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十四】
正在被人追擊的辛卯得了空,掀起眼皮瞄了眼終端語音通話的來電顯示——的確是江云邈沒錯。
于是她很是嫌棄地反問對方:“你在說什么胡話?”想了想,她又補充了一句:“不會是我沒及時吸引火力,對方的人把你給揍傻了吧?”
那一頭的江云邈被噎了一下,隨后立刻反駁道:“什么跟什么……你那兒怎么樣?”
鑒于自己師妹說話的氣人程度,江云邈決定先把要到許睿聯系方式的事情暫時擱置了。
“屁股后面跟了一長串的尾巴,還在考慮往哪兒走呢,您老一個電話就撥進來了,”辛卯翻了個白眼,又給極速沖刺的摩托加了油門,“真及時呢。”
“誒對了,”江云邈翹著腿晃了晃,“師兄好心提醒你一句啊,剛剛把我給截住的這幫家伙現在正往你那兒趕呢。說到這個,我還得謝謝你,鶴廷軒的飯再給你多加一頓哈。”
辛卯“啊”了一聲,怒道:“什么東西?……這么重要的事你放最后說,故意坑我?”
他心情大好地又擺了擺腿,很沒誠意地道歉:“抱歉啦,一頓飯不夠那就加兩頓咯。”
辛卯氣結,惡狠狠地丟給他一句“我咒你這輩子都拿不到許睿的號碼”,然后果斷切了通話。
要不是為了幫方以寒,她才懶得淌這渾水。
但是話說回來……她一邊沿著既定路線往前沖一邊分出注意力來走神。
江云邈怎么突然就問她要許睿的聯系方式了?
莫非這兩個人趁她不注意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有了什么奇奇怪怪的進展?
然而現實狀況不容她有半分的心不在焉。
摩托后輪的擋泥板上忽而傳來清脆的聲響,像是把什么硬物彈開了。辛卯一個激靈,瞥向后視鏡,發現一直跟在后面的人手里正握著一把□□。
她念叨了一句“好家伙”,隨即凝神靜氣,立刻調動脈沖包裹住車身,摩托倏地提速,把跟著的轎車給甩開一大截。
辛卯驚了一下。
她也只是嘗試一下,沒想到脈沖能給載具帶來這么大的速度提升。
可以可以,飛踏游走真是個好東西,發明了這個術法的人真是個天才。
她在心里對此贊不絕口,但卻絲毫不敢松懈。
江云邈說了,先前把他給攔住的那波人正在趕來截她的路上,弄不好就得是一場惡戰。
畢竟藏在自己坐墊下的那盒,確實有那么點兒意思。
然而才將身后的尾巴甩掉沒多久,趴在擋風玻璃前給自己做導航的小甲就開始提醒她:“卯哥!好像……有別的什么東西在靠近!”
她淡然地瞥了他一眼:“能知道對方具體的位置和信號類型嗎?”
千小甲似乎是在計算分析,半分鐘過后,面前便出現了全息投影:“根據信號發射的位置來看是在上空九點鐘方向,我分析了一下對方的信號波類型,數據庫里找不到對應的載具,很有可能是軍用飛行器。”
辛卯聞言,眉心瞬間擠出一個“川”字。
軍用飛行器?她抓了抓頭發。這可有點麻煩了。
“嘖……不管了。”辛卯抬手敲了敲千小甲的腦袋,“我要是棄車跑了,你說師父會不會找我算賬啊?”
聽了這話,緊緊扒住擋風玻璃的小機器人渾身一抖,連勾住那根專用橫檔的小細腿也開始松動了:“不不不不是?!卯哥你是要棄我而去嗎?”
最后甚至還帶上了哭腔。
辛卯被他說得莫名其妙:“我哪里說過要把你也給扔了?”
紅色的小不點抽抽嗒嗒地問:“嗚嗚嗚……沒有嗎?”
辛卯無語了一陣,見投影上的醒目紅點距離自己越來越近,抬頭看了眼周圍,瞟見了一處還算茂密的樹林,當機立斷地停車,把千小甲從車上扒了下來,打開坐墊提起塑料盒,理也不理那打開的儲物箱,甚至連車都不鎖了,提氣凝神調動脈沖,一頭扎進了林子里。
“小不點,為了感謝我不丟之恩,趕快給我帶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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寰塔,監管室。
“快點走!別磨磨蹭蹭的!”
走廊上像是有人被看守推搡著,腳步踉踉蹌蹌地前進,嘴里還說了句什么,方以寒聽那半不正經的語氣只覺得很是熟悉,又仔細一琢磨這人的音色,整個人便猛地從床沿彈起來,慌張地跑到門口,握住鐵柵欄使勁地向外眺。
“哎看守小哥,你說我要是后面不僅出去了,還逆風翻盤了,你對我這么不客氣,我該讓塔主給你扣個什么罪名比較好?”來人一臉溫和的笑容,說出來的話卻想讓人一拳往那張笑臉上招呼。
果不其然,原本走在她身側的看守快步朝前超過她,不耐煩地提溜著她的后領向前扯了一把,險些把她給帶倒:“別廢話!就你?都被抓進來了還想翻盤?這種蠢話也說得出來。進去!”
說完,看守就一把將那女的往方以寒對面的監管室里一推。這回她終于是沒站穩,直接朝地上摔了個屁股墩。
方以寒眉心微蹙,等看守又對著對面的人嘲笑了幾句離開后,他總算是看清了來人的臉,不由詫異地瞪大了雙眼。
“辛卯?!”
雖然剛才聽聲音和語氣便已經猜出了個八九不離十,但他卻不愿意相信是她,還自欺欺人地想著,辛卯一定還在亭山跟著師父學東西。
于是在證實了自己直覺的一瞬間,方以寒的心都快揪起來了。
辛卯齜牙咧嘴地揉了揉摔痛的屁股,一邊暗自哀嚎著身上的淤青恐怕又得多一塊,一邊慢吞吞地站起身,又前后左右扭了扭腰,聽見自己對面房間的人在喊自己名字,便應聲抬頭。
對上了某人驚訝雙眼時,辛卯愣了一下,又目睹了他從驚異到愧疚自責的神情變化,不由暗嘆方家家主安排的這一出可真是精彩紛呈。
眼見著那張俊臉越發灰暗下去,辛卯實在是繃不住了。她煩躁地摸摸后頸,打斷了方以寒還未出口的話:“你不會以為是自己連累的我吧?”
不出意外,方以寒的臉以愣怔的神色定格在兩根鐵桿之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辛卯簡直又好氣又好笑:“你這……你說吧,是要我夸你有責任心,愛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呢,還是該損你真能往自己臉上貼金呢?”
“……啊?”沒能理解她的意思,方以寒露出了迷惑的神情。
“這是我自己要幫你的,算是還之前給我上課的人情。”辛卯翻了個白眼,語氣很是無奈。末了她又補充道:“臉也不大,就別老往上貼金了。本來就長得夠好看了,得讓別人看見你本來面目知道嗎?”
方以寒聽了,神色呆怔了一下,回過味來后,一張臉燒得通紅:“你這人情還多了,我先欠著。”
他表面上無視了辛卯的后半句話,實則心里克制不住地一直循環播放,鬧得臉上的燥熱始終退不下去,而辛卯則好笑地站在對面盯著他直打量,看得他更是尷尬。
于是他清清嗓,決定換個話題。
“你……疼嗎?”進入監管室的時候,他看到辛卯身上不少擦傷,前面還被看守推得摔了一跤,便這么問了。
不過——他看見辛卯露出了很是復雜的表情。
“怎么了?”他又問了一句。
辛卯聞言皺起了眉頭,眨了眨眼,不答反問:“我尋思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問這么容易讓人誤解的問題?”
“啊?”方以寒也皺眉,“什么意思?”
辛卯兩手抱臂,面無表情地注視了他許久,見尋不出蛛絲馬跡,最終決定放棄了:“算了……你問這個問題,是問我剛才摔得疼不疼?”
“咳,就……”方以寒摸摸鼻子,抬了一下手,“你好像受了不少傷……嗯。”
“哦,你說擦傷啊。”辛卯恍然,捋起自己的袖子,赫然是一處又一處大大小小的淤青。
她看見方以寒臉色都變了,笑了一下說:“別慌,這是摔的。”
方以寒抬眸盯著她的眼睛看了許久,發現辛卯并未閃躲,差點就要信了。
她確實沒在撒謊,但也只說了一半的真話。
這里面有幾個拳頭大小,還一模一樣的烏青一定是因為擋下了誰的攻擊才留下的。
上回和江云邈對練,兩個人雖然打得噼啪作響,但也只是雷聲大雨點小,下手的地方其實都避開了真正的要害,目的其實在于教學,和這一次完全不同。
那個力氣,對方是真的想要致她于死地。
方以寒恨恨地咬緊了后牙,頜骨處的線條也越發地棱角分明。
辛卯看他那個樣子,心知他多半已經猜到幕后主使者的身份了。
她勾勾唇角,問道:“你是不是已經猜到了,究竟是誰做了這些。”
“是,”方以寒咬牙切齒地回答,“如果沒有錯,應該就是他。”
辛卯嘆了口氣。
就這種做派,方家竟然還想讓一個在幼年時期就送去別人家做人質的孩子,在成年了有所作為后再回來,說他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都是好聽的。
“現在你也進來了,怎么辦?”方以寒問,“監管室進來了,如果沒有人替你作證,也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你的清白,可沒那么容易出去。”
聞言,辛卯笑了,抬手在空氣里揮了揮,動作看著像是在拍誰的肩膀:“小事情,我們倆肯定會出去的,少則兩三天,多則一周,這幾天咱倆就在這里好好休息一下。我看你個工作狂一天到晚出去跑任務也沒個假期,這豈不是給了個正當理由偷懶嘛。”
方以寒頓了頓,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啊?”
辛卯根本沒理會他的疑問,一骨碌翻身上了床,側躺著看也沒看他:“相信我,放寬心。過幾天,門口那位看守小哥,肯定屁顛屁顛請咱們出去。”
看她這來回打太極,什么都不想透露的樣,方以寒估摸著是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了。
盡管還是有些提心吊膽,但他決定相信辛卯。
正想再問問她最近師父的情況,一抬眸卻發現那人已經睡熟了,呼吸均勻而安詳。
方以寒一噎,無奈地笑了。
他嘴唇翕動著,最終也只輕輕吐出三個字來:“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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