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許茗山都這么說了，林因雪也就不再說話了，而是認真地聽著，其實她在許婷婷那里也知道了一些，可是這件事情從許茗山的嘴里面說出來就不一樣了。

        “他那時候小小的年紀，就不得不面對這個社會的殘酷，沒有了為自己遮風擋雨的人，就算是肩膀再弱小，也不得不為自己的妹妹撐起一片天，和妹妹相依為命，所有人都會在背后說他小小年紀很了不起的樣子，當然也會有人在背后罵他是沒人要的孩子，跟乞丐和垃圾沒有區別，但是他都假裝沒有聽見。”

        “他不想要讓別人看不起自己，也想要給自己妹妹好的生活，所有從小便像個大人一樣，學會了虛偽，也明白了一件事情，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是利益至上，別人想要在你身上得到什么，才會愿意給你什么，什么都是一種交換。”

        林因雪沒有這樣的童年，然而聽著許茗山這么說，心情卻很是復雜。

        “林因雪，如果讓你來面對這樣的生活，你能堅持嗎？”許茗山突然睜開眼睛望向林因雪問道。

        林因雪想了想，搖了搖頭，她不知道，只是想想都覺得很可怕。

        “我猜想如果你面對這樣的事情，你也能堅持，可是你命好，就像是一個公主一樣被呵護長大的，從小就衣食無憂，眼睛里面都是純凈的，我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站在一顆銀杏樹下面笑，那笑容純凈得好像是一種嘲笑，而我在你的面前，就像是永遠躲在洞里面的老鼠一般，第一次我感覺自己身上都是污穢。”許茗山低沉著嗓音說道，深沉的眼眸掃視著林因雪，讓林因雪整個人愣在那里。

        原來第一次見到自己的許茗山竟然是這樣的想法。

        許茗山見林因雪錯愕的表情，眼神突然變得冰冷，話里面多了一絲尖銳的味道，“當時我就在想，這個世界上的人都活得那么的幸苦，憑什么你活得像是上帝的寵兒一樣，所以在那一剎那，我想要撕碎你，把你拉進我黑暗的圈子，讓你再也純真地笑不出來。”

        林因雪聽到許茗山那樣說，后背冒氣一股涼意，那沙啞的聲音好像是來自地獄一般，隨時都想方設法地要把自己吞噬一般。

        林因雪手掌緊握成拳頭，深呼吸一口氣，“所以你這樣對我的家人，這樣對我，就只是因為我活得太瞬，讓你嫉妒了？”林因雪說道最后，聲音都有些顫抖，帶著不可思議的語氣。

        許茗山低頭緩緩地笑了，“你也許不知道，我認識你比你認識我要早，當時我真的很討厭你，討厭你的一無所知，討厭到連做夢都會夢到你在那顆銀杏樹下面笑。”

        第一次知道自己原來連笑都有錯，林因雪真的覺得許茗山跟個神經病一樣，一雙眼睛憤怒地瞪著許茗山。

        許茗山見林因雪如此憤怒地瞪著自己，眼神仔細地看了林因雪幾眼，就好像是打量什么物件一般，這樣的眼神讓林因雪很不爽，更加的生氣。

        “后來，我經常夢見你，經常會故意去遇見你，只是你從來就沒有發現過我，每次看到你笑的時候，我雖然很生氣，但是不知道為什么，總覺得好像……好像……好像是看見了光明一般，讓我的心里面莫名有絲溫暖。”許茗山的聲音越來越小。

        林因雪聽到這里，眼神又由憤怒變成了錯愕，看著許茗山那認真的眼眸，還有那認真的話語，竟然是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即使當初和許茗山交往的時候，林因雪也沒有聽過這樣的話。

        “那……是為什么？”林因雪小聲地問道。

        “我喜歡過你，曾因為你的一顰一笑，你的瘋狂示愛不能克制自己，然而我卻不能喜歡你。”許茗山嘆了一口氣說道。

        “為什么？”林因雪搖了搖頭，許茗山一提起，她又何嘗想不到曾經自己瘋狂喜歡許茗山的那段歲月呢，她用盡了所有的真心和力氣，得到的背叛就好像是把她打入了地獄。

        “因為你搶走了本該屬于我和我妹妹的人生，你的父親搶走了本該屬于我父親的人生，你讓我如何喜歡你？”許茗山突然質問道。

        林因雪聽到這樣的話，渾身一抖，這些天，其實她的心里面隱隱有些不安，也偶爾會去想，然而每每當自己去想的時候，她都會告訴自己，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你怎么不問我為什么這樣說？林因雪，我恨你的理由很簡單，我和我妹妹之所以活成這樣，都是因為你的父親，當初搶走了我父親的一切，逼死了我父親，我的母親跟著父親選擇了自殺，而我的命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如果沒有當初那件事情，在陽光下面笑的那個人是我，活得像公主的人是我的妹妹。”許茗山說道這里十分地激動，一雙眼睛微微有些紅。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不信，你肯定又在算計我。”林因雪渾身都在發抖，聽到這樣的話嚇得她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了起來。

        “不可能？不然我為什么要這樣對你，林因雪，我恨死你的父親了，我也恨你，為什么偏偏要喜歡我，為什么要讓我動心。”許茗山低聲說道，聲音里面帶著憤怒。

        “我父親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不會的。”林因雪使勁搖頭。

        “別自欺欺人了，你不是想要知道為什么嗎？怎么樣，知道了是不是覺得更加的難受，反而寧愿不知道？”許茗山嘴角帶著冷笑，然而看著林因雪那慌亂的模樣，眼神里面帶著一絲疼惜。

        他一直沒說，是因為太了解林因雪了，所以他知道要是她知道這件事情，反而會活在痛苦里面。

        然而現在卻不得不說了，哪怕是要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受折磨，他也只能選擇利用了。

        是的，他再一次選擇要利用林因雪，想到這里，許茗山的嘴角勾起無奈的笑容，無力而頹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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