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長……”

        傅墨琛卻是搖搖頭：“我今天在工作室里聽到了你叫衛嘉木學長。”

        戚白還沒從那稍縱即逝的觸碰中回過神來，想去摸摸自己的鼻尖，又不好意思伸手，聽到傅墨琛的問話，懵懵道：“他也是海城大學畢業，叫學長應該……沒什么問題吧？”

        傅墨琛又靠近一分：“你的學長那么多，我也只是其中一個罷了。”

        戚白養了咽口水。

        這、這說的是什么虎狼之詞啊？他怎么老覺得這話轉成“你魚塘里魚那么多，我也只是其中一條”意思也差不多？？

        他真的不是海王啊！

        他小心試探道：“那……學長想要我怎么叫你？”

        傅墨琛微微一笑：“你可以叫我‘哥’。”

        那這樣不就和他親哥區分不開了嘛？戚白眉眼低垂，抿了抿唇。

        而對面的男人似乎還在期待地等著什么。

        “……”

        傅墨琛：“嗯？”

        戚白耳尖紅紅：“……琛、琛哥……”

        這時，面前的男人才像是終于得到了期待已久的驚喜似的，心滿意足地退遠了些。

        “嗯，以后就這么叫我，我也會叫你白白。”

        男人是滿足了，只留下一只心緒不寧的戚白白，眼神放空地望著窗外。

        車在一處森林公園停下，此時的天下起了霧蒙蒙的小雨，公園里幾乎成了一座空城，而這倒是給工作室拍攝提供了一些便利。

        車一到，戚白便逃似得下了車，離得傅墨琛遠遠的，臉上的紅暈還沒有消除。

        顧屏從工作人員那兒過來，一見戚白這樣子，奇怪道：“戚白，你的臉怎么這么紅啊？”

        戚白下意識碰了下自己的臉，的確是熱度驚人，他有些尷尬，磕巴說：“沒、沒事，有點熱罷了。”

        “熱？？現在剛三月，我都要冷死了，你怎么會熱？”顧屏有些奇怪，不過很快他將這件事拋之腦后，用手肘捅了下戚白的肩膀：“剛剛在車上……有沒有和傅神發生什么啊？”

        一想到車里那仿佛確定關系一般的改稱呼的對話，戚白就不想說話。

        這時傅墨琛撐著一把道具用的油紙傘走來，替戚白擋去落在發絲上的點點雨滴：“白白，我們去那邊補妝。”

        戚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倔強，撩起袍子就跑了出去。

        知道戚白還在別扭，傅墨琛提起袍腳緩步跟了上去。

        徒留顧屏一臉懵。

        咋的？他就沒跟著一會兒，這就吵架了？？

        正好借著小雨，這次要拍攝一組兩人在朦朧煙雨中嬉鬧山間青石小徑上的情景。

        主策劃拍拍手：“各部門！抓緊時間了啊，趁著雨還不大，咱們速戰速決！”

        戚白和傅墨琛兩人手中都拿著一把油紙傘，一身白衣的護山長老提起袍腳，在下一層臺階上姿態板正，而前邊藍衣游俠則插著腰，傘柄靠在肩頭，傘打得歪歪斜斜。

        傅墨琛見戚白肩頭衣料被打濕，皺了皺眉。

        主策劃：“好！傅總和戚少，保持這個姿勢不動！多拍幾張。”

        還有幾組照片未拍，休息間隙傅墨琛詢問戚白要不要多歇一會兒，或者等天氣好的時候再拍，若是要煙雨蒙蒙的效果后期再做。

        戚白搖了搖頭：“剩一點拍完就結束了，而且，天然雨幕的效果更好一些

        。”

        傅墨琛不贊同：“你會感冒。”

        “只是淋點小雨而已啦，我身體還沒差到那種程度，學長你大可放心。”

        怎么可能沒事？戚白小時候可是淋點雨就會發高燒住院的地步，現在還是三月份，實在是不讓人放心。

        傅墨琛的眉頭皺起，戚白卻以為他是因為自己又叫了他“學長”不高興，塌下臉可憐兮兮地叫了聲：“琛哥……”

        這一聲琛哥徹底軟化了傅墨琛即將冷硬起來的心，只好無奈地拿紙巾沾去他臉上的雨水。

        “七點之前學校也不供熱水，我的公寓離這里不遠，結束立刻去我那洗熱水澡。”

        戚白只好點頭。

        拍攝在下午五點時結束，現場卸完妝之后戚白直接被傅墨琛塞進車里，在路口處，他們的車與公司車分道揚鑣。

        【顧屏】：？

        【顧屏】：咋回事？你去哪？你不回學校？

        戚白看著自家舍友剛分開就不停轟炸的消息，有些頭疼自己到底該不該將實際情況告訴他，一想到告訴他之后會有的反應……

        他的頭好像真的疼起來了。

        索性顧屏也不需要戚白的解釋。

        【顧屏】：和傅神在一起？哦～我知道了，你們晚上要約會去對吧？

        【顧屏】：[揮手絹gif]寶，答應媽媽，一定要做好保護措施啊！

        【顧屏】：你還小，可一定不能搞出人命來的啊！

        戚白太陽穴疼得突突直跳。

        【軟啊白又白】：你夠啦！我只是淋了雨，去學長家洗個澡而已！

        【顧屏】：啊？啊啊啊？！你竟然要去傅神家？[轉圈jpg]寶，你可一定要聽我的！一定！不能！絕對！不可以搞出人命啊！

        哎，現在申請換宿舍不知道宿管會不會同意，理由就是舍友太八卦了。

        傅墨琛一直注意著戚白這邊的情況，見戚白皺眉，問道：“怎么了？身體不舒服？”

        戚白揉揉太陽穴：“沒事……被顧屏氣得頭疼。”

        傅墨琛不覺得戚白是因為舍友幾句話就氣得頭疼的人，伸手去探少年的額頭，或許是淋了雨，冰冰涼涼的，探不出溫度來。

        “回去量個體溫。”

        戚白憨憨一笑：“琛哥，我身體真沒那么弱。”

        傅墨琛對戚白身體狀況的認知還停留在他的小時候，病房里那個身體虛弱的孩童的記憶實在太過深刻。

        傅墨琛垂眸：“總要有一個人在意點。”

        戚白：“……”

        戚白白臉紅紅。

        等到了公寓，戚白便被傅墨琛推進了浴室。

        “你先洗，柜子里有新的浴袍，我先去給你煮粥。”

        早年和林芷君在外吃苦時，林芷君為了補貼家用經常工作到很晚沒空做飯，為了省錢那時只有十幾歲的傅墨琛便踏上了灶臺。

        不過被傅家人接回家之后，他便很久沒進過廚房了。

        這間小公寓的廚房里，第一次升起煙火。

        小米下鍋之后傅墨琛還特意煮了姜茶，看了眼時間突然意識到戚白已經進去了太久。

        “白白，你洗好了嗎？”

        浴室里只有“嘩嘩”的水聲，戚白沒有給出任何一點的回應。

        “白白？”

        傅墨琛立刻意識到了不對勁，擰開浴室

        的門把手沖了進去。

        果然，浴室里煙霧繚繞，淋浴區的玻璃門緊閉，戚白癱坐著靠在玻璃墻面上，花灑開著隨意扔在地上。

        傅墨琛立刻上前將戚白抱在懷里，懷里的少年面色潮紅，胸膛起伏著，神智不甚清晰。

        “白白？寶寶？快醒醒。”

        懷中的少年只是偏過頭，眉頭緊皺，艱難地從喉嚨深處泄出一絲難過的嗚咽。

        傅墨琛冷“嘖”一聲，扯過一旁的浴巾將少年的身體包裹住，一把抱起將人帶進了臥室里。

        ·

        戚白從坐進車里開始便覺得腦袋很不舒服，全身冰冰涼涼，但他沒怎么當回事，只是靠在車座上歇息，想著洗個熱水澡應該就能好一些。

        誰知淋浴途中，他的腦袋越來越昏沉，最后還是靠著意志才沒能一下摔倒，而是緩緩坐在地上。

        那之后，他的神智便有些不清晰了，迷迷糊糊間，他能感覺到，傅墨琛似乎在叫自己的名字，也能感覺到傅墨琛開門進浴室之后抱著自己，將自己帶出浴室。

        再一次睜開眼睛，他的視線里只停留了一盞昏黃的小燈，其余地方一片漆黑。

        陽臺外邊傳來了隱隱約約的人聲。

        傅墨琛正在接聽林芷君的電話，那一頭的林芷君聽說傅墨琛叫了家庭醫生，便十分擔心的帶電話關心自己兒子發生了什么情況。

        “家庭醫生不是給我叫的，是我朋友。”

        “戚白，白白，我和你說過。”

        “嗯，他發燒了，剛打了退燒針，還在睡，我在陽臺，沒吵到他。”

        “我照顧得好，你別擔心，自己注意休息，柳醫生告訴我你最近睡眠不太好……”

        戚白斷斷續續地聽了一些，轉過頭時突然注意到了床頭柜上放著的幾個相框，一張照片里只有一個中年男人，另一張是一個少年和女人的。

        這是少年時傅墨琛和他母親的合影吧？那中年男人是誰？他爸爸？

        那為什么是特意分開拍攝，看背景也不在同一個地方……

        正在戚白疑惑為什么母子合影的背景有點眼熟的時候，他注意到了第三個面朝下的相框，這個相框似乎比另外兩個精致很多，不知道上邊是誰的照片。

        到底是什么人的照片，才會用特別的相框裝裱，但又要蓋住不愿多看呢？

        大概是人生病時就容易胡思亂想，戚白情不自禁地想起之前在時代廣場吃飯時遇到向池，向池走之前留下的那一句：

        “聽說傅少爺從小心里便有一個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其實那時戚白還是蠻在意的，但他怕自己表現得太過明顯，只好借著對傅清霜和傅墨琛的關系轉移話題。

        但他現在就是要矯情地多想一些：琛哥還喜歡那個白月光嗎？那琛哥是喜歡他多一點還是喜歡自己多一點？

        戚白在床上重重翻了個身，動靜引起了陽臺外傅墨琛的注意。

        “白白，你醒了？還有哪里不舒服？”

        他怕戚白給被子悶住，上前給他掖好被子，結果卻對上了一雙濕淋淋，哭得通紅的眼睛。

        傅墨琛一下子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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