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再說朱老爺子這桌,朱老爺子和朱來發看著面前價格不菲的玉壺春,一連說了好幾個好。
朱來財則有些沉默,這小子雖與他們不熟,卻善抓人心,知道按他們每個人的喜好送禮,這點倒是比那個遇事只會喊娘的張家小子強多了。
只是,朱來財想到陳凡今年已二十有二,見識、氣度皆不俗,心中不由產生一絲懷疑,這小子真沒有娶過媳婦么?
陳凡顯然不知道朱來財在心里懷疑他。他這會子正給朱老爺子倒酒呢。
朱老爺子見他主動倒酒,笑容就更大了。
待陳凡倒完酒,落座后,朱老爺子這才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瞬間滿喉酒香。
“好酒,好酒。”朱老爺子笑道,“可惜我老頭子這輩子都不會吟詩作對,不然我高低給你們作一首詩。”
眾人聽得都笑起來。
朱文柏笑道:“阿爺,不止你,就是咱們也只會喝酒,不會吟詩作對呢。”
朱文榕聽了這話,拍著朱文柏的肩膀,笑道:“文柏這話說的不對。你怎么把阿松和小凡給忘了?”
朱文柏撓了撓腦袋,笑道:“是了,我忘了阿松已經入學了。我當他才五歲呢。”
眾人聽了,又笑個不停。
朱文松聽眾人提到他,心里嚇得砰砰跳。就怕阿爺突然要考他作詩。故他把頭低了又低,恨不得人都看不見他。
陳凡見朱文松這般動作,倒覺得小舅子比初初見他時板臉的樣子可愛多了。
正欲逗他兩句,就聽朱老爺子道:“小凡吶,你可是咱們家頭一個讀書人啊你呀”
他的話沒說完,就有小二端著托盤來上菜,喊道:“西湖醋魚、龍井蝦仁、紅燒黃魚、干菜燜肉、本幫紅燒肉、干炸響鈴、火腿鮮筍湯”
隨著小二的獨特說唱腔,一道道錢唐特色菜被端上了桌。
菜上全了,朱老爺子也忘了吟詩這件事,拿起公筷,給陳凡夾了幾塊紅燒肉和蝦仁,笑道:“小凡你們還沒嘗過咱們本地菜色罷?來來來,快動筷子嘗嘗”
陳凡笑著應了,忙給朱老爺子盛了一碗筍湯,笑道:“阿爺,這湯有些燙,您放涼了喝。”
陳凡有孝心,朱老爺子當然高興,他摸著胡子,笑著點頭:“好,好,好。”
吳氏雖人在女桌,但她早已暗自觀察了一番陳凡,自然將他給老頭子斟茶倒酒、夾菜盛湯的動作看在眼里,心里也對他多了幾分好感。
朱九良也飛快地往陳凡那瞥了一眼,見他不僅沒有疏離感,還使勁和她家人拉進距離,心里也松了口氣。
接下來的幾日,朱家三房又恢復往常忙碌的狀態。
陳凡照例來面館吃早飯,只一點與之前不同的是,朱九良偶爾也會往醫館送些飯菜,有時是晌午送,有時是晚上送。
何氏和朱八良也關注著三房這邊的動靜,可是現下朱來財看得緊,她們娘倆除了每日在家說些酸話,也想不出好的法子來對付三房。
不過,讓何氏沒想到的是,除了她和朱八良,倒是還有一位看不得三房過的好,想用棍子攪了這好日子的人。
話說這日,面館里來了個不平常之人。
這人留著西瓜頭,年紀大約二十五六左右。他穿著一件鴉青色粗布衣裳,衣裳略顯破舊,頭發看著也多日未梳洗的樣子,遠遠望去,跟那橋洞下的叫花子也無甚差別。
此刻他正坐在面館大堂里,抿嘴握著拳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朱九良還沒進鋪子,就聽見幾個客人的討論聲,她起先有些詫異,后又想到了什么,遂快步進了灶房,對周氏道:“娘,外面這人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周氏搖了搖頭道,“只今日一早才將鋪子門打開,他就來了。說什么我讓他來做上門女婿的又說是我讓他來鋪子干活的老天爺,我都沒見過他,怎就與他說了那些話”
朱九良聽說來做上門女婿,嘴角就不由一抽搐。
方才她一進門見了那人,也沒細瞧,只聽眾人議論,便以為是那趙家村的趙金貴上門找茬來了。
朱九良看眼周氏道:“娘,那他就在這兒坐著了?”
周氏無奈嘆道:“我說了我不認識他,也解釋了我沒有說過要人做上門女婿的話,他也不聽。我讓他別在這里待著了,他也不走”
朱九良沉思片刻,問道:“娘,你知道這人是誰么?”
周氏點點頭,看向朱九良,道:“原先還不知道,后來聽一個客人說,是住在鞋底巷的落兒,魯春和。”
落兒在錢唐話里是傻子的意思。
朱九良一怔,道:“娘,咱們最近得罪誰了么?”
周氏搖頭道:“咱們家最近忙著你相親、定親的事,連鋪子都歇了好幾日,又能去哪里得罪人?”
朱九良想了想,道:“娘,你說會不會是二伯娘?”
周氏一驚,“何氏?”
朱九良點頭。
周氏問道:“阿根,你為什么說是她?”
“娘,你可還記得八月節前幾日二伯娘和八良來咱家那次嗎?”朱九良道。
周氏遲疑道:“你是說,因著那天的事,她們報復咱們?”
“這也是我的猜測。”朱九良道。想了想,她又把那天之后在橋竹街遇見張承諾的事說了。
聞言,周氏道:“阿根,那日發生的事,你怎么不和我說”
朱九良搖頭道:“那日也沒發生什么,我怕娘擔心,便沒說了。”
周氏思忖半晌,道:“看樣子,這事是你二伯娘干的了。因為你定下了小凡,她心里不舒坦,才想出這個法子來報復咱們的。”
朱九良就問周氏:“娘,那你說咱們要不要把這事與二伯說了?”
周氏點頭,道:“那就把你二伯請來解決罷。”說著,又嘆了口氣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我已經勸了好幾次,他都無動于衷,再說下去恐惹急了他。”若他一時發怒,做了什么,那別說才定親的阿根,就連她這個寡婦也免不了被人拿著說嘴。
“我曉得了。”朱九良微微點頭道,“娘,你先別出去,我現在就去請二伯。”說著,就掀簾子出去了。
她離開的時候,拿余光瞥了魯春和一眼,見他還是如老僧坐定一般,握著拳頭端坐在那。
朱來財聽說了魯春和這個事,皺眉道:“我隨你去瞧瞧。”又對朱文柏道:“晌午我若沒回來,你不必等我,自去吃飯。”
“爹放心去罷。”朱文柏點點頭。
朱來財點頭,然后和朱九良出去了。
半路上,朱來財停下了腳步,看向朱九良道:“現在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你還有什么想說的便說罷。”
朱九良一愣。
他沒想到他二伯如此火眼金睛,方才她是想把懷疑何氏的想法提了,但礙著朱文柏在那里,便又把話咽下去了。
“阿根,連我也不能說嗎?”朱來財問道。
朱九良看了朱來財一眼,道:“二伯,其實今日之事,我和娘懷疑是二伯娘做的。”
朱來財聽了,臉色有幾分凝重,道:“阿根,這事你可有證據?”
朱九良搖了搖頭,道:“今日之事暫無證據。不過”這時候也不能把其他事情隱瞞了,她將八月節那幾日發生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遍。
朱來財一聽,臉色沉了下來,道:“我們先去面館把這件事情解決了再說。”
此時已經接近晌午,面館里來吃早飯的客人也都走了。
除了魯春和以外,只剩幾個中年客人在那笑呵呵的和周氏說著話。
“娘,我回來了。”朱九良喊了一聲。
周氏聽了,忙上前來,道:“阿根,你可回來了。”又指著其中一位中年客人說道:“這位是填河碼頭的何包公。”
“何包公。”朱九良笑著和何包公打招呼。
何包公就笑道:“我是這附近填河碼頭的包公,聽聞你們面館的面飯不錯,特來商量與你們訂飯事宜。”
“商量訂飯?”朱九良一愣。飯有什么好商量的,坐下來直接吃就是。
周氏口氣有些無奈:“飯倒沒什么,只是”一面說,一面指了指魯春和,道,“那位在那兒坐著,咱們這鋪子的位置也不夠了。”周氏沒直說的是,他坐在那,客人嫌棄他味道大,不愿意坐他旁邊。
朱來財在一旁聽了,就對何包公道:“不知何包公需要定多久的面飯?”
“我們那兒現在有三十個腳夫。”何包公笑道,“這三十個腳夫要在碼頭干十天的活。所以,我需要朱老板娘給我們做十日的面飯。”
朱來財略一思忖,道:“填河碼頭離這倒是不遠,只是這一來一回,到底也耗費了不少時間。”說著,看向何包公道:“何包公,你看咱們鋪子能不能直接把面飯給您送過去?”
“你們面館還可以外送么?”何包公驚訝。
朱來財朝何包公點頭,道:“當然。而且送飯不需另外加錢。”
聽朱來財這么說,何包公就笑道:“既然能外送,那就太方便了。”又道:“那就從明日開始,朱老板娘你們每日晌午往碼頭那兒送三十份面飯,可行?”
周氏忙點頭,“可以。”又問道:“不知何包公需要定哪些面飯?”
何包公想了想,道:“都說你家雞子炒飯是招牌。明日便先定三十份雞子炒飯。”又道:“朱老板娘你看,我們需要先付多少定金?”
周氏沒多想,就道:“何包公先付四十文定金,等明日飯送到了,再付剩下的二百文。”
何包公聽了,當即就把四十文前遞給了周氏,道:“明日就麻煩朱老板娘了。”
周氏接過錢,笑道:“何包公放心。明日保管準時送到。”
何包公看出他們還有事要忙,便趁機告辭:“飯定下了,那我們也不耽誤你們做生意了。就先走了。”
“幾位慢走。”周氏笑著送何包公幾人出了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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