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表明立場
吳楓沖她招手,說道:“下來吧,不要辜負這么美好的景色。”
他說完,就將雙手背在后面,左右觀賞著風(fēng)景,向樹林深處走去。
芮曉楓按捺住不平靜的內(nèi)心,她長吁了一口氣,打開車門就走出駕駛室。
吳楓知道她下車了,沒有回頭,一邊慢慢地往里踱著步,一邊吟誦道:
“校園外有片楓樹林,那是我的最愛。在我們的文化認知中,好像楓葉只屬于秋天。殊不知,一年四季無論是色彩和形狀,還是所展現(xiàn)出的生命韻味,都是極具魅力,讓我為之傾慕。
春天,她有著短暫卻嬌艷欲滴的綻放期,陽光下的她是身著紅衣的舞者,在春風(fēng)中她的舞姿是靈動的、跳躍的。夏天,她是茂密而綠意盎然的,秋天則是紅艷動人的,也是人們最喜歡她的時刻,而我,卻與眾人有所不同,因為我知道,她窮盡一生的力量,為的就是在秋天竭盡全力綻放自己,以自己將即飄魂的殘息,訴說著不能與人傾訴的凄涼,直到魂歸大地……”
吳楓的聲音低沉而緩慢,還有些許的悲愴。
以芮曉楓的智慧,她立刻感覺到,吳楓所吟詠的這些,絕不是他寫的,這個被外婆稱為“沒有人性”“極度自私”的人,是寫不出這樣的文字的!
只有熱愛大自然、心中懷有愛的人才能體會到生命不同季節(jié)的美,才能悲憫生命。而能這個無情無義之人如此熟記這段文字一定是對他有過深遠記憶的人,此時此刻,這個人恐怕就是媽媽芮雪。
吳楓既然約她出來,他就要找到他們談話的共同點,這個點就是芮雪,她那癡情卻早逝的媽媽!
芮曉楓簡直鉆到了吳楓的心里,她估計的沒錯,吳楓吟詠的這篇散文,正是芮雪所在。
他原以為這么優(yōu)美浪漫且透著淡淡憂傷的文字,一定感染了同樣有文字天賦的女兒芮曉楓。
然而,就在他回頭觀看芮曉楓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芮曉楓出奇地平靜,而且不動聲色,冷漠地看著他。
吳楓這才感到自己低估了她。
他的確低估了芮曉楓,要知道,芮曉楓不是當年的芮雪,而是有著多年職場打拼經(jīng)驗且經(jīng)過生活磨礪的人,她不會被幾句描繪楓葉的文字所打動,更不會迷信眼前這個所謂的高官,她是帶著鄙夷甚至厭惡的目光看著他。
這目光,足以讓他拙劣的演技原形畢露。
吳楓雖然感到尷尬,但這卻是跟她溝通最便捷的方式。
于是,他硬著頭皮,仰頭望著婆娑的楓葉,繼續(xù)吟詠道:“楓葉是有印記的,從春天的嫩紅、夏天的翠綠到秋天的艷紅,變幻的色彩記錄了她的一生,從生長到隕落,訴說著她每一時段的故事,冬天雖是萬物凋零,但她卻沒有死去,她在靜待新的生命……”
吳楓轉(zhuǎn)過身,看著芮曉楓,深情地說道:“曉楓,你就是她靜待的生命。”
這句話反而打亂了芮曉楓的陣腳,她萬萬沒想到吳楓居然以這么直接的方式開場。
雖然早有準備,但一時不知該如何應(yīng)答。
但她只沉默的片刻,冷冷地說道:“無情最是春風(fēng)。”
“哦,為什么?”
聽芮曉楓開口說話,吳楓蠻有興致地回身看著她。
芮曉楓壓抑住內(nèi)心的厭惡,依然面無表情地說道:“春風(fēng)吹綠了她,又把她無情地拋棄給了秋風(fēng),可惜,她竭盡一生所愛,最后還是敗給了虛偽和自私!”
聽了來自女兒的嘲諷,吳楓瞬間感到有些無地自容。
支邊的時候,他曾經(jīng)面對黑惡勢力的威脅恐嚇都沒有亂了方寸,此時,竟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芮曉楓見他沒有說話,又說道:“如果你約我就是給朗誦什么文章的話,那不是浪費時間嗎?有話就說吧,我今天給你足夠的時間讓你把想說的話說完,但我也有一個條件,那就是永遠不得再騷擾我和外婆。”
對于芮曉楓這個條件,吳楓當然是不認可的,否則的話,他也不會這么大費周章了。
不過,他知道此時不能把芮曉楓惹毛,那樣就會前功盡棄。
他想了想,語氣溫和地說道:“我朗誦的這篇文章,不是出自別人之筆,正是你的媽媽芮雪所作。”
果然是媽媽的作品!
芮曉楓沒有說話,依然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吳楓繼續(xù)說道:“我想,你外婆肯定把一切都告訴了你,所以我才采取這么直接的方式約你出來,希望我沒有讓你感到冒昧。”
虛偽!
芮曉楓白了他一眼,眼睛不屑地看向別處。
她的表情,吳楓自然明了,但他不會計較,他自知認女之路不會一帆風(fēng)順,因為,他調(diào)查女兒越多,跟她相認的難度就越大。因為,這祖孫倆,并不看重他的身份,反而對他充滿的憎恨。
他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知道,你跟外婆對我是有怨的,甚至是恨,這些我都接受,畢竟是我的原因,讓你外婆過早地失去了唯一的女兒,讓你過早地失去了媽媽……”
聽到他這樣說,芮曉楓暗暗地咬著牙,內(nèi)心卻涌起波瀾。她抑制住自己想罵人的沖動,依然不吭聲地看著他。
“上次省里開會的時候,我本想約你出來談?wù)劊珔s被你拒絕了,我知道你對我是有看法的,但血濃于水,自從我第一眼看到你,在這之后,我沒有一天不在想你,想你的媽媽……”
芮曉楓終于忍不住了,她一字一句地說道:“吳副書記,你這話讓我很倒胃口,你違背了一個男人對另一個家庭的責(zé)任,違背了黨的高級干部的道德準則,在錯誤的道路越走越遠。”
聽著女兒這樣教訓(xùn)自己,吳楓不由地笑了,他說:“難道我的情況你一點都不了解?”
“我沒有必要去了解你,因為你跟我毫不相干!”芮曉楓堅定地表達了自己的立場。
她這個態(tài)度,吳楓早已預(yù)料到了,上次外婆就是這個態(tài)度。
但這個態(tài)度并沒有影響到吳楓說出下面的話,有過多年黨務(wù)工作的他,是善于并懂得如何去做一個人的思想政治工作的,雖然他和芮曉楓之間不存在這種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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