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血紅的代價
趙龍非心不在焉的走出辦公室竟又不知不覺上了四樓,他透過窗玻璃看到喻洪正集中精力維修流水線,他走過去道:“小陳,還行吧?”
喻洪抬頭擦了擦汗,說:“呵呵,那舅子可能有些便宜我。”
“便宜你?什么意思?”龍非不解的問。
“就這里的原因,這個掉了,卡壞了滾珠絲桿。”他用手指頭頂出一個細小的彈簧給副總看。
“換個彈簧和絲桿這流水線就能動了?”趙龍非又問。
“沒那么簡單,有些地方還得調一下,還得檢查一遍其他部件有沒有被拖壞。”喻洪說完又準備鉆到流水線下方去。
趙龍非道:“那有什么便宜你的。”
喻洪笑了笑沒再說什么,他現在極力想證實的是他自己的技術,所以他希望換完絲桿后這條線能快速運轉起來,這己經不是他一個人高興的事了,他要向姐姐說明并要她給予表揚。他這樣想的時候動作便又加快了些。
在天己黑盡的時候,四樓依然亮著燈。陳喻洪從流水線下方鉆出來,立正身子盯著這個將他折騰了大半天的玩意兒。他轉過身慢慢走向車間里頭,扶上去流水線電源閘刀,又來到機頭旁,很嚴肅的用手指按下一個紅色按鈕,那己消逝多日的聲響又轟隆隆回蕩在了寂靜的夜空。
他小踏步的環顧著這條被他重新制動的流水線,但心中的喜悅并未表露出來,只有他一人還在這里搗弄這家伙,再高興又怎樣呢,不可能使盡往上蹦兩蹦吧,再說他還得再仔細查看一下運行情況呢。
他看到那個飛速運行的線條上方粘著一塊綠顏色的東西,他想伸手拔掉,但眼前突然一黑一綠使他看不清了那些東西,他只感覺手指碰到了什么鋒利的器具,又模糊的聽見一個老沉的聲音叫嚷著似乎沖向了他。
陳易生取下領帶在喻洪手上繞了兩圈后便抱起他朝保安室跑去,對保安說:“快把摩托車駕出來,開車怕堵。”
保安抬眼一看那一地的血來不急多問,他與陳易生將喻洪夾在他倆中間便飛一般去了醫院,夜風中那一滴滴飄流的鮮血不時被風送到陳易生的臉上、身上直至他的心上。他被這小伙子廢寢忘食的工作精神感動了,他正是因為上去叫他吃飯才正好遇到那一幕,要不然這年輕人的整個右手都將被那條線吞食。這應該是有幸中的不幸還是不幸中的大幸呢,這些艱苦奮斗的打工者誰能想像到自己什么時候會遇到幸運或者是不幸呢?
陳易生等候在急診室外,他取下眼鏡擦掉鏡片上的血跡。比這更大的驚險他都面對過,可此時他卻怎么也停不下那顆瘋狂跳動的心,他那高凸的額頭上竟冒出了一層細碎的汗珠。他緩緩坐到凳子上,將眼鏡重新戴上盯著對面那扇隨時都可能打開的門。
醫生取下口罩立在門口,易生趕忙上前問:“孩子的手怎樣了?”
“刀片刺得再深點手指可能就廢了,還好,還差一點。”醫生平靜的說,聽到這話陳易生突然感覺輕松了好多,緊繃的身體也微微下傾了些,醫生又繼續道:“因為傷到了骨頭,總的說來比較嚴重,要注意補充營養,年輕恢復起來很快的。”
陳易生到附近一家超市買了些吃食便又來到喻洪的病房,他靜靜的坐在床前盡量不發出聲響。這寧靜使他想起了自己的兒子,與眼前這個工人差不多大小,但卻一直生活在他的羽翼下。
“陳總,來支煙吧。”病床上的人動了動身子,小聲說。
“哦,你沒睡?我還以為你睡著了。”陳易生掏出煙盒遞給喻洪一支,又道:“很痛吧!”
“大男人這算什么,只是這幾天干不了活,你得給我開工資。”喻洪老道的包一口煙在嘴里,說話時才張開嘴放出那些霧氣,所以使陳易生看不太清楚他怪笑的表情。
總經理呵呵的笑了笑,說:“你小子還行,出院后你去做技術員。”
“啊?還住院,我以為輸完這水就能走呢!沒啥大事住什么院。”喻洪驚訝的叫嚷著,他怕既得不到這幾天的工錢又貼進一大筆醫藥費,他正計劃多存些錢今年好回家過年的。但這一激動立馬生效了,手指磚心的疼痛讓他明白了自己并不是軟組織受傷。
“縫了七針還傷了骨頭所以得好好治療,要不然落下個什么毛病劃不來,你不一年輕大男人嗎?還怕住院?”他一邊嘲笑的對喻洪講一邊拿出一些吃食,兩人便東拉西扯的聊開了。
喻洪出院那天趙龍非將他叫去了辦公室,主要是談技術員一事,但喻洪并不太在乎,必竟那舅子依然是主管生產的經理王平的舅子。他雖罵了自己但他不也被練了一拳,算算沒啥損失也沒占啥便宜,像他這種低擋次在外混蕩的人又怎能把那些擁有著一般勢力的“風光”人物搞得太沒臉面呢,所以他還在醫院就己打消了代替經理舅子職務的念頭。
“讓那舅子干吧,我繼續削我的毛邊。”喻洪大方的把屁股撂進沙發對望著他的趙副總說。
龍非并不討厭這個寫字樓女孩們的“偶像”,相反他聽總經理說了喻洪的一些事后竟有些佩服這小子了,此時他就正用一種別樣的眼神看著他。
“他做他的‘技術員’,你修你的機臺,兩不相干嘛。難不成還說空話?”龍非似笑非笑的說,將早放在抽屜里的兩件技術員工作服遞給他。
喻洪盯著趙龍非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副總將兩件新工作服和一支煙大笑著砸向他坐的那張沙發他才恍然醒悟。他隨即按副總的指示到人事處更換了工作證后就出了廠區,跑到一個公用電話超市向己回到家鄉的姐姐敘述了這幾天夢幻一般的故事。
他沒有想到自己會成為一個中小型工廠的技術員,他終于可以像那些“大爺”一樣沒事跑到廁所睡上兩覺,再不必死撐在機臺前瞇縫著眼還要糊弄那又燙又臭的毛邊。
他提了提衣領,激動得不知何去何從,索性仰起頭深長的吐出口氣,“哎,老子在一線熬了三年,終于是個技術員了。”他舉起那只受過傷的手,歡喜的同時又浮上些幾年來的心酸。
世間萬事都是先期無法預測或是想像的。當你悶頭苦腦一個勁兒地想著發展時卻總不見得有機會;而當你心灰意冷決定放棄時機遇卻又顯現在了面前,所以我們總是在路口徘徊而最終迷失在正確的路標下。
時日臨近了五月,時尚男女大多己退下春裝而披掛起多姿的夏衣,這煥然一新使喻文緊張的心更加緊張了。在來省城的一個月時間里她遲遲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她開始擔憂每日參加的招聘會、盤算馕中逐漸減少的生活費更驚慌那飛快流逝的歲月。內心的失落使她產生了些許后悔,總是在無意間想起遠方的景象――繁忙的工作以及微笑的他。
她己忘記明天要參加的面試是第幾家公司,接這種通知電話幾乎每天的招聘會一散都有,但面試后的結果卻又都不是稱心如意的,要么公司差勁得無法想像,要么公司挑了二還要選一,所以在這段時間里她不僅僅是矛盾而是深深的郁悶。
為了竟爭某公司一職位而買來抱佛腳的CAD書經過兩天的熱處理后最終因面試的失敗也被她冷藏了。她頹廢的坐在窗戶下鱉了眼那堆零亂的書籍,電話響了。
她匆匆整理好頭發就出門向公交車站臺跑去,因為有家公司要她立馬去面試,可是當她乘坐到第三個站臺時那電話又來了,她興奮的接起喂了兩聲。
對方緊接著說話了:“不好意思陳小姐,我有事要馬上離開,所以你的面試時間改在明天上午了,實在報歉。”
“啊?明天上午?我現在都己快到你們公司了。”喻文沒考慮會是這樣的情況,一時沒想到委婉的說法就直白的驚訝著叫開了。
“實在報歉,明天上午十點吧,我現在確實沒有時間等你了,對不起對不起。”對方連連道歉著掛了電話,留給喻文無比的失望。
她在第四個站臺下了車,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不知走了多久她覺得有些熱了,于是便坐到街邊的小凳上歇息。街對面是一個大型服裝城,她在心里算了算賬,想在這入夏之時給自己買件時新衣裳。因為回家后將一部份錢留在了家里,而且之前又花消了一個月費用,她的錢己并不多了,能在哪天找到工作她不敢想,所以每一元錢都得計劃著花,有時還得深思上半天。有時她打趣自己吸飽了龍興的財務氣氛,但今天看來她比較想去挑件新衣服。
“這是我們的新款,小姐要看看嗎?”
喻文還沒跨進店門營業員就熱情的招呼起了,她不太好意思的笑笑走到店里,對營業員說:“我自己看就行了,你招呼別的客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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