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會咬人的狗不叫
正廳里,候著不少人。
府里管家以及幾個大管家婆婆照例來找蘇韻匯報家里事務(wù),百花坐在她旁邊眼眶泛紅。
柳芊柔一邊聽著哭訴,一邊用算盤劃拉著賬目。
她指尖頓了頓,在一本賬目前頓住。
“誰院中修墻要一百兩?”蘇韻問道。
管家愣了一下,他目光看向后邊負(fù)責(zé)修墻的李師傅。
李師傅這才回答:“夫人是柳姨娘院的墻,這價錢全都是按照之前修這堵墻的價格算的。”
百花聽到關(guān)于柳芊柔的,瞬間來氣,“這一百兩修一面墻,瘋了吧!”
蘇韻更是來了神,她忙沖旁邊的百花擺擺手,示意她先平復(fù)一下心情“這堵墻之前也修過?”
她今兒收到管事婆婆過來匯報,家里西邊一堵墻塌了。
原來是曦文居的墻踏了。
管事婆婆過來跟她來匯報修墻的事兒。
原先這些事都是跟蘇韻匯報,只從顧錚回京后,蘇韻落下了一些,今日才打算從頭看起。
她一眼就瞧出這修墻的事兒有貓膩。
“回夫人的話,三月前下大雨,沖壞了,修過一遭,就是一百兩。”
“這不是,昨天夜里,又塌了一次,柳姨娘喊著修,我不也是沒嘛。”
蘇韻聽到這兒,她懶得理會李師傅的說辭,當(dāng)即喊道:“把上回負(fù)責(zé)修墻的人帶著當(dāng)初的賬本給我過來!”
“是!”
管家婆婆走了,蘇韻又吩咐溪柳,“你去曦文居那塊瞧一瞧,順帶再帶幾塊碎磚頭回來。”
“是!”
很快,管家婆婆先把當(dāng)初負(fù)責(zé)修墻的管事和賬本過來。
那管事姓周,與李師傅不一樣的是,周管事是府里的家生子,爹娘以前都是伺候老將軍的,不過爹娘如今都已雙雙離世,周管家打小就留在將軍府,周氏瞧周管事是一把好手,便留了下來,日他在府里負(fù)責(zé)采買業(yè)務(wù),府里人都叫他一聲周管。
周管見到蘇韻,頓時一臉嬉笑,邁著步伐走過來,討好道,“夫人吉祥,夫人萬福金安。”
“先不用嘴甜,周管,我且問你,曦文居西邊的墻三個月前是你負(fù)責(zé)修的?”柳芊柔柔聲問道。
蘇韻的聲音很溫和,瞧著便是好說話的。
再加上她進(jìn)府三年,一直都是好脾氣的做派,連將軍帶回來的妾,舞到她面前,她都不曾責(zé)罰過半分,恰逢當(dāng)時蘇韻整頓柳芊柔的時候,周管恰逢去外邊采買。
看著蘇韻這般模樣,周管立即放松警惕,“是我,夫人,你且放心,這一次我一定還把墻修好,叫你滿意。”
蘇韻繼續(xù)溫聲細(xì)語,“上回修墻的賬本給我看看。”
周管渾然不覺的遞上一本賬本。
蘇韻翻著上面狗爬的字兒,念著,“紅土磚四文一塊,你買了一萬塊?”
“對,夫人有所不知,那紅土磚可是先京城最好的磚,結(jié)實耐用。”
“工人請了十個,工期一個月,工錢三十兩?”蘇韻又看著上邊的字,繼續(xù)問道。
周管想都沒想,回答道:“對,那堵墻十幾丈長呢,修慢點,慢工出細(xì)活嗎。”
“打灰拌料雜七雜八的花了二十兩?”蘇韻眉頭蹙起。
“是的,夫人你有所不知,這些雜料可貴了。”
周管滿臉真誠,臉上帶著笑意,可眼底全是精明,扯起謊來半點都不心虛。
就連周氏這等經(jīng)驗十足的老主母,都不可能看出這種事的貓膩。
他就不相信,柳芊柔一個養(yǎng)在深閨年紀(jì)又輕的大小姐,哪知道墻啊磚啊的價格。
底層采買,專項款這種東西是最好貪墨的,他們報多少,只要有明目就絕對能批。
他這般嬉笑的應(yīng)付過去,下一秒那一本賬本啪的就摔在他臉上。
“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蘇韻倏的站起,往日溫柔的好脾氣一下子就變了,目光凌厲的盯著跪在下面的周管,“給你一次機會,上次修墻你到底貪墨了多少!一面墻不過十幾丈,用得著十幾個工人修嗎?”
面對蘇韻一聲又一聲的質(zhì)問,周管看到這兒,立馬心虛,可他還是抓不住蘇韻到底知道多少,“夫、夫人,我沒有啊......”
“哐當(dāng)”一聲,幾塊爛磚頭就砸了過來。
蘇韻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你告訴我,這就是最好的紅土磚?我怎么瞧著像最普通的青土磚?”
“周管事,麻煩你騙人的時候,好歹找與紅土相似的磚,就這灰青灰青的顏色,你告訴我是紅土磚,你莫不是覺得我眼瞎!”
“夫人......”周管臉色一白。
蘇韻繼續(xù)道,“市面上這種青土磚一文錢兩塊,就連紅土磚也不過三文錢一塊,更別提要得多,店家定然會給有優(yōu)惠,你在磚上到底給我貪了多少錢!”
“還有人工錢,十個人修一個月三十兩,一個院子都能修起來,你就給我修了個十幾丈的矮墻!”
“打灰拌料錢你更是敢夸口,三十兩的人工錢你給出去,哪家工頭還找你要打灰拌料錢!”
“一百兩銀子你就給我修這么個爛墻,崔大,你真是好大的膽子!沒在里面貪墨九十兩也得有八十兩!”
他哪里知道,蘇韻竟然會知道這些。
他瞧著蘇韻不過都是研究鋪子,定然不會知道采買方面的事情 于是乎,他才動了歪心思。
蘇韻打小就和祖母學(xué)習(xí)經(jīng)商之術(shù),對采買、鋪子、酒樓這些管理無一不知,區(qū)區(qū)周管 也敢在自己面前班門弄斧。
簡直是可笑。
周管聽到蘇韻一樁樁一件件把他修墻里的貓膩都挑出來,更是精準(zhǔn)的算出他到底貪了多少錢,當(dāng)即冷汗淋漓,“夫人,奴才,奴才真的沒有?”
“沒有?”蘇韻冷笑一聲,“你是想告訴我,你沒有貪墨,還是遭了人騙?”
“我遭了人騙!那些人誆我!我們家世世代代在府里做事,我哪里敢誆騙主家啊!一定是他們在里面撈了好處!”周管哭得涕泗橫流,情真意切。
蘇韻豈是那么好騙的,她看著周管,“好,你去把當(dāng)初修墻采買磚頭的店家,做活兒的每一個工人都給我叫來!我給你機會當(dāng)場對峙,若是有半點出入,就別怪我不客氣!”
既然是要他死,那就叫他死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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