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



　　作為荊濤，必須要反駁他，一旦說出一句模棱兩可的話，都有可能被辛鑫演變成他有想上位的野心。

　　一直在單一行業內工作又橫行霸道慣了的辛鑫，是不能完全按照機關里的規則去套他的，他不懂甚至不屑于遵守的規矩太多了，對付這樣的人，就不能靠自覺，而是必須很敲。

　　于是，荊濤說道：“怎么腦子里總是有這些奇奇怪怪不靠譜的想法？你以為我是誰？列席了幾次常委會就不知天高地厚了？我沒那么不自知。”

　　辛鑫說：“瞧你，我就說了這么一句，你卻還給我這么多句。我跟你說句實話吧，與其說我盼著你走，不如說你早點給我騰地方。”

　　荊濤聽了他這話后睜大眼睛看著他，心說，他還真敢說實話！臉皮也太厚了吧！

　　辛鑫說：“你別這么看著我，我們每個人都一顆仰望星空的心，當上小科員，夢想著當上科長，當上科長后，夢想著繼續往上升，誰都想當個一官半職的，這是人之常情，不寒磣，敢于承認，也不是丟人的事。”

　　“那倒是。”荊濤說道。

　　辛鑫又說：“不瞞你說，以前，我一直希望老唐調走，我好接替他當報社的一把，如果你到了我這個歲數，你也會有危機感的，怎么也要在退休前混個正處對不對？為此我還找過領導，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眼下只有你高升離開，才是我唯一的機會。”

　　“既然這樣，以后有機會我推薦你出去。”

　　“我哪兒都不去。”辛鑫說：“第一，除去新聞，我什么都不懂，到哪兒都是被甩的那個，我不會搞人際關系，性子直，好說實話，不會玩陰的，這年頭當官不會玩陰的怎么行？在傳媒中心還能有我的位置，到了其它單位，就我這個直爽的性格，很快就會把人得罪光，很快就會被孤立，所以，我的上升通道只有這一條。”



　　荊濤心說，他真是急了，敢這么明目張膽地跟他說這話，好像不攆走他，他辛鑫就沒有上升空間似的。

　　他想了想說：“恐怕我真的要讓你失望了，我明確告訴你，清陽市委宣傳部長這個位置，不可能是我，另外，我跟你正相反，你還有晉升的野心，我是一點這個想法都沒有，我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規規矩矩、老老實實在傳媒中心干……”

　　不等荊濤話說完，辛鑫就插話說：“怎么可能，你比我年輕那么多？眼下對你就是個機會。”

　　荊濤說：“我這樣跟你說吧，就是你有可能當上宣傳部長，我都沒有可能。你知道全市有多少個盧大勇嗎？有多少人仰望這個位置嗎？我剛來三天半，有什么資格敢覬覦這個位置？你呀，你也別忽悠我，我有自知之明。”

　　辛鑫仍然不死心，說：“你最近跟老鄭的關系混得不錯，怎么能說沒有可能？”

　　荊濤看著他，搖搖頭說：“不可能的事，我就更跟你解釋不清了。”

　　辛鑫說：“咱倆打賭？”

　　荊濤瞥了他一眼，不屑地說：“打賭你又不是沒打輸過。”

　　辛鑫說：“看你，不要隨便揭人家的短。”

　　“我是在揭短嗎？我是在講一個事實！”



　　這時，荊濤桌上的電話響了，他看了看是劉霞，手便搭在話筒上看著辛鑫說：“先到這兒吧，我接個電話。”

　　很明顯，荊濤是在下逐客令。

　　辛鑫很不情愿地站起來，他想說什么，發現荊濤一直用眼睛看著自己，很明顯，他不離開，荊濤是不會接這個電話的。

　　辛鑫無奈，想起門上那三個字的教訓，只得走出這個房間。

　　荊濤用余光看到辛鑫走過去后，這才接通電話：“喂，你好。”

　　劉霞說：“您在辦公室嗎？”

　　“在。”

　　“好的，我馬上到。”

　　劉霞很快就來了，她手里拿著一摞文件夾。

　　荊濤一看文件這些夾數量，這才意識到又到了造表發工資的時候了。



　　“是不是工資表？”

　　“是的。”劉霞說著，非常麻利地將文件夾按照循序排列在荊濤的面前。

　　荊濤一邊低頭打開文件夾看，一邊問道：“夠錢發這些嗎？”

　　劉霞笑了，說道：“咱們現在賬上的錢到年底甚至是春節前都沒有問題。”

　　“哦，那太好了！最起碼我好幾個月不用擔心發不出工資。”

　　“您可以松口氣了，何況咱們還在不斷地掙錢。”

　　荊濤說：“松不了氣啊，咱們現在剛剛解決溫飽，還有許多事要干，比如要買轉播車，要蓋大樓，你看現在咱們辦公環境多么緊張。”

　　劉霞說：“那也得慢慢來，咱們不可能一口吃個胖子。”

　　荊濤說：“真讓你說對了，我現在就是一口吃個胖子。”

　　劉霞說：“怎么吃？”



　　荊濤剛想說，又停住了：“我還沒想好。”

　　劉霞笑了，說道：“無論是作為員工還是財會人員，我目前覺得很幸福，不再為領導出差拿不出錢，也不再為開不出工資發愁，甚至找銀行貸款，我……”

　　“等等，咱們凈顧著高興，銀行的貸款也是要還的，這都是錢。”

　　劉霞說：“銀行的錢不著急還，改革前宣傳部的高部長給咱們協調了這事，延期還款，雖然延期，也不能總不搭理人家，我準備過幾天去找銀行，能不能每個月少還點，然后攢錢買轉播車。”

　　荊濤笑了，說道：“這事不用你去了，市領導給咱們聯系了農商行，過幾天跟行長見面。”

　　劉霞眼睛一亮，說道：“這是不是您口中的胖子？”

　　“噓——”荊濤小聲說道：“跟任何人都不能透露，萬一不行呢？”

　　劉霞說：“您放心，財會人員最基本的素質就是守口如瓶。不過，我聽說農商行貸款政策雖不像國有銀行規矩那么多，但他們的利息普遍高于各大國有銀行，這一點您也要考慮進去。”

　　荊濤點點頭，說：“你說的有道理。農商行的用戶都是基層小用戶，抗風險能力低，相應的銀行風險就高了，另外銀監會對他們有一定的要求，不準他們放大筆錢，只能扶持基層的小微用戶，等這些小微用戶慢慢成長成大用戶的時候，這些大用戶就走了，就都去投奔國有銀行了，所以，利息高風險就高。再說，我也不一定就認準了農商行，先接觸接觸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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