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秘書說：“上次盧大勇他們來市里開會，不是單獨跟您匯報過他們的露營經濟嗎？還說準備暑假期間舉辦一場戶外音樂節。”

　　鄭玉德說：“我對所有人匯報內容涉及的即將要辦和準備要辦的事一概不感興趣，除非你跟我說已經決定在某年某月某日要干什么，否則的話一律屏蔽，我只用心傾聽那些確定要干的事。”



　　荊濤感到，鄭玉德雖然出自政策研究室，沒想到他如此務實，這么想的也是這么說出來的：“您這種務實的精神值得我們學習。”

　　鄭玉德說：“現在務虛行不通，對上行不通，對下也行不通，你在省機關待過，不知聽說沒有，你要是給邵書記匯報工作，那些模棱兩可的話只要一說出，立刻會遭到批評。他有句口頭禪就是，你別跟我展望前景，我要具體事實。不過這次好像我冤枉佳裕縣的兩位領導了，沒想到他們準備搞的事還真的搞了。”

　　林秘書說：“您沒在意，上次他們來的時候，還是您說到時讓宣傳部和文旅局支持支持呢。”

　　“你的意思是說我犯了官僚主義了？”鄭玉德反問道。

　　林秘書忙說：“我哪是那意思，我是幫您回憶一下。”

　　鄭玉德說：“那樣說的話，傳媒中心肯定也有人來了。”

　　荊濤說道：“現在咱們有了清陽快訊，各縣市上傳新聞快捷方便，而且他們的設備比市里的一點都不差，有的時候真用不著上級媒體來人，自己就辦了，我琢磨著，將來……哪個……”

　　想起剛才鄭玉德說的不喜歡聽“將來打算”這些內容的話，荊濤便趕緊住了嘴。

　　沒想到鄭玉德卻問道：“將來什么？說半句話有意思嗎？”

　　荊濤笑了，說道：“您不是不喜歡聽未來打算這些內容的話嗎？所以就沒敢說。”



　　“分而對之。”

　　鄭玉德的話鼓勵了荊濤，他說：“我是想將來如果傳媒中心日子好過了，我們也買個轉播車。”

　　“呦，你還真敢想啊！”

　　“您瞧瞧，我這剛有點信心您就打擊我，也不怕打殘了——”

　　鄭玉德說：“我這不是打擊，未來想怎么樣固然是一種積極進取的精神，但也要量力而行，不瞞你說，你能第一個月扭虧為盈，已經超出我的預期，能維持這么多人開支就算是給市里減輕了負擔。”

　　“看來，您對我們還真沒抱太大希望，越是這樣，我們越要向佳裕縣學習，必須說到做到才能讓領導刮目相看！您不知道，轉播車不是消耗品，它還能創造效益呢，這次華建搞團建，如果有轉播車，就方便多了，可能要價還會再高。”

　　“好吧，你這個目標我破例記住了，我可有秋后要賬的毛病，小心說大話閃了舌頭。”

　　鄭玉德用的是激將法，他以此方式激勵干部奮發圖強。

　　荊濤說：“我這只是美好的愿望，您不是對將要進行的不感興趣嗎？怎么到我這兒就要收緊政策了？”

　　“傳媒中心能跟他們一樣嗎？你們日子過好了，我臉上有光，過不好，我還得幫你們算計市長的腰包。”



　　荊濤一聽，連忙給他作揖，說道：您這話太暖人了，我、知足了！”

　　此時，外面天際已是暮色蒼茫，夕陽余暉籠罩著崇山峻嶺，山區的景色美不勝收。

　　在通往佳裕縣城的主干道上，兩側的燈桿上懸掛著彩旗，都是宣傳戶外露營音樂節和歡迎八方來賓的標語。

　　林秘書說：“荊主任，今晚你需要雇工的話我可以給你幫忙，晚上請我擼串就行。”

　　荊濤說：“我可用不起你，你的任務是服務首長，如果高部長也來了，她肯定帶著記者，我的任務就是練手。”

　　林秘書突然說：“我聽說你們電視臺的主持人給高部長開車？”

　　“什么主持人給高部長開車？”原以為鄭玉德瞇著眼小棲，沒想到他卻聽到了這句話。

　　荊濤趕忙說道：“是這樣，高部長的司機回老家了，她就臨時跟我們借了個司機。”

　　“借司機就借司機嗎，干嘛要主持人，難道主持人就不播節目了？”

　　荊濤說：“電視臺最不缺的就是主持人，一抓一大把，少個把主持人完全沒有問題，何況也就是幾天的事。”



　　鄭玉德沒在說話，很明顯，他的臉上流露出不悅的神情。

　　姜師傅忽然問道：“咱們是去招待所還是去音樂節？”

　　鄭玉德說：“音樂節，沒邀請咱們也去，去看看他們的戶外露營的真面目。”

　　荊濤笑了，說道：“您的意思是咱們就當一個普通游客？”

　　“不然你還想怎么樣？”

　　聽得出，鄭玉德語氣里有些不滿。荊濤想笑，沒想到鄭玉德也有鬧小情緒的時候，只是這種小情緒只在很小的范圍，他相信鄭玉德絕不會公開鬧情緒的。

　　林秘書說：“我看，咱們還是先去招待所定房間吧。”

　　鄭玉德說：“小縣城搞這么大活動，房間肯定有限，咱們定不上房間了，既然是露營，咱們就去住帳篷，也體驗一把夜晚看星星的感覺。”

　　聽得出，鄭玉德來了興致。

　　“咱們什么都沒有，怎么夜宿帳篷？再說您那腰病……”林秘書不愧是秘書，他時刻都不能忘了自己的職責。”



　　鄭玉德說：“沒那么嬌氣，再說既然是帳篷，就能睡覺，不然還叫什么帳篷經濟、露營經濟？那不就成了空喊口號、成了噱頭了嗎？”

　　林秘書說：“我是擔心您，山區晚上涼。”

　　“沒關系，實在不行我還可以住車里，怎么都能湊合一夜。”

　　鄭玉德說得堅決，林秘書不再說話，但他也沒閑著，而是低頭看著手機。

　　穿過佳裕縣城，按照沿途的坐標，他們直奔西南山區方向駛去，駛上一條彎彎曲曲的盤山公路。

　　這條盤山公路兩側，也都插著旗桿，路上車輛不斷。

　　荊濤深有感觸地說道：“沒想到佳裕縣的領導還敢搞這么大的戶外活動，看來也是豁出去了。”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鄭玉德問道。

　　【作者題外話】：今天更新有點晚，請大家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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