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0224【戰(zhàn)事將起！】

        不得不說，劉锜這廝雖中二，可眼光審美卻一直在線。

        黑光鎧除了實用性之外，造型也格外威武，尤其是胸甲上描金的龍紋，讓韓楨在霸氣之余，多了幾分雍容高貴。

        當(dāng)然了，帥是帥，但貴也是真的貴。

        由于是定制的，僅一套黑光鎧的造價，比普通黑漆山紋甲貴了近十倍。

        其中胸甲上厚厚的龍紋，就耗費了二兩黃金。

        如今的金價，都快炒到天上去了，一兩金子高達(dá)六十余貫錢，就這還有價無市。

        好在黑光鎧是軍官用甲，只有營級以上將領(lǐng)才能穿戴。

        韓楨本就高大魁梧，此刻穿上黑光鎧，更顯霸氣，手握玄色鐵槊，猶如一尊戰(zhàn)神。

        嘩啦啦！

        行走間，甲葉發(fā)出陣陣清脆的摩擦聲。

        大步來到前院，馬夫已經(jīng)備好了戰(zhàn)馬。

        翻身跨上戰(zhàn)馬，韓楨朝著城外軍營狂奔而去。

        相比以往，今日的軍營安靜了許多，散發(fā)著一股肅殺之氣。

        一路狂奔進(jìn)軍營，韓楨翻身下馬，徑直走進(jìn)白虎堂。

        此刻，白虎堂內(nèi)，聶東、劉锜、小武等將領(lǐng)早已等在那里。

        見到韓楨，眾人齊齊起身，抱拳見禮：“見過縣長！”

        “不必多禮。”

        韓楨單手虛壓，示意他們坐下后，自己來到堂案后方，大馬金大的坐下。

        待到他落座后，聶東等人這才重新坐下。

        環(huán)顧一圈眾人，韓楨開門見山道：“將急報詳細(xì)說一遍。”

        史文輝起身道：“稟縣長，昨日安插在周邊各路的探子來報，襲慶府與東平府各縣出現(xiàn)大量糧草調(diào)動，天平軍、泰寧軍兩支禁軍開始整軍。與此同時，大名府周邊各路也開始征集糧草輜重，疑似運往高唐、安德二縣。”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這句話放在古代戰(zhàn)爭中，是一條不變的鐵律。

        哪怕是北方的游牧民族，在南下侵略之前，也會準(zhǔn)備好幾乎一切能帶的食物與武器。

        打贏了，分糧分錢分女人。

        打輸了，那就等死。

        反正就算不打，他們也很難熬過寒冷且漫長的冬季。

        十萬西軍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并非想去哪就去哪，每一次有所動作之前，與之對應(yīng)的就是糧草輜重供應(yīng)。

        大名府的大批糧草輜重調(diào)動，透露出一個明顯的訊息。

        西軍即將南下！

        聶東出聲道：“末將以為，高托山或許眼下還在硬撐，但顯然也撐不了太久。高唐和安德二縣，一上一下，緊挨濟南府。這擺明是準(zhǔn)備南下后，兵分兩路，一左一右同時攻入濟南府。”

        “并且，濟南府南邊緊挨的東平府和襲慶府也在整軍備戰(zhàn)，看樣子是打算堵住后路，準(zhǔn)備一鼓作氣，徹底將張迪殘部、黑山賊以及高托山解決。”

        劉锜點點頭附和道：“高托山如今去不去濟南府，已經(jīng)不是他能決定的了。末將若是西軍主帥，定會圍而不剿，故意留一道口子，將高托山一點點趕往濟南府。”

        他所說的策略，是上一次伐張萬仙時，利用騎兵，不斷將張萬仙趕向自己事先設(shè)有伏兵之處。

        這并非是陰謀，而是堂堂正正的陽謀。

        哪怕張萬仙猜到渡口可能有埋伏，也不得不去，因為只有過了河，逃往昌樂才有一線生機。

        同理，如今的高托山陷入了與張萬仙一樣的境地。

        不管他愿不愿意，都得去濟南府，聯(lián)合黑山賊一起抗擊西軍，是他唯一的活路。

        “不得不說，西軍這次戰(zhàn)略部署很是漂亮。讓幾股反賊勢力或被動，或主動的聚集在一起，一舉殲滅。同時，將戰(zhàn)場從太行山脈，挪到了濟南府這片平原地帶，便于西軍施展身手。”小武眼中閃過一絲敬佩之色。

        劉锜評價道：“梁方平一內(nèi)侍爾，不通軍事。辛興宗志大才疏，庸才而已，張俊、王淵有勇無謀，此次戰(zhàn)略應(yīng)當(dāng)是楊惟忠或韓世忠策劃。”

        聽完眾人的分析，韓楨不由點了點頭，問道：“你等覺得，西軍還有多久南下？”

        聞言，聶東不假思索道：“最遲不會超過下個月中旬。高托山聚眾數(shù)十萬，想要喂飽這么多張嘴不容易，如今河北之地愈發(fā)寒冷，大雪封山后，想找到吃食也更加困難。”

        “并且，趙宋朝廷也不會讓梁方平拖太久。盡管平夏城之戰(zhàn)后，西夏一日不如一日，但其狼子野心卻并未熄滅，如今抽調(diào)十萬西軍平叛，致使西北各路防備空虛，難保西夏不會趁機發(fā)難。”

        劉锜附和道：“末將認(rèn)為聶都統(tǒng)言之有理，就算梁方平想拖，趙宋朝廷也不會讓他拖。”

        “一個月時間，足夠我們備戰(zhàn)了。”

        韓楨說罷，轉(zhuǎn)頭看向史文輝，問道：“軍械庫各軍械幾何？”

        史文輝沒有絲毫遲疑，當(dāng)即答道：“稟縣長，如今所有步兵營軍械齊備。騎兵營還有八百余幅馬上重甲的缺口，不過最遲半個月，軍械工坊就能制造完畢。三弓床弩二十六架，神臂弩四百三十一柄，火器共計一萬八千六十三個。”

        火器還是有些少。

        在韓楨的估算中，一次作戰(zhàn)，平均每個士兵需消耗三至五個火器。

        此次迎戰(zhàn)西軍，至少要準(zhǔn)備六萬個火器，才算穩(wěn)妥。

        事實上，如果沒有日常訓(xùn)練的消耗，那么湊足六萬個不成問題。

        可偏偏訓(xùn)練又是必不可少的。

        士兵要熟練掌握火器使用，如此上了戰(zhàn)場后，才不會手忙腳亂。而戰(zhàn)馬等牲畜，也需適應(yīng)火器爆炸時的巨響，所以省不得。

        于軍微微皺眉道：“縣長，火器是否少了些？”

        神臂弩是真沒辦法弄太多，這一點他們很清楚。

        能弄來四百余柄，幾乎已經(jīng)是極限。

        不過作為底牌和依仗的火器，只有不到兩萬個，這讓于軍等人心中升起一股緊迫感。

        韓楨正色道：“稍后我會傳令火藥工坊，讓他們加緊趕工，盡可能的多生產(chǎn)一些。”

        眾人點了點頭，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接著，眾人紛紛起身，來到輿圖前商議作戰(zhàn)計劃。

        劉锜手指點在東平府上，提議道：“天平軍與泰寧軍糜爛，應(yīng)當(dāng)不會主動出擊，接到的軍令，大概率是負(fù)責(zé)堵死黑山賊等人南下逃竄之路，不過也不得不防。末將覺得，最好提前攻占界首鎮(zhèn)，同時留待五百重甲騎兵，外加兩千步卒，駐扎于此。”

        “若兩支禁軍出動，能立刻阻擋擊潰。若禁軍不動，還可作為奇兵使用。”

        界首鎮(zhèn)，位于濟南、東平、襲慶三府交接處，背靠泰山，與孫家鎮(zhèn)一樣屬于關(guān)隘要地。

        天平軍與泰寧軍想要北上濟南府，繞不開界首鎮(zhèn)。

        還是那個問題，糧草輜重。

        這就是為何，面對一處險關(guān)時，即使再高明的將帥，寧愿用無數(shù)士兵的命去填，也不愿繞路。

        大軍是可以繞過去，可身后扎著一根釘子，后續(xù)的糧草輜重部隊怎么辦？

        一旦糧草被截，糧道被斷，大軍會立刻陷入絕境。

        小股奇襲部隊，可以不用管城寨，但大軍出行，必然是層層推進(jìn)，絕對不會給自己身后留下任何后患。

        攻城拔寨，不外如是。

        聶東贊同道：“劉營長此言大善，趁著如今敵明我暗，需盡快拿下。除了能阻擋禁軍之外，還可作為糧草輜重堆積之地。”

        眼前商議，基本都是韓楨、聶東與劉锜三人在說。

        于軍與小武等人大多時間是在傾聽，很少開口。

        他們雖驍勇，但在戰(zhàn)略大局觀上，還差了不少。

        不過沒關(guān)系，誰都不是天生的將軍，多歷練歷練，總會成長。

        不知不覺間，夜幕籠罩天際。

        白虎堂里，亮起了明亮的燈光。

        簡單吃了些炊餅后，韓楨等人繼續(xù)商議作戰(zhàn)計劃，利用多個沙盤，不斷推演西軍的所有動向。

        不時有爭吵聲，從門縫中傳出。

        這一戰(zhàn)，對韓楨他們來說至關(guān)重要，由不得他們不謹(jǐn)慎。

        一切的努力，一切的準(zhǔn)備，就是為了這一戰(zhàn)！

        贏了，整個山東唾手可得，并且韓楨能夠徹底站穩(wěn)腳跟，實現(xiàn)劃地為王的最初愿景，不必再像眼下這般，遮遮掩掩，小心翼翼。

        <div  class="contentadv">        若是輸了，那就萬事皆休，逃亡海外。

        ……

        翌日。

        隨著一道道命令從軍中傳出，郡城中數(shù)個糧倉打開，一輛輛滿載糧草的牛車，駛出郡城，朝著孫家鎮(zhèn)的方向行去。

        與此同時，于軍率領(lǐng)五百重甲騎兵，兩千精銳步卒，以及一千輔軍，無聲無息的出發(fā)了。

        沒有激勵人心的誓師大會，也沒有澎湃的戰(zhàn)前鼓舞。

        有的，僅僅只是韓楨的一句話。

        務(wù)必拿下界首鎮(zhèn)！

        臨淄與益都兩座水力軍械工坊，開足了馬力。

        工人們彷佛打了雞血，一個個在高額賞錢的刺激下，瘋狂制造軍械。

        一時間，一股緊張壓抑的氣氛，悄然彌漫在郡城上空。

        哪怕是普通百姓，都明顯察覺到了異常。

        宵禁提前了半個時辰，巡街的捕快隊伍，也徒然變多了數(shù)倍。

        進(jìn)出城門的盤查，也比以往更加嚴(yán)格。

        甚至于周邊的各個村子中，都能看到巡邏的鄉(xiāng)勇弓手，一旦發(fā)現(xiàn)可疑目標(biāo)，立即拿下。

        若敢反抗，當(dāng)場格殺！

        益都郡所有人，包括街邊的乞丐都知道，有大事要發(fā)生了。

        府邸中。

        韓楨泡在浴桶之中，閉目養(yǎng)神，安娘坐在小馬扎上，幫他搓著背。

        搓著搓著，安娘忽然出聲問道：“二郎，可是要打仗了？”

        “嗯。”

        韓楨并未睜眼，只是輕嗯了一聲。

        安娘沉默不語，看向他背影的眼中滿是擔(dān)憂。

        就在這時，韓楨開口打破沉默：“稍后我便要搬去軍營了，大戰(zhàn)在即，我分不得心，家中你多照看著些。張大夫我已經(jīng)交代過了，閏娘若是覺得不舒服，可隨時喚他來府上看診。遇上解決不了的難題，可尋悠悠和小蟲。”

        “奴家省的。”

        安娘鄭重的點了點頭，旋即咬了咬唇道：“二郎你也要多多保重。若……若是敗了，也莫要拼命，好日子過得，苦日子也過得，只要有二郎在，躲在山里也能逍遙一輩子。”

        “放心，我曉得。”

        韓楨微微一笑，安慰了一句，只是眼中卻燃著戰(zhàn)意。

        一將功成萬骨枯，不拼命哪行！

        西軍？

        趙宋精銳之師？

        老子打的就是精銳！

        洗完澡，在安娘的服侍下，韓楨換上一套嶄新的錦袍。

        迎著那雙水汪汪的桃花眼，他深深印了下去。

        許久之后，兩人才分開。

        韓楨輕聲道：“待明年開春了，給伱一個孩子。”

        “嗯！”

        安娘點了點頭，叮囑道：“去看看閏娘罷，這會兒她應(yīng)是醒了。”

        “好！”

        韓楨應(yīng)了一聲，邁步走出浴室，徑直走向正屋。

        推開里屋的房門，一股熱浪襲來。

        兩個暖爐子不斷散發(fā)著熱氣，讓房中溫暖如春。

        床榻之上，臥著一道熟睡的身影。

        似是開門聲吵醒了她，韓張氏睜開惺忪的睡眼，語氣軟糯中帶著幾分迷糊：“可是二郎回來了？”

        “吵醒你了？”

        韓楨邁步來到爐子邊，借著熱浪驅(qū)散身上的寒氣。

        “倒也沒有，奴家這覺本就是一陣一陣的。”韓張氏說著坐起身，倚靠在床頭。

        將手烤熱后，韓楨來到床邊坐下，隔著棉被，動作輕柔的撫在韓張氏的肚皮之上。

        過了三個月后，韓張氏已經(jīng)開始有些顯懷了，小肚子微微隆起。

        顯懷這東西看個人，有些女子孕期五六個月了，都不太看得出來，而有些三四個月就已經(jīng)很明顯了。

        韓張氏就屬于后者。

        韓楨緩緩開口道：“你好好在家養(yǎng)胎，我要出一趟遠(yuǎn)門，估摸著年后才能回來。”

        “是去打仗罷？”

        韓張氏略顯富態(tài)的俊俏臉龐上，滿是擔(dān)憂之色。

        韓楨挑了挑眉，打趣道：“都說一孕傻三年，怎地感覺你懷了孕，反倒變聰慧了？”

        “二郎又在作怪。”

        韓張氏嗔怪的白了他一眼。

        不過韓楨這番調(diào)侃，成功沖散了一些她心中的擔(dān)憂。

        握住她的小手，韓楨保證道：“閏娘你放心，不管成敗與否，我都會回來。”

        韓張氏關(guān)心道：“二郎多多保重。”

        “張大夫說了，三個月后胎兒穩(wěn)固，便可以適當(dāng)走動走動，往后生的時候，也能順利一些。想吃什么，想干什么，莫要憋在心里，直接告訴安娘和悠悠……”

        靠在韓楨懷中，一邊感受著他的心跳，一邊聆聽著他的叮囑，韓張氏眼中滿是幸福之色。

        兩人耳鬢廝磨了片刻，韓楨起身離去。

        出了里屋，他眼中的溫存散去，取而代之的，是讓人無法直視的威嚴(yán)。

        換上黑光鎧，騎上戰(zhàn)馬，韓楨并未直接去軍營，而是來到麻家府邸。

        麻彥民似乎知曉他要來，早早地便等在書房中。

        待到韓楨落座后，麻彥民親手為他泡了一杯茶，用蒼老的聲音問道：“西軍來了？”

        “快了，快則二十日，慢則一個月。”

        接過茶盞，韓楨輕輕吹了幾口涼氣，抿了一小口。

        麻彥民神色鄭重道：“放心去罷，郡城老拙會幫你照看。”

        “這是一份調(diào)兵手諭，屆時我會留下五百人，留守軍營。持手諭，可隨時調(diào)用那五百士兵，一旦城中有任何意動，不必手軟！”韓楨放下茶盞，從懷中取出一份手諭遞過去。

        一旦大戰(zhàn)開啟，他無暇顧及郡城。

        這個時候，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幫忙照應(yīng)。

        趙霆不行，劉宓也不行，蘇家更不行。

        唯有麻家，與他是真正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麻彥民接過手諭，點頭道：“老拙省的。”

        交代完事宜，韓楨起身笑道：“岳祖父這段時日可準(zhǔn)備準(zhǔn)備，年后等我回來，便迎娶悠悠過門！”

        聽到迎娶二字，麻彥民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心照不宣道：“老拙定會安排妥當(d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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