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答道：“當然懷疑過，她從小就聰明伶俐，怎么可能不懷疑！”

　　“她是怎么懷疑的？”荊濤問道。

　　外婆說：“她問過我和外公，為什么家里只有媽媽的照片，沒有爸爸的照片？我們說，你爸爸在你出生前就死了，沒留下過照片，是外公將你和媽媽接回家的。以后，她也就認定了這個事實。”

　　荊濤看著布包上的那支口琴，又問道：“曉楓見過這支口琴嗎？”

　　外婆說：“這支口琴一直由我保管，之前我從未跟她說過口琴的事，因為從我見到口琴的那一刻起，我就在心里認定這口琴不是我女兒的，她沒買過口琴，何況，口琴上刻著的那個字，明顯就是一個人名字，所以，我從未給她看過這支口琴。還是這次從南方往回搬，在收拾東西的時候，曉楓打開梳妝匣，她將里面的東西全部倒出來以免里面的東西散落出來，這才發現了這個布包，發現了這個口琴。她問我這是誰的東西？”

　　“您……怎么回答的？”



　　外婆說：“我說是一個朋友的。她以為是我的朋友，當時還跟我開玩笑說，一定是個值得紀念的朋友，這個朋友名字里肯定有個‘楓’字。我說是的，是很早很早一個朋友留下的，如今這個人早就死了！她就沒再追問口琴的事。”

　　荊濤思忖了一下又問道：“外婆，如果吳楓找到曉楓怎么辦？您不用提前做過鋪墊，讓她有個思想準備？”

　　外婆的眼圈又紅了，她哽咽著說：“我沒法提前給他鋪墊，萬一吳楓不來怎么辦？不就暴露她的身世了嗎？再有，就是吳楓真的找到她，我相信我的孫女，她能經受住這些的，也相信她，會做出自己正確的決定的，她不在是那個膽小怕事的小女孩了，她長大了——”

　　“您說得沒錯，她會處理好這事的。”荊濤也強調了自己的看法。

　　外婆擦了一下眼淚又說道：“有一點我想不明白，按說，吳目面前還在職，他肯定也早就有了家室，他這個時候打聽芮雪，目的何在？如果真是因為看見了曉楓，理所當然地認為是自己的孩子，難道只是好奇確認一下嗎？假如他不管不顧來認曉楓，那他又怎么跟一家妻兒老小交待？再有，就不怕給他的政治生涯抹黑嗎？”

　　外婆說的這些，也正是荊濤此時思考的問題。

　　他想了想說：“也許，對于他來說，兩者都不肯失去吧？”

　　一晚上，荊濤和外婆都沒認真看電視，各自想著心事。

　　荊濤看出外婆已經身心俱疲，他說：“外婆，如果您累就回屋休息去吧？”

　　外婆看了他一眼，說：“我是有些體力不支，可是你明明是陪我來的，我怎么能獨自去休息？”



　　荊濤知道外婆禮數多，就說：“外婆，您跟我說這些就太見外了，說明您沒拿我當自己人。”

　　“唉……”外婆嘆了一口氣說：“小荊啊，當你知道了曉楓是這樣一種情況，你還愛她嗎？你要跟我說實話。”

　　“愛！”荊濤語氣很堅定：“當我知道真相后，不但更愛，還心疼。外婆，我只想再說一遍，以前無論你們受了多少苦、多少難，那是因為沒有我，以后，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到你們。”

　　外婆再次確定他的態度后，就放心地說道：“以前，我只給你講了曉楓半段故事，今天，這個故事完整講完了，本來我打算再你們結婚前再告訴你下半段，誰知，竟然讓你提前知道了一切。”

　　“外婆，您放心，我對您和曉楓的態度不會變的，難道您再讓我發次誓嗎？”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好，如果您不想看電視的話，就回屋休息吧。”

　　“好吧。”外婆雙手拄在沙發上，她想借助雙手的力氣站起來，怎奈，她沒有力氣起來。

　　荊濤見狀，趕忙上前將外婆攙起來，扶著她進了屋。

　　外婆沒有忘記客廳茶幾上的那個藍布包。



　　他囑咐荊濤說道：“小荊啊，你趕緊把那個布包和梳妝匣給我拿回來，我得把他收好，免得被曉楓看到。”

　　荊濤捧起那個藍布包，想著一個早逝的母親對女兒的愛，他不由內心感慨，也許，這個世界上什么都可以找到替代品，唯有母愛不能被替代。

　　荊濤小心地將這些東西抱到外婆屋里。

　　外婆又囑咐道：“小荊啊，咱們說好，在吳楓沒有找來之前，咱們誰也不要跟曉楓說，好嗎？”

　　“好，我聽外婆的。”

　　安頓好外婆后，荊濤走出來。

　　他看了看表，清陽的電視春節晚會已經進行了快三個小時了，雖然是直播，但由于今天不是三十除夕，估計晚會不會等到12點結束。

　　果然，十分鐘后，伴隨著電視畫面上出現的禮花，晚會結束。

　　與此同時，他接到了芮曉楓打來的電話。

　　“喂，晚會剛結束，我馬上回去，外婆怎么樣？”



　　話筒里傳來一陣嘈雜的人聲。

　　荊濤說：“外婆剛回屋休息，下雪路滑，又是大半夜的，我去接你吧。”

　　芮曉楓：“不用，我自己開車，沒事的，太亂了，掛了吧。”

　　不等荊濤說話，芮曉楓就掛了電話。

　　看著電視畫面出現的各種鳴謝廣告，荊濤拿起遙控器，關了電視。

　　從開頭到結束，他都沒有好好的看電視，今晚，他的心也被外婆講得事情震撼住了。

　　他想起芮曉楓曾經跟他說過：你是正常家庭長大的孩子，對于像我這樣從小缺乏父愛和母愛跟著外公外婆長大的人來說，你是永遠無法體味到其中滋味的。

　　現在回想這句話，他很是心疼她。

　　想著芮曉楓有可能還沒吃飯，他便將外婆給她預留的飯菜端進廚房，準備一會微波加熱。

　　他將餐桌重新整理了一下，給她擺上一副碗筷，打開桌上養生壺的開關，將外婆提前煮好的銀耳羹進行加熱。



　　他又看了看表，估摸著曉楓該到家了，便披上大衣，打開院里的大燈，立刻，明亮的燈光把雪夜的小院照得通亮。

　　他拿起走廊的掃帚，先掃出一條通往院門口的小路。

　　雪下的不大，地面的雪只有兩公分左右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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