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鄭玉德，他極其悠然的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閉著眼，手敲著沙發扶手，似乎是在養精蓄銳，以利于接下來的水上鏖戰。



　　孟海洋出去迎接客人，荊濤就這樣靜靜地坐在鄭玉德身邊。

　　忽然，鄭玉德問道：“你猜，今天晚上老榮下不下水？”

　　荊濤看著鄭玉德，鄭玉德仍然閉著眼。

　　荊濤有些納悶地看了看桌上的各種泳具，說：“不下水他干嘛來？”

　　鄭玉德忽然笑了一下，睜開眼，伸手就去夠茶幾上的水杯。

　　荊濤眼疾手快，立刻抓過水杯，給他擰開蓋子后才遞給他。

　　鄭玉德喝了一口水，說：“這是個選擇題，不是分析題。”

　　荊濤想都沒想就答道：“下！”

　　荊濤問完這話后，見鄭玉德沒有立刻表態，反問道：“那您說他今晚下不下水？”

　　鄭玉德放下杯子，繼續仰靠在沙發上，重新閉上眼睛，說道：“十有八九，不下。”



　　荊濤盯著鄭玉德，想問為什么，但他忍住了。

　　雖然跟鄭玉德關系走得很近，但鄭玉德畢竟是領導，他如果想說，你不問也會告訴你，他如果不想說，你問了就屬于不懂事了。

　　這時，就見大門被孟海洋推開了，榮總和他的秘書進來了。

　　荊濤悄悄看了一下墻上的表，過了三分鐘。

　　榮總看見鄭玉德后，老遠就伸出手，說道：“哎呀鄭書記啊，對不起，我來晚了，讓你久等了，不過不是我故意耽擱，是進門后，突然內急了。”

　　“哈哈哈。”鄭玉德握著榮總的手后大笑，說道：“這個可以有。”

　　隨后，就請榮總坐在對面的沙發上。

　　榮總落座后，他的目光就落在了那幾樣泳具上。

　　鄭玉德說道：“咱們扮上？”

　　榮總沉了沉說：“不忙，還是先吃點東西吧，肚子有點空。”



　　“好吧。”鄭玉德說著，就看向了孟海洋：“海洋，你跟曹秘書去安排吧。”

　　鄭玉德讓孟海洋跟榮總帶來的秘書去安排飯菜沒有錯，因為各自了解自己領導的口味。

　　孟海洋首先站起，示意曹秘書跟他走。

　　兩個人出去后，榮總看著鄭玉德問道：“你經常到這里來游泳嗎？”

　　鄭玉德笑了，說道：“哪有什么經常，一年不準來兩次。”

　　“哦，我受你邀約到這里來都兩次了，看來你今年要超額了。”

　　鄭玉德說：“不瞞你說，我就來過三次，第一次是和我們的荊部長，剩下的兩次就是請你榮總了。”

　　榮總說：“鄭書記太客氣了！”

　　“不是客氣，一直以來，華建集團都是我們地方政府堅實的后盾，我能有機會請到榮總，而且是兩次，是我莫大的榮幸啊！”

　　榮總一聽，趕緊說道：“鄭書記啊，快別這樣說了，慚愧！”



　　鄭玉德說：“你別見外，我說的都是真心話，因為有了華建，有了榮總，我們清陽政府的腰桿就硬了幾分，如果一旦失去華建的支撐，可想而知，我們還能硬到哪兒去？所以，當我聽到你們要搬離清陽，我連續好幾天都沒睡好覺……”

　　榮總說：“不瞞鄭書記說，搬離清陽這種呼聲，在華建內部一直存在，據說上任就動過這樣的心思，我來后，這種聲音在班子會上聽到幾次，我也確確實實去南方那個港口城市考察過了，具體是哪個城市我就不便說了……”

　　荊濤從榮總的口氣中聽出來，華建絕非必須要搬離清陽，只是又緣何有這樣的聲音？

　　榮總又說：“我們也確確實實想以報告的形式向部里請示，不知鄭書記從哪兒得到的這個消息？”

　　鄭玉德說：“消息來源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確實需要檢討，檢討我們的工作是不是沒有做到位？是不是沒有為央企老大哥服好務？這也是我幾次連續邀請榮總的主要原因。”

　　榮總說：“搬離清陽，并不是清陽黨政部門服務不好，實在是業務需要。我們在海外的業務擴大了，港口城市有利于對外發展，另外，基地面積也擴大了，當地政府早就向我們伸出橄欖枝。鄭書記，我說句實話，南方較咱們這里，營商環境相對寬松一些，這一點我相信您是認可的。”

　　鄭玉德點點頭。

　　榮總又說：“咱們單說‘禁工令’這一條，就極大限制了企業的生產和發展，雖然華建是總部，這一條對我們影響不大，但我們準備上個新項目，就會涉及到這個問題。我看報紙上報道，因為這個‘令’，外地一個企業廢了兩爐鋁，雖然不是發生在清陽，但形勢一樣。”

　　鄭玉德沒有接這個話茬，而是問道：“據我了解，你們打算上的那個新項目，并不是生產項目，而是高科技，即便到那時還會有禁工令，但對你們也應該沒有什么影響。”

　　榮總一聽，說道：“鄭書記消息靈通啊，連我們打算上的新項目都知道？”



　　鄭玉德微微一笑，說道：“對于那些和環保有關的企業，無論是在建或者是已經建好并投入生產的項目，這個地方還真不好打馬虎眼，從這個角度上來說，無論是一般禁工令還是史上最嚴的禁工令，各個企業還真繞不過去，去年的上半年，我們政府對重點企業出臺了一些相應的保護措施，我相信，隨著大氣環境越來越好，這個禁工令也將成為過去。”

　　榮總說：“你們政府出臺的保護措施的文件我反復看了好幾遍，也是難為你們了，但卻表達了你們的誠意，不得不說給了所有企業一點安慰，也算是用心良苦了。因為，這不是當地政府的行為，這一點我想不光是華建，在清陽的大大小小的企業都會理解的，畢竟，這是政策層面上的事，我們任何一個人都左右不了。”

　　“謝謝榮總理解，太感謝！”鄭玉德真誠地說道。

　　一旁靜靜聽著他們談話的荊濤，此時在心里就琢磨，華建搬離清陽應該是沒多大可能了，如果必須搬離，可能也不會有今晚鄭玉德跟榮總的這番意味的對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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