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師傅看了一眼沒說話，而是專心致志開車。

　　芮曉楓看到魯師傅沒有說話，心里沒底，繼續(xù)問道：“像這些龍卷風(fēng)和暴風(fēng)雨你們是不是經(jīng)常遇到？”

　　魯師傅兩眼緊盯著前面的車和路，說道：“理論上講，戈壁灘不大可能出現(xiàn)大的龍卷風(fēng)，不太具備形成龍卷風(fēng)的條件，小股龍卷風(fēng)和暴風(fēng)雨倒是經(jīng)常遇到。”

　　雖然魯師傅表現(xiàn)得很鎮(zhèn)定，從他專注和嚴肅的表情來看，他對是不是龍卷風(fēng)似乎不太在意，更在意的是追上來的暴風(fēng)雨。

　　荊濤不忍心打擾魯師傅的注意力，可他還是忍不住地問道：“那您說后面的是不是龍卷風(fēng)？”

　　魯師傅將油門踩到最低部，風(fēng)馳電掣一般的速度，讓芮曉楓內(nèi)心感到一絲絲擔(dān)憂和恐懼，她把腦袋探出車窗，仰著頭注視著后面的天空，還不忘扭頭頭看著車子的前方。

　　魯師傅可能意識到兩個人的恐懼，就說道：“我目測后面的天氣不會形成龍卷風(fēng)，應(yīng)該是比較大的暴風(fēng)雨。”

　　“可是分明有云腳！”芮曉楓說道。

　　魯師傅說：“嗯，這個我注意到了，的確很嚇人，我這個老戈壁人也很少遇到，你注意觀察是否云腳離地面越來越近？”



　　“是的，不但越來越近，而且云腳越來越粗。”芮曉楓的聲音分明有了顫抖。

　　荊濤也回頭看著。

　　魯師傅說：“理論上來講，上面的云腳應(yīng)該很難和地面對接上，雖然是大戈壁，地上沒有阻礙物，具備龍卷風(fēng)形成的條件之一，但咱們周邊沒有大范圍的水蒸氣，大多是山谷、丘陵，甚至還有城市，加上咱大戈壁干燥的氣候條件，很容易將風(fēng)暴云變成雨水釋放掉的，不知這次是不是例外。”

　　聽得出，魯師傅也拿不準后面會不會形成龍卷風(fēng)。

　　魯師傅說完，對著前面的那輛車就不停地按著喇叭，雖然車子快得要飛起來了，他還是嫌棄前面的車子太慢。

　　果然，前面的車子領(lǐng)會了他的意圖，加大油門，很快就和他們這輛車拉開距離。

　　荊濤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前面，龍卷風(fēng)沒追上來，他們卻追了前面車的尾，以這樣的車速計算，一旦追尾，將是車毀人亡！

　　芮曉楓的心思全部在后面的電閃雷鳴上，聽了魯師傅剛才的話，她稍稍有些放下點心，但仍然還是緊張，龍卷風(fēng)形成的兩個條件她是知道的，只是在大戈壁灘，什么情況都有可能發(fā)生。

　　她偷偷看了一眼荊濤，就見他正在專注地看著前方，手緊緊地握著車門上方的把手。

　　他似乎不再關(guān)心后面的“龍卷風(fēng)”會不會追上來，他更關(guān)心的是前邊的路和車，唯恐魯師傅因為開得快而發(fā)生應(yīng)對不及的事。



　　兩輛車在烏云翻滾和電閃雷鳴下飛快地奔馳著，似乎是在和老天爺賽跑，像極了動漫里的特效。

　　芮曉楓雖然很緊張，她還是時不時地將攝像機的鏡頭對準左后面的天空，記錄著云層的變化。

　　“咔嚓——”

　　一聲巨響在他們頭頂炸裂。

　　芮曉楓驚叫一聲，下意識地把頭縮了回來。

　　荊濤回頭沖她吼道：“關(guān)上車窗，小心雷擊！”

　　芮曉楓慌亂地關(guān)上車窗。

　　魯師傅一邊在和暴雨賽跑，一邊說道：“別太害怕，車上都有避雷裝置。”

　　這時，大雨點就下來了，噼里啪啦地砸在車頂上，聲音似冰雹又似密集的石頭砸下來，更像千軍萬馬在奔騰，大有踏破車頂?shù)目赡堋?br />
　　芮曉楓下意識地縮了下身子，望著車頂。



　　魯師傅這時忽然笑著說：“這是老天在以他自己的方式歡迎你們！”

　　芮曉楓并沒覺得他這話有多幽默和詩意，她擔(dān)心這噼里啪啦的聲音會越來越大、越來越強，會把他們困在里面，讓他們寸步難行。

　　大概持續(xù)了五六分鐘后，雨點聲漸漸弱了下來，魯師傅駕駛的越野車，最終跑贏了暴風(fēng)雨。

　　芮曉楓探頭張望，就見左后方的云彩還是那么陰沉，把大戈壁灘變成了黑天暗地，還是電閃雷鳴，而剛才引起她驚慌的所謂的云腳最終沒有落在茫茫的戈壁灘上。

　　魯師傅松了一口氣，車速慢了下來。

　　戈壁灘的天象真是千姿百態(tài)，后面是烏云密布、電閃雷鳴，前面則是晴空萬里。

　　“快看，龍卷風(fēng)！”

　　荊濤突然手指前方說道。

　　芮曉楓以為他是故意嘲笑自己，眼睛一直看著后方的烏云，并沒有回頭去看他所所的“龍卷風(fēng)”。

　　魯師傅笑了，說道：“這才是我們戈壁灘的龍卷風(fēng)，我們這的老人不跟這叫龍卷風(fēng)，而是叫旋風(fēng)。”



　　聽魯師傅也這樣說，芮曉楓這才扭過頭注視著前方。

　　果然，湛藍的碧空下，出現(xiàn)了神奇的一幕，遠遠地，一柱筆直地談黃色的煙霧升上天空，不像是常見的炊煙那樣隨風(fēng)飄散。它就那樣直直地立在空中，不被風(fēng)所左右，用最堅定的毅力在做引體向上，它的線條是筆直剛勁的，卻是半透明的。

　　“再看那兒——”荊濤的手指又指向左前方。

　　隨著荊濤手指的方向，在他們左前方又出現(xiàn)了一柱這樣的風(fēng)，不像剛才的那么筆直，而是裊裊婷婷的樣子，神奇的是，這炷煙霧，居然在快速地移動著，不像剛才那個，立在原地幾乎不動。但它們的方向卻是一致的，那就是直指藍天，心無旁騖地帶著孤傲的氣質(zhì)直線上升著。

　　“難道這就是‘大漠孤煙直’？”芮曉楓說出心中的疑惑。

　　魯師傅笑了，說道：“大漠里荒無人煙，哪來的孤煙，是旋風(fēng)也就是龍卷風(fēng)卷起一股一股的黃沙，遠望就像平地冒起的大煙。”

　　“最后呢？”芮曉楓問道。

　　“最后跑著跑著就消散了。”

　　聽魯師傅這樣說，芮曉楓立刻側(cè)頭，最先看到的那柱旋風(fēng)早就沒了蹤影，等她一回頭，剛才的那柱也消失了。

　　“真是太神奇了！”



　　說完這話后，她猛然想起追著他們跑的“龍卷風(fēng)”，回頭一看，那片烏云的面積已經(jīng)縮小了很多，可能是拉遠了距離，但仍有一半的天空還是黑壓壓的，還在不停地打著雷電，而他們的前方，依然是晴空碧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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