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濤默默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戴亮這個說法。

　　其實，荊濤心里明鏡似的，此時，大家已經無心開會了，甚至他們當中有些人內心已經開始不安了，畢竟，發生這樣的事，絕不僅限于賈國亮、趙建華和魏博雄這三人，隨著案件的深入調查，還會有人甚至更多的人被牽扯出來。

　　尤其是跟鮑氏家族有著密切關系的戴亮，從賈國亮被帶走的那一刻起，他就應該夜有所思才對，無論他有沒有違法犯罪，內心都是不踏實的。



　　不說別的，就是被專案組請去協助調查，這個過程對于一般人來說，也是一種煉獄般的煎熬和考驗。

　　此時的戴亮，也正如荊濤猜測的那樣，在驚愕之余，還是努力平靜了一下內心，便將魏博雄平時匯報給他的情況，做了一番簡單的匯報和說明。

　　最后，荊濤就今天發生的事，強調了兩點紀律，一是不造謠不傳播小道消息，二是凡是專案組需要配合的要積極主動配合調查。

　　散會后，常委們留下，就魏博雄和趙建華的事，召開專題會議，對于魏博雄分管的工作內容，進行了重新分配，由幾位副市長分別負擔。

　　常委會散后，又臨時將住建局的其他班子成員全部召集到市委會議室開會。

　　荊濤口頭宣布由常務副局長暫時主持住建局的全面工作，至于局長趙建華，荊濤只字未提。

　　雖然賈國亮落馬、鮑老五外逃，這在東立市的官場早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但今天上午趙建華、魏博雄以不同的方式被專案組的人帶走，還沒容消息傳播，住建局全體班子成員便被召集到市委開會。

　　盡管如此，這幾名班子成員聽到荊濤宣布由副局長暫時主持全面工作這件事后，還是大致猜出了什么。

　　因為，坊間早就有傳聞，賈國亮落馬這事，必定會牽連出平時跟他關系莫逆的幾個人，趙建華必定會是其中的一個，只是早晚的問題。

　　按說，趙建華的問題，無論是坊間傳播的嚴重程度，還是知曉的范圍，都要在副市長魏博雄之上，但魏博雄直接就被上了手銬，而趙建華卻被紀委的人請走。



　　無論以什么樣的方式帶走，相信上級部門和司法機關是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的，當然，在一定程度和范圍內，也絕不會放走一個壞人！

　　給住建局班子開完會后，荊濤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此時，早已經過了吃飯時間。

　　按照每次散會后的慣例，戴亮都會跟在荊濤后面，來到荊濤的辦公室，跟荊濤交流一些在會上不便公開說的話，哪怕沒有任何意見可交流的時候，他也會站在荊濤辦公室門口，說上一句“沒事的話我下去了”，在得到荊濤的肯定后，他才會拿著筆記本下樓，回自己的辦公室。

　　然而今天，散會后，戴亮雖然也是跟在荊濤的后面，但這次卻出乎意料地直接下樓去了。

　　荊濤注意到，從戴亮急促的腳步聲中不難判斷，咱們這位市長應該有急事要辦。

　　戴亮沒有跟進來，很快，就有一個人跟進來了，是副書記姜錦麟。

　　姜錦麟進來后剛要說話，安慶這時候也進來了，他說道：“兩位書記談完后就去吃飯吧，都一點多種了，食堂特意給咱們留了飯。”

　　姜錦麟說：“我跟荊書記說兩句話就下去吃。”

　　安慶走出去之后，荊濤喝了一口水，說道：“什么事，坐下說吧。”

　　姜錦麟沒有坐下，而是站在荊濤辦公桌對面，神秘地說道：“今天我意外發現了一個反常現象。”



　　“哦？”荊濤看著他，疑惑地問道。

　　姜錦麟說：“每次開完會，老戴都會跟在您身后來到您辦公室，好幾次散會后我都想跟您說說話，看見他進了您的辦公室，我不得不另找機會跟您說話，甚至時間一長，當時想說的話也就過了實效性，索性就不說了。可是今天老戴卻意外沒跟您回辦公室。”

　　盡管荊濤也有所覺察，但他故作漫不經心地說：“就這還叫反常現象啊？”

　　姜錦麟說：“當然算反常現象了！”

　　荊濤在意的不是戴亮的“反常”，而是姜錦麟說的話。

　　不得不說，姜錦麟說的現象其他人也應該有所注意到，那就是每次散會戴亮都會在第一時間跟他交流問題。

　　戴亮如此，想必其他班子成員也是如此，但其他人卻很少、很少在散會后立刻來跟他交換意見，也就是說，因為戴亮這個習慣，無形中“阻止”了姜錦麟等人，使他們不能及時跟荊濤交流一些會后意見。

　　起初，荊濤還為戴亮這份“尊重”而欣慰，此時，不知是該欣慰還是該有所警惕！

　　但對姜錦麟，他是不便于說出內心的想法的，就說道：“如果你想在散會后跟我交流意見，沒必要在乎別人怎么做，即便我不方便，你還可以給我打電話，除非你不想找我交流，那樣的話就別為自己找借口了。”

　　姜錦麟聽出荊濤的責怪，他趕緊說道：“我有想法當然會尋找一切可能的時間跟您交流，但有些想法只有在散會后最活躍，一旦錯過，甚至在腦子里多轉悠幾圈后，就不想找您說了。所以才有趁熱打鐵這一說。”



　　荊濤白了他一眼，說道：“強詞奪理，還想說什么快說。”

　　姜錦麟被荊濤這么一懟，竟然不知剛才要說什么了。他微微一笑，說：“想說的話被您呲回去了，等想起再說吧。先吃飯去，還真餓了。”

　　姜錦麟說完，自顧自地走了出去。

　　不難看出，對于賈國亮、魏博雄、趙建華的先后出事，姜錦麟的內心是幸災樂禍的。荊濤不由地想起他剛來東立的時候，姜錦麟竟然對他避而不見，躲在黨校給培訓班的干部授課，哪怕親自開車送路遠的學員回家，他也不愿待在機關。

　　姜錦麟是東立官場上的清流，在思想意識方面，他和孔繼生有更多契合的地方。

　　因為閆紀萍的從中溝通和交流次數的增加，姜錦麟才逐漸認同了荊濤在各個問題上的理念，逐漸將自己的關注力放在主要工作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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