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比想象中,更愛他
“寧老師,老何沒事兒的。”
“對,肯定不會有事的。”
“你先坐下,喝點水……”
李白子和江心扶著寧欣往座椅走,嘴上安撫著她的情緒。
寧欣停下,把自己手臂抽出來,推著遞過來的水杯:“謝謝,我沒事,我沒事。”
她半轉(zhuǎn)身,抬手抹了一下臉上的冰涼,從針織外套里摸出手機:“我、我去打個電話。”
往警察局門口走的時候,寧欣轉(zhuǎn)頭,艱難地扯了下嘴角,告訴他們:“我真的沒事。”
寧欣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她把針織毛衣外套攏了攏,看著天際,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直到感覺情緒平復(fù),她才抖抖索索給老太太撥打電話。
電話接通后,寧欣自認(rèn)為平靜的把事情講述完。
她只是有點喘氣。
實則,是她說話連續(xù)不斷,換氣的節(jié)點總是錯過。
老太太沒被糊弄過去,察覺到寧欣的情緒,先是安撫她:“欣欣,你先別急。”
寧欣鼻子一酸,吸了吸鼻子:“好、好。”
老太太:“不是大事兒,沒人能對小帆怎么樣,知道嗎?”
寧欣低著頭,“嗯”了一聲。
“別哭。”老太太很鎮(zhèn)定,話語間有些寧欣從未見過的威力,“我們小帆啊,沒做過這種事。要哭,也是別人哭,知道嗎?”
寧欣深深吸了口氣,把眼淚憋回去:“我知道了。”
“嗯。你好好的,后面的事我來安排。”
寧欣心里有了點底,應(yīng)聲:“好。”
掛斷電話后,寧欣又在外面待了會兒才回去。
她坐下。
李白子和江心沒走,看一眼寧欣,她雖然沒說話,但是從神色來看,她好像情緒已經(jīng)完全穩(wěn)定。
但他們也沒離開,安安靜靜的坐在她旁邊,同她一起等何東帆。
警察局門口敞開,風(fēng)向正對寧欣。
寧欣本就怕冷,平時稍微有些涼意就不顧形象的縮脖子,跺腳。
可此刻,穿得那么少的她手腳被凍得冰涼沒了知覺,也沒動一動。
沒過多久,從警察局外面走進(jìn)來幾個中年男人,穿著老干部風(fēng),被接待入內(nèi)。
寧欣視線隨著那幾個人,直到看不見。
她直覺他們是來解決何東帆的事的。
她希望是。
回過神的時候,寧欣發(fā)現(xiàn)李白子和江心都離開了。
她繼續(xù)等著。
大概半個多小時,那幾個中年男人從里面出來。
寧欣站起身,張望。
她并沒有看見何東帆的身影。
幾個男人站在大廳,和穿警服的老警察握手,道別。
雙方聊得不錯。
他們更像視察,或是巡查的工作人員。
寧欣感覺心臟一空,落下眼睫,緩緩坐下。
誤會了,這幾個人應(yīng)該不是。
就在寧欣失望的時候,她聽見腳步聲靠近。
幾雙黑皮鞋落在跟前。
寧欣抬頭,站在她面前的正是那幾個男人。
為首的男人大概四十來歲,戴著眼鏡,一臉正氣。
他頷首:“你是寧欣嗎?”
寧欣愣了一瞬,反應(yīng)過來立馬起身,理了下頭發(fā):“是。”
男人臉上是寬慰的神色:“你不要擔(dān)心。”
寧欣看向里面,疑問:“他怎么還沒出來?”
男人笑笑:“調(diào)查清楚了,就會出來。”
寧欣一時沒理解,擔(dān)憂的神色還在眉頭。
男人又笑笑,解釋:“按規(guī)章辦事,調(diào)查清楚了,自然就沒事了。”
寧欣頓了一下,大概理解了他的意思。
意思是,目前只靠丁天翔的指控,不會輕易定案,他的只言片語是冤枉不了何東帆的。
警察會深入調(diào)查。
他會沒事的。
但寧欣還是想等何東帆。
她要親眼看見,要親自確認(rèn),才放心。
寧欣不知道坐了多久,聽見有人叫‘寧老師。’
她抬頭,是李白子和江心。
李白子手里拿了一件黑色的外套,他把外套遞給寧欣:“寧老師,你穿件外套。”
他還補充解釋:“這是我回寢室拿的,是老何的衣服,你先穿著,別感冒了。”
江心手上提著盒飯,等寧欣把衣服穿上,一顆一顆扣子摁上,才遞給她:“寧老師,先吃晚飯。”
寧欣理了一下過長的衣袖,伸手接住盒飯。
她凍得通紅的手指已經(jīng)感覺不到盒飯的溫度。
她道謝后,看了眼警察局外面。
天色已經(jīng)昏暗了。
直到天色完全墨黑。
寧欣看了眼手機,已經(jīng)晚上六點半。
她轉(zhuǎn)頭看著李白子和江心:“你們先回去吧。”
李白子立刻接話:“我們陪你一起等。”
李白子手肘撞了一下江心,江心意領(lǐng)神會:“對,我們一起等。”
“不用。”寧欣婉拒,“你們后天不是還有最后一門考試嗎?考試要緊,我在這兒等著就是了。”
李白子咂咂嘴巴,神色認(rèn)真:“不是,我就是怕老何知道我們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兒,可能……”
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殺人滅口。”
這話一落,寧欣被逗笑,但笑得有些牽強。
她站起身,去衛(wèi)生間洗了把臉。
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用紙巾一點點把臉上的水珠擦掉,又用手順了順頭發(fā)。
她想著今天白日里的種種情緒和失控,還有那么多人的寬慰。
對比下,她覺得自己這么多年白活了。
說來,她經(jīng)歷的,遠(yuǎn)超今天發(fā)生在何東帆身上的事。
她甚至試想,這事發(fā)生在自己身上,她會多么坦然,多么冷靜地應(yīng)對。
她沒什么怕的,她也沒什么可失去的。
她可以確定,自己可以堅韌地面對這世界上所有砸來的利刃。
但是涉及到何東帆,她自己都沒料想到,會脆弱到如此。
這好像證明,她,比想象中,還愛他。
晚上七點多,警察局里剛解決完一起鄰里糾紛。
李白子和江心完全不受環(huán)境影響,靠在一起睡著了。
寧欣卻沒有一點困意。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寧欣下意識往門口看。
徐菓跑進(jìn)來,直接沖到值班民警跟前,不知道他遞了個什么東西過去。
寧欣立馬站起身,過去。
徐菓臉上有細(xì)汗,額前的頭發(fā)微微濕潤,不知是汗?jié)襁是夜晚的霜氣。
他說話時微喘,呼著霧氣。
寧欣走近時,徐菓已經(jīng)跟警察交代完。
她沒聽見什么。
她上前,墊著心尖問:“徐菓,怎么樣了?”
“應(yīng)該是沒事兒了。”徐菓給了個‘放心’的眼色,邊走邊說,“我找到了丁天翔變賣那些東西的監(jiān)控。”
寧欣理了一下這話。
難怪丁天翔要冤枉何東帆。
原來是賊喊捉賊。
徐菓走到李白子和江心跟前,拍一下他倆:“別睡了,待會兒感冒了。”
李白子和江心睜開眼睛,都還有些懵,又連忙給徐菓讓了一個中間的座位。
待徐菓坐下,李白子就迫不及待地問:“老徐,你哪去了?是不是有好消息?”
徐菓把自我推理的來龍去脈簡單概述。
從幾個月前,丁天翔就開始偷東西,何東帆是前兩天撞破這事的,丁天翔用自己媽媽等著救命錢的理由讓何東帆動了惻隱之心,何東帆好意幫著丁天翔把最近販賣的東西贖回來,卻被丁天翔反咬一口。
聽到這兒,李白子猛地站起身,咬咬牙又坐下。他壓著嗓子:“艸!現(xiàn)代版農(nóng)夫與蛇,丁天翔居然是這種人,四年了!快四年了!老子今天算大開眼界!”
江心看向徐菓,疑惑:“你怎么知道這些?”
徐菓:“上次因為丁天翔,我和老何一起進(jìn)過警察局,所以老何發(fā)現(xiàn)丁……”
“什么?!”李白子打斷,驚訝道,“你們倆進(jìn)過警察局?”
江心看了眼李白子:“讓老徐說完。”
徐菓沉了口氣:“反正就是丁天翔偷東西的事兒我也知道,所以今天我一聽見老何被指控偷盜,我就知道問題大概出在哪兒了,所以試著去找丁天翔變賣那些物品的監(jiān)控錄像!”
“哪找的你?”李白子問。
徐菓轉(zhuǎn)了轉(zhuǎn)酸痛的脖子,蓋不住疲乏:“大大小小二手市場都去跑了。”
李白子咽了口口水,比了個大拇指:“牛逼!”
他又開玩笑:“老何出來,你得讓他給你磕一個。”
江心隔著徐菓扯一下李白子,看一眼寧欣示意。
李白子反應(yīng)過來,忙解釋:“寧老師,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平時就這樣說話,都是開玩笑,你別介意。”
“不會。”寧欣搖頭,臉上帶著輕松的笑意,她感謝他們,“今天真是謝謝你們。”
“沒事兒,都是兄弟。”
“對,都是應(yīng)該的。”
臨近九點,何東帆出來。
李白子、江心和徐菓涌上去:“沒事兒吧?”
何東帆雙手插在褲兜里,懶懶散散的樣子仿佛逛了一趟街而已。
他輕嗤一聲,有些傲地抬了下下巴:“老子什么都沒做,能有什么事兒?!”
可他語氣用詞,還是沒蓋住心里的窩囊氣!
李白子拍拍何東帆手臂:“你倒是沒事,我們今天嚇得夠嗆!”
何東帆笑笑,朝徐菓抬了下下巴:“謝了。”
然后,他伸手,手指勾了勾:“你們誰,手機給我用一下,打個電話,我的沒電了。”
徐菓雙手環(huán)抱胸前,低著頭往旁邊一步,給出空余視線:“寧老師在。”
何東帆笑意一頓,看過去。
寧欣站在不遠(yuǎn)處。
她散著頭發(fā),穿了一件長及腿彎的工裝款黑色羽絨服。
羽絨服特別大,顯得她搖搖欲墜。
她皮膚白皙,唇色紅潤,眼眸明艷。
正看著他。
何東帆怔愣之際,笑意已經(jīng)完全收斂,雙手從褲兜里抽出。
他舔舔干燥的唇,幾步跑過去。
他握著她肩膀把她摁進(jìn)懷里。
他下巴蹭著她耳廓,沉聲道歉:“對不起,說好了陪你去醫(yī)院的。”
寧欣搖頭,聲音稍微有些悶:“明天再去就是了。”
“嗯。”他手臂收緊,“對不起,讓你擔(dān)心了。”
寧欣抬手,回抱住何東帆,她微微仰頭,下巴抵著他鎖骨,很自若的語氣:“沒有,我相信你沒做過,所以相信你肯定不會有事。”
聽見寧欣這樣說,何東帆松了口氣。
他當(dāng)時在里面接受調(diào)查,聯(lián)系不上她,他就怕她著急。
寧欣覺得何東帆暖暖的。
她閉上眼睛感受著他的溫度。
你沒事,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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