧又舀了幾只進姜芙碗里。

若非事先知曉，郁鶴寧也嘗不出這丸子里有肉。

不知情的姜芙，喜滋滋的吃了半碗，又用了些其他菜肴，吃的很是滿足。

郁鶴寧瞧著，心中暗舒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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