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欣收拾完自己，躺上床，熄燈。
她閉上眼睛，可已經沒有回酒店路上的困意，她不自覺復盤今天發生的事。
想著老太太說的那些話，她心緒又起波瀾。
寧欣沒按捺住，感覺不分享一下就要失眠了。
她打開一盞小燈，在橙黃色的昏暗里給楊曉楨打電話。
電話一接通，寧欣就笑意盈盈賣關子：“曉楨，你猜我現在在哪兒？”
楊曉楨像是在吃東西，有咀嚼聲，不以為意：“在哪兒？”
寧欣嚕嚕嘴，揭曉答案：“北都。”
“北都？你去北都干嘛？”電話那邊咀嚼聲停頓兩秒，一個倒吸氣聲，楊曉楨連聲線都尖銳起來，“你不會是去見家長了吧？”
寧欣樂呵一笑：“對啊。”
“怎么樣？怎么樣？”楊曉楨‘咦~’了聲，調侃，“聽你這語氣，是好消息吧？”
寧欣雙手握著手機，語調又輕又緩，分享秘密般：“他姥姥，把他交給我了。”
“姐妹可以啊，悶聲干大事！”
寧欣抿著唇笑。
電話里面咀嚼聲又開始，楊曉楨忍不住打趣：“寧欣，你這速度，不會再過兩個月就把人拐到自己戶口本上了吧？”
“說什么呢？”寧欣正經起來，“他才多大？”
“多大？”楊曉楨意味深長，飽含深意，“不是血氣方剛，體力最好的年齡嗎？嗯？”
寧欣啞言，無法反駁。
楊曉楨嘻嘻笑兩聲，試探性的問：“你有沒有……”
沒等她話問完，寧欣急忙堵住：“沒有！沒有！！沒有！！！”
“沒有什么啊？”楊曉楨隱隱的笑意，“我是問你今天有沒有住他家，想什么呢？思想不純潔！”
“……”寧欣被倒打一耙，無語道，“我一個人住酒店！”
“你一個人？為什么呀？？他這個年齡不應該啊？？？”
寧欣打算結束這通話題已經跑偏的電話：“不跟你說了，我要睡了。”
“等等！”楊曉楨叫住，“我也有好消息跟你說。”
“什么？”
“我…懷孕了。”
寧欣啞了好幾秒，想著楊曉楨迷糊的性子，從床上坐起身：“確定嗎？”
“確定！去醫院檢查過了。”
“恭喜啊！”寧欣一頓，“可我記得你說你不想這么早要孩子。”
楊曉楨嘆氣，無奈：“這不是意外嗎？”
寧欣‘嗯’了聲：“都是緣分。”
楊曉楨話題一轉：“所以，我就想提醒你，一定要做好措施。特別是像何東帆這種年齡的，有時候頭腦一熱就來，你可別由著他胡來……”
“你說什么呢？！”寧欣聽著都心里一緊，忙道，“孕婦要注意休息，你快點睡覺吧，掛了！”
說完，也不等楊曉楨再應話，直接掐斷電話。
寧欣把手機放到邊上，關了燈，躺下，蒙上被子，動作一氣呵成。
黑漆漆的。
靜靜的。
寧欣不禁想起剛才那個激烈的吻。
他的手很緊地掐著她的腰，他含吮的力道也重，仿佛真的要把人拆之入腹。
他力氣是真的大，平時就能感覺到。
要不是會幾招，真的是一點招架之力都沒有。
好像會幾招也沒用，比如他剛才吻她時，她全身都軟綿綿的。
那到時候…
寧欣回過神，拍拍自己臉頰，嗚聲：“都在想什么~”
她心道：不要被楊曉楨帶偏了。
可是她又想，也不能怪楊曉楨。
俗話說，飽暖思淫欲。
她現在吃得飽，穿得暖，心思就不正了。
這樣不可！
寧欣正反省著，手機突然亮起來，嗚嗚震動。
寧欣虛著眼睛摸過來一看，是何東帆打來的。
她按住心跳，清了清嗓子，接聽：“喂。”
電話那邊的何東帆剛從老太太屋里出來往自己房間走，穿過走廊，因著一股涼風，他另一只手插進褲兜里：“睡沒有？”
她聲音透過手機，柔柔的：“還沒。”
何東帆無聲笑一下，說正事兒：“剛和姥姥聊完，明天不能帶你出去玩兒了。”
“怎么了嗎？”
“我舅舅回來了，我姥姥讓我明天過去一趟，把我們倆的事兒跟他說一說。”
電話那邊一時沒聲。
何東帆回到房間，閉上門，往轉椅上一坐，旋轉半圈，往后一靠：“怎么不說話？”
“嗯…我需要和你一起去嗎？”
何東帆笑：“不用。”
那邊輕輕的‘哦’了一聲。
何東帆：“你看你明天要自己出去逛逛，還是在酒店等我這邊結束來找你？”
寧欣想了想：“我去你家等你吧，陪你姥姥說會兒話。”
何東帆笑出聲：“好，那我到時候直接回家。”
“嗯。”她沉了口氣，“快休息吧，我掛了。”
何東帆叫住：“寧欣。”
“嗯？”
“我要提醒你。”
“什么？”
“你還欠我兩次。”
電話那邊默聲好幾秒，才道：“一次吧？”
何東帆辯解：“你只主動親了我一次，第二次，是我主動的，自然不能算。”
“掛了。”
然后，電話聽筒里傳來斷線聲。
何東帆看著手機屏幕，摸著自己的唇，笑得胸口微顫。
第二天，何東帆臨近中午到林冀家。
是顏羲和開的門。
何東帆眼眸一亮，心想穩了。
他立馬開啟嘴甜模式：“舅媽，我每次見到你，我都得愣幾秒。”
“為什么？”
“你看著也太年輕了，總覺得舅媽兩個字叫不出口。”
顏羲和摸摸臉頰：“有嗎？”
“有，跟我走一塊，別人肯定說我們是同齡人。”
顏羲和樂的合不攏嘴：“哪有這么夸張？”
“真有。”何東帆走進去，把手上的各種東西放下，往里一瞧，“安嶼不在家嗎？”
“望舒不是回來了嗎？把安嶼接過去了。”
顏望舒回來了？
提到這個人，何東帆壓著聲線搭話：“小舅回了啊。”
“嗯。”顏羲和坐到沙發上，單手撐著下頜，“我記得你和望舒小時候也玩兒的，長大了可別生疏，要常聯系。”
“嗯。”何東帆違心的點頭，摸摸鼻子，“那是當然。”
兩人聊了會兒，開始午餐，也是這時，林冀從樓上下來。
坐到餐桌上，何東帆邊吃著，就邊把和寧欣的事說了。
說完，也沒聽見林冀吭聲。
何東帆不管，先吃著，等著他的后話。
林冀還沒說話，顏羲和手機先響了。
她看看來電人，搖搖頭，按了免提。
林安嶼在手機里哭嚷著：“媽媽，你來接我，我不想在姥姥家玩兒了，舅舅欺負我，哇哇哇嗚……”
她哭聲一頓。
手機里傳來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林安嶼，靠墻站好，站直！”
接著，叫了聲：“姐。”
顏羲和給何東帆夾了一筷子菜，不緊不慢對著手機說：“你別又把她惹哭。”
“我只是告訴她，哭對我沒用。”男人聲音清冷，話鋒一轉，“姐，我剛才過了一下原石入庫單，有幾處數據不對。”
“你等一下。”顏羲和放下筷子，關掉免提，拿著手機走開，“嗯，你說……”
餐桌上恢復安靜。
林冀看著何東帆。
看了近兩分鐘，他一直在埋頭大口吃飯。
林冀蹙眉：“你看看人家望舒在說什么，再看看你剛才在說什么。”
何東帆想了一下，顏望舒剛才說‘原石入庫…數據……’什么的，大概是公司的事兒吧。
所以，這跟他說感情的事有什么關系？
不帶這樣比對的。
何東帆咽下嘴里的食物，瞥一眼林冀：“舅媽剛才和我聊天，說小舅上個月在YDL飆車，還是舅媽叫人處理的。”
“！！！所以你沒飆車你很自豪嗎？”林冀點了下餐桌，“你們沒一個讓人省心！”
何東帆被教訓，低頭繼續吃飯。
這時，顏羲和回到飯桌，說了同林冀一樣的話：“沒一個讓人省心。”
她接了后話：“林冀，下午我要去趟公司，望舒會把安嶼送回來，你管著點。”
林冀有些頭疼，‘嗯’了一聲，又看向何東帆：“你剛才說她叫什么名字？”
何東帆抬起頭，拉開嘴角笑：“寧欣。”
“多大？”
“二十五。”
“拳擊教練？”
何東帆點頭：“嗯。”
“父母去世？”
何東帆又點頭：“嗯。”
林冀理了一下何東帆最開始的話。
認定她了…
他才多大？就敢說認定了？
林冀揉揉太陽穴，又放下手：“你認定她什么？你喜歡她什么？你們各個方面差距那么大，你們能有話題聊嗎？你們倆適合嗎？匹配嗎？”
何東帆沒什么情緒，夾菜，瞥一眼林冀：“姥姥說你有什么意見，找她。”
“你這是拿你姥姥壓我？”林冀手指點著餐桌，表明態度，“你和她，差距太大，不匹配，不適合，我不同意！”
何東帆吃飯的動作一頓，他還沒咽下嘴里的食物開口，對面的顏羲和坐不住了。
顏羲和看著林冀：“林冀，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匹配？什么叫不適合？”
林冀反問：“難道不是嗎？”
顏羲和被氣笑了，有些重的放下筷子，質問：“那我問你，我奶奶一個F國人，在當時那樣的年代，她和我爺爺匹配嗎？合適嗎？我爸爸，珠寶公司第一繼承人，我媽媽，手工藝學徒，他們匹配嗎？合適嗎？還有我，我一個商賈世家的女兒和你匹配嗎？適合嗎？”
林冀被噎，視線轉開：“話不是這樣說的。”
何東帆抬了抬眼皮，繼續吃飯，他今天一看見他舅媽就高興，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顏羲和又質問：“當年你要娶我，你的上面找你不止三四次吧？說我這樣背景的妻子會影響阻礙你的前途，你不是也堅持娶我嗎？”
林冀沉著氣：“這不是一回事兒！”
“怎么不是？”顏羲和來勁兒了，“小帆喜歡人家那個…那個姑娘，你在這兒不匹配，不適合，不同意，你了解人家感情嗎？”
林冀被質問得啞口無言。
“頑固！”顏羲和站起身，“不吃了。”
說完，就往樓上走。
林冀轉身看著顏羲和，想說話，又沒說。
他轉頭看向何東帆，心里更是憋氣：“你還吃得下去？！”
何東帆夾菜的手頓住。
隨后，他站起身，拿著筷子把面前的幾個菜式都夾一筷子塞進嘴里，說話時有些模糊：“那舅舅，我就先回去了，不耽擱你哄舅媽。”
林冀：“你——”
何東帆沒心眼兒的笑笑，手指點一下桌子：“舅舅，這個菜好吃，過年讓阿姨多做點。”
說完，他撤了，還擺擺手：“舅舅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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