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孫父構建的世界里，小豆丁菲菲沒有經歷孤立，沒有從滑梯上被推下來，也沒有輕微自閉癥，順遂開心，度過了一個非常美好的學生時代，長成一個樂觀開朗，積極向上的女孩兒，甚至連黃毛也沒有遇到，是個截然不同的人生。

這是孫父的期盼，可惜世間沒有后悔藥。

孫菲菲捂著嘴流淚，直到孫父化為光球，被林酒送進葫蘆里與其他二魂會合。

“走吧，你爸爸該醒了。”

一人二鬼離開，回到病房時已經是晚上，孫母和甄圓幾人都在，連困得不成樣子的心心也沒有離開，被孫母抱著睡覺。

“大師，你回來了。”

林酒點點頭，掏出葫蘆，抓住三團光球丟進孫父身體里，又加固了魂魄，只見孫父全身冒起瑩瑩綠光，持續半分鐘才消失，隨之而來的是孫父眼珠子的轉動，重重呼氣吸氣。

孫母一直盯著孫父，自然看到這不同的一面，頓時激動的喊叫起來。

“動了，動了。”

孫父緩緩睜開眼睛，又下意識閉上，直到適應了屋子里的燈光，瞳孔才對焦，只是他沒有看孫母，而是看向床尾。

“菲菲...”

孫菲菲一頓，驚訝的靠近，“爸爸，你能看到我？”

孫父視線一直追隨著孫菲菲，見狀，孫菲菲喜極而泣，撲過去嚎啕大哭。

“別哭...別哭...”

“老孫？”

孫母開口，孫父才挪開視線看向妻子，“這些年，辛苦你了，對不起...”

“不，不，你能醒來就好，你沒有對不起我。”

孫母操控著輪椅離近些，撲在孫父身上，穿過孫菲菲的魂魄時，孫父明顯眼神閃爍了一下，又快速恢復。

“先讓大夫來檢查一下吧。”

醫生跟NPC似的走進來，一通檢查后囑咐了幾句，又走了出去。

孫母正笑著擦眼淚，小女兒站在旁邊，小心翼翼又帶著希冀的看著孫父，仿佛在問孫父，你是我爸爸為什么不搭理我呀？

孫父似乎讀懂了小女兒的心，笑著招手，“是爸爸的乖二寶嗎？叫什么名字呀？”

“粑粑，我是你的二寶哦，大名孫知意，小名心心。”

孫父抬手去揉他的腦袋，心心也非常乖巧的湊近，力求讓爸爸不太困難。

“老婆，你把孩子養的很好，這些年很不容易吧，辛苦你了。”

孫母搖頭，繼續笑著擦眼淚。

敘舊后，孫父才落到幾個外人身上，看看林酒，又看看孫菲菲，最后又回到林酒身上。

“我都記得。”記得女兒抱著他們一起做的小瓶子哭泣，記得在盤山路上女兒的擁抱，記得女兒說的那些她一直想聽的話，也記得那個不一樣的成長故事。

也因此，看到妻子透過女兒的靈魂時他沒有驚訝，沒有激動。

“能問問，她是怎么...怎么...”即便有心理準備，可那個字死活說不出口，孫父閉著眼睛，聲音開始哽咽。

“她是被典龍害死的....”

林酒將遇到孫菲菲，到找孫父這事情說了出來，這回不止孫父，連孫母也終于控制不住的捂住臉，即便失望透頂，可還是忍不住心痛。

“這次來是為了她的心愿，她想再見你們一面，孫先生你能看到她，那孫夫人呢？”

孫母依舊捂著臉，沒有回應，孫菲菲眼中的光消失，她低著頭轉過身。

“算了吧，就這樣吧，也許不見更好。”

“不...”林酒還沒說話，孫父先一步開口。

他掙扎著想坐起來，可是躺的太久，毫無力氣，嘗試幾次后只得無奈保持原樣。

“麻煩，我想和我妻子說幾句話。”

林酒幾人表示理解，走出病房，不知道孫父說了什么，最后孫母同意了和女兒見面，孫菲菲懷著忐忑的心情站在床尾，面對著已經開了天眼的孫母，還有吵著要見姐姐的心心。

“爸...媽...”

孫母扭過臉，至于是不想看孫菲菲還是不想讓孫菲菲看到她紅著的眼睛，就不得而知了。

孫父嘆了口氣，握住孫母的手，他懂妻子的復雜心態，如果是個陌生人攪得全家不得安生，甚至差點團滅，那就是仇人，可偏生這個仇人又是親生女兒，這種又恨，又愛，又痛苦的感覺，不用想都恨折磨人。

“爸，媽，我知道我做了很多錯事，年輕不懂事，害人害己，還差點讓你們丟了性命，我不求你們原諒我，我也不是為了這個原因來見你們，我是最沒資格在面對你們，可又覺得我馬上就要走了，總要為自己做過的錯事道聲歉...”

孫母眼淚一顆接著一顆掉落，嘴唇顫抖，拼命強忍著沒有哭出聲。

“其實我這樣挺好的，也算是我的報應，爸媽，以后你們要好好過日子，若是來生還有緣分，我一定當牛做馬償還...”

孫菲菲跪下，磕了三個響頭，轉身向外飄，臨到門口時又突然停下。

“爸媽，保重。”

“菲菲...”

說完穿過房門離開，沒有答應父親的招呼，她怕再不走，會舍不得走。

沒人看見，孫母再也控制不住的哭了，孫父也好不到哪里去，拼命去敲自己的腿，如果能走路，也許他可以追出去，倒是心心，癟著嘴看看這個看看那個，轉身就跑。

孫菲菲正靠在墻邊發呆，林酒幾人還沒走，他是要給孫父留符的，只是聽到病房內的哭聲沒有打攪。

“姐姐...”

心心小心翼翼靠近孫菲菲，孫菲菲恢復意識，地圖看著心心。

“你怎么出來了？”

“姐姐，媽媽和爸爸在哭，他們很傷心。”

孫菲菲點頭，她知道，她都知道，經歷過以后，她才學會用心看人，她知道媽媽對她還是有感情的，只是理性和感性在打架，才會不知道怎么面對她，她都懂。

“姐姐，我一直都知道姐姐，媽媽說過你，媽媽還給我看過你的照片，媽媽說起姐姐的時候還要罵你，可我知道，媽媽不是真的罵你，因為她每次提起姐姐都要哭，老師說過，這叫嘴巴和心不一樣...”心心思考了一下，老師是這樣說的嗎？可她怎么總覺得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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