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先皇在他十一二歲的時候派人接他出園進宮,一些人聽聞后伸著脖子巴巴望著想等人出宮了就去打探,但這一出就出了京城,各家派出的尾巴更是被甩了個干凈,一走就是五六年。等先皇突發疾病后急詔他回京,路子廣的人這才探出點門道,先皇想要續命、更要長生,又不太信方士,需得太醫驗過之后才愿意服下煉制的丹丸,養他便是為了讓他下墓遍尋失傳古籍求得長壽之法,吐蕃王室早已凋零到用名存實亡都不好說的程度了,在背后操控的教派新舊交替及其復雜,有的人猜,和親和他的出生是一筆交易。
仇賀楚尋得了一堆殘破古籍帶回京,待太醫查驗部分竹簡后發現一殘缺古方的部分,正好能和后世所傳的前半部分對上,先皇命人試藥且確無問題后,便開始服藥,幾劑藥下去果然精神大好病氣消散,便封了個郡王給仇賀楚,惹得朝臣們背地里發笑,慕王,慕和墓同音,不就是獎勵他下墓有功嗎?連個王府都沒有。直到這時,他才有真正的姓名。
封了爵位后又馬不停蹄地出京了,等再出現時,朝臣們可就笑不出來了,先皇病情突然加重,急詔所有皇子回京,慕王也回來了,但不是拿他當皇子讓他回京,而是先皇神志不清時念叨著慕王給他找藥,讓他秘密回京。等先皇身邊的大太監哭喪著唱道先皇駕崩時,慕王在眾皇子、官員的驚愕目光下,走了出來,把手中一物交給哭完喪的大太監,等宣讀完遺詔,一皇子暴起,已逝蘭貴妃的孩子、收在其親姐蘭皇后膝下撫養的十三皇子宇文薊,先皇雖一直未立太子,最合適的人母家出身低微,早已被蘭家借著蘭皇后給斗去了西北,如今卻是和野種勾結,反斗了回來,原本最有可能的只剩被先皇寵愛、時常召見、還常常向朝臣暗示太子人選的宇文薊。暴起的宇文薊本就怒目圓睜,還未開口說話便被仇賀楚從肩上斜著劈成了兩半,等一堆內臟混合著上半身滾下臺階時,底下跪著的大臣們看到臉都還因為暴怒而發紅的宇文薊大鼓著的雙眼瞪向他們,嚇得不敢直視,只好埋著頭跪趴在地,聽著宇文芨踏上臺階的聲音,準備跪拜新皇,蘭家則在打算借著安插到宇文芨身邊的蘭溪婷順勢倒戈。
跪拜新皇時,有個膽子大的諫言官出身的人偷瞄了一眼仇賀楚,見他扔了刀走到一邊看向別處,心想:不拜新皇,他到底在吐蕃什么身份?新皇登基后給他封了親王,這人確一直未有成婚,皇帝也不疑他,只有曾經在吐蕃王室還算有人的時候,見過出自王室的一任上師來中土拜謁先皇時同樣不跪的臉的人看到仇賀楚的臉便對上了,雖說秋措公主也有一半漢人血脈,但說到底血統更純的則是那位上師,這倫理不和下出生的人地位再高怕是也無后人了,還性情喜怒無常,不見抬人進王府,倒是常常能看見血乎嘶啦的人被丟出來拖走。
望景樓早在白天就被錦衣衛搜查完畢,這并非錦衣衛專職,而是六扇門推來推去實在沒人,幾個想攬這份功升遷的捕頭因為秦休不在,不好借著她去趟渾水,但凡有她去墊底探路,辦砸了也不會有什么,即使出事翻船了,那也是專門整秦休的,他們說不定還能另得些好處,只不過最終到處都沒人接手,便推去了錦衣衛。多年不理的這處荒園到處都是野草,亭臺樓閣內都早已布滿了灰塵、蛛絲,有人停在了觀景樓中間往上的地方,掉著一些被踩過的碎屑,像是燒著什么東西往下扔,導致下面原本綠油油的荒草被燙的一些發黃、有些厚的葉片像被燙過一樣捏著黏黏的已經發爛,還有的連著下面的短莖都被燒焦了,散落著一些黑褐色的小球一樣的東西,一捻即碎,氣味和樓上的碎屑一樣,都是燒焦毛發的味道。
這里種了不少槐樹,六疾館的門在巷口的另一面,相當于斜著背過去,看不見,但原本站在望景樓上是可以通過枝椏間留出的空看見門口臺階以下的情況的,多年不管,樹枝跟這地上的野草一樣野蠻生長,本就如云團般的樹冠更為濃密了,遮擋了從望景樓上往巷口看過去的所有視線。在從樓上望過去、六疾館門口也能望過來需要透過的樹下發現了許多被捋掉的對生的槐樹葉,扔了繩子上去把中間的樹枝拉下來,隨著繩子的往下拉,那些對生的樹葉也順著力被從腳捋到頭,大部分要么掉下來,要么還和繩子卡在一起,若繩子一抽走,便會成團掉下來,樹枝套著繩子一拉下來,便能看到有些沒有套繩子的地方,一些幼嫩的枝條早已斷掉,可能是斷的時候往下撇的,還有幾絲樹皮連著不讓它們掉,但在烈日的烘烤下,已經發蔫甚至變干,幾株對著生長,擠占了中間視線的樹木全是這種情況。
也就查出了這些東西,但慕王素來喜怒無常脾性不好,便不能隨意走,需得等到這園子的主家派人來檢查一二,若無因查案而造成的惡意損壞方可走人。
仇賀楚見裴應闌的樣子是搜查完了,“裴鎮撫使查完了就走吧,這里也不住人,懶得讓人去檢查。”
打發完裴應闌,仇賀楚便帶著一人,上了望景樓的最高處,余光瞥了一眼對面還有亮光的地方,“處理人的時候別太干凈,‘送’完那一家子再把別家還信那個教的全‘送’回去,看在他們都是各家死了不少人都要逃出來才接濟的,活得滋潤覺得有點地位了現在還想兩頭吃?我心這么壞,當然要送他們回好人那里。”說完撣了撣袖邊蹭上的灰。
“屬下領命。”跟上來的那人名叫高岑,“這幾天格桑的母親還擺著官架子去不在他兒子手底下辦事、已經改了漢姓和漢人通婚開始做小買賣的人家里。”
“猶豫的,也一起送回去吧。”仇賀楚調轉過身準備下樓,嗤笑一聲,“反正也就能釣出那么點東西,這些人也已經沒用了,不好好過活的都回去向上師獻出自己吧,一定會倍感榮耀的,那邊正缺皮鼓和法器呢,剩下的廢料,白蓮教也還等著收了賣高價呢。”
高岑見自家王爺都沒正眼瞧那邊的火光,“那那個人——”
“他那么虔誠,想剝皮,那就給他敲個洞灌水銀,剝他自己的。”仇賀楚踏著樓梯往下走。
“也是,反正這么久了什么也撬不出來。”高岑撓撓頭跟上。
“發財了發財了。”耳室里,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一個賊眉鼠眼的盜墓賊帶著幾個手下,不顧勸阻,沖進主墓室里拿著裝飾用的夜明珠和各種金銀珠寶各種玉器,掀開幾層棺槨蓋子,拿著尸體身上的玉佩,摳著嘴里的玉蟬玉珠,一邊拿一邊掉。
一伙人的頭領說:“他們這么拿也不怕出事,別管他們,我們先走。”
另外還有一伙人猶豫著跟著往外走不知怎么的,墓室開始抖動起來。
仇賀楚醒來時發現眼睛被蒙著不知在哪里,只知躺在個木板上,旁邊就是地上,腳被捆在木板上貼著,手被拴在身后,渾身無力,只能伸長脖子用頭去蹭木板邊角,把蒙眼蹭出一條縫后望著頭,從底下的縫里往周圍看。在一個到處都漏風的破屋子里,他躺在屋子的一角,另一角的土炕上堆著一堆稻草,上面團著一個小……女孩?也蒙著眼睛,倒是沒有被捆,人伢子拐來下藥迷暈?正想著,聽到屋外有動靜有人在說話,便把蒙眼蹭了回去。
“人呢?”一個女人。
“怕醒了亂動,人給捆了蒙著眼扔墻角呢。”另一個聲音聽起來更年輕沒那么沉穩的女人,“好歹是這次的少東家,沒直接扔地上,墊了個門板捆。”
“也是,那少年看著也不小了,看著有個十四五歲了,是該提防著點,她還小呢。”
“其他人都出來了,怕有尾巴,得繞一圈,天黑再碰頭,前面已經摸清楚了,這幾天帶著她探了幾遍,只進南邊的耳室。”
仇賀楚想著剛才看到團成一團的小孩,確實挺小的,真是這次尋覓古籍請來的幾伙盜墓賊之一嗎?有一伙確實都是女人,但這兩人的聲音之前沒聽到過,還帶著個小孩子去探路……想著想著便又暈睡過去。
過了好一陣,一陣食物的香味傳來,“吱呀——”門推開的聲音,還有兩個人的腳步聲,“醒了?”是那個聲音聽起來年輕一點的女人,像是抱著那個女孩出去吃東西,還有一個年輕男人在他面前蹲了下來,這人之前在另一伙盜墓賊的隊伍里,“對不住了,您還得再暈,最后貨您能拿到手就行。”說完給扎了一針,仇賀楚又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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