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六十六】
向逸愷不過就說了這么一句，方懷宇就立刻冷笑一聲，撂下一句“勞煩閣下?lián)睦戏颉焙蟊闶且惶郑逯赶蚯罢辛藥紫拢性跔T九身后站成一道陣形的部下們便迅速站到了兩人身前，對著江云邈、方以寒和向逸愷三人擺出了戰(zhàn)斗的姿態(tài)。
“嚯，”見了這場面，江云邈看起來也不怎么緊張，甚至還很輕巧地揶揄道，“想不到你小子嘴上功力也那么深厚啊，應(yīng)該介紹你和我一熟人認(rèn)識認(rèn)識，你倆一定很有共同語言。”
他一說完，方以寒斜他一眼，又板著臉轉(zhuǎn)回頭，渾身卻也是放松的姿態(tài)。
敏銳如向逸愷，自然是察覺到方以寒這投向江云邈的銳利一眼中包含著多少百轉(zhuǎn)千回的意義，甚至也能猜出江云邈提到的人多半是個女孩子。
他當(dāng)即便朝著江云邈擺擺手，拒絕他道：“謝謝江少的好意，不用了。”
好歹他向逸愷在逸臨也呆了一年還多，身邊環(huán)繞著世家子弟，三言兩語間就有許多彎彎繞繞，要是這點(diǎn)山水都不會看，那還真是枉費(fèi)了這些日子以來，他對身邊人的觀察練習(xí)。
見這三個小子居然就這么無視他的手下們，甚而還在他的面前就這么互相打趣揶揄，方懷宇氣得臉都快漲得通紅，咬牙切齒地一聲令下：“給我上！——”
一道道黑影直沖著三人而去，然而江云邈和向逸愷兩人都一動不動，只是好整以暇地呆在原地，看著方以寒就在這短短幾秒之內(nèi)，召喚長刀、拔刀扛劍，又一反手，用長刀的刀面拍擊著襲來的嘍啰們的側(cè)臉以及太陽穴，直接將人一個接一個地震暈在地。
而打倒所有方懷宇部下的這一過程，只在瞬息之間，方以寒就已經(jīng)收刀入鞘，回到原先所站立的位置站定。
江云邈和向逸愷目睹了全程，卻面不改色，就像是方以寒理所當(dāng)然能一個人應(yīng)對這些。
“嗯，這么久沒活動，身手沒生銹，不錯。”江云邈煞有介事地發(fā)表了一通評論，隨后瞥了一眼站在方懷宇右后方的燭九，對著他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問身邊的兩個人道，“所以那邊那個，誰去解決？”
然而，江云邈話音未落，還沒等方以寒和向逸愷發(fā)話，那邊的燭九已經(jīng)一閃身到了江云邈面前，抬手便向他側(cè)頸劈出一個手刀。
速度好快。江云邈瞳孔微微放大，后腰處驟然收緊，整個上半身便向后仰去，燭九的掌風(fēng)恰巧擦著他的鼻尖而過，而對方的下一招，則是直沖著他腿側(cè)襲來的一記踢踹，角度刁鉆，就算是體術(shù)優(yōu)異如他也無法躲開。
就在他以為自己即將結(jié)結(jié)實實地吃下這一踹的時候，忽然在燭九的鞋底與他的小腿外側(cè)之間多了一條修長筆直的腿。
是向逸愷。
在燭九的這一發(fā)攻擊即將觸及江云邈的那一刻，向逸愷立刻用脈沖包裹住腿部，動作極快地橫插一腳，擋住了燭九的踢踹。
燭九笑了笑，說：“反應(yīng)很快，不錯。”
這語氣活脫脫像是學(xué)校里給他們訓(xùn)練體術(shù)的老師。
方以寒皺了皺眉，沒有猶豫，也跟著向逸愷一塊兒沖了過去，一出手便是直直地朝燭九臉上打。
豈料，燭九一掌接下方以寒的一拳：“出手有力，攻擊角度足夠狠戾，很好。”
江云邈趁機(jī)從方以寒和向逸愷兩人隔擋住燭九的空隙中抽身退開，又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很是不解地問：“不是……你不是方懷宇那邊的嗎？這一副教導(dǎo)人的口氣是怎么回事？？？”
然而燭九只是笑了笑，又意味深長地看了方以寒一眼，卻什么都沒說，只是繼續(xù)朝著這三人出手。
方以寒愣了一下，旋即意識到什么，沉默著沖上前去，繼續(xù)和他過招。
但是他的出手雖然看著難以招架，其實以這三人的實力，只要比平時訓(xùn)練或戰(zhàn)斗時再多轉(zhuǎn)一個思路，動作再快上個零點(diǎn)幾秒，多半都能將這些招數(shù)都承接下來。
于是方懷宇也開始覺得不對勁了，氣急敗壞地問：“燭九！你到底在干什么？！”
被家主指責(zé)的燭九并沒有理會，而是依然繼續(xù)著宛如指點(diǎn)三個學(xué)生一般的操作。
江云邈與向逸愷也終于察覺到了些什么。
兩人對視了一眼，又不約而同地看了看正沖上去十分積極地與燭九交手的方以寒，竟然紛紛收了手，并朝著方懷宇的方向走去。
“你們兩個要干什么！？”方懷宇見狀，不免開始有些慌張起來，甚至后退了半步，語氣急迫地呼喊著那頭正和方以寒酣戰(zhàn)的部下，“燭九！方以寒這么個廢物也值得你浪費(fèi)這么多時間嗎？還不快把他打倒，過來這里幫我！”
聞言，江云邈眉頭一皺，不由一咂舌：“哎我說你個老不死的，說什么呢？說誰廢物？”
說完，他攤開朝上的右手掌心便猛地竄起高純度的紅色脈沖，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就連周圍的空氣都因滾燙的脈沖而開始變得扭曲起來。
而向逸愷則是用一手的掌心包裹住握成拳狀的另一只手，把指關(guān)節(jié)摁得啪啪響，一句廢話不多說，直接沖上去，對著方懷宇的鼻頭就是招呼了一拳。
原本也想著往前沖的江云邈，見狀一驚，“喔唷”了一聲，咂嘴稱贊道：“嘖嘖……向逸愷，從今天開始，我要重新認(rèn)識你了。”
向逸愷面無表情地看著徒手接下他一拳，向后一連滑出去好幾米遠(yuǎn)的方懷宇，揉了揉手腕道：“說這么多廢話干什么，有些人跟他多啰嗦幾句也只是白費(fèi)力氣。”
“說得也是。”江云邈說著，取下背后的長弓，利用脈沖化形一瞬間便制出了一柄箭矢，瞄準(zhǔn)了不斷移動的方懷宇，抓住了瞬息而過的最佳時機(jī)，對方懷宇的下一個落腳點(diǎn)作出了迅速的預(yù)判。
手指松開的一剎那，火紅的箭矢猛地離弦躥將出去，箭身跳動的炎苗撕裂所到之處的所有空氣，刺啦地劃破迎面而來的風(fēng)，仿佛是擦著耳廓過去一般，煽動起人心底的恐懼。
然而下一秒，方懷宇的行為簡直讓江云邈和向逸愷大跌眼鏡。
江云邈本就在箭頭上動了些小手腳，為了讓這柄箭矢做到時刻跟隨目標(biāo)的效果，他在箭頭上加了一個很小的追蹤術(shù)，追蹤的自然是方懷宇的脈沖。
而現(xiàn)在，他們倆就眼睜睜看著那柄箭跟在方懷宇屁股后面，在樹林間穿行而來又穿行而去，上躥下跳，狼狽得著實離譜。
“……這就是他們方家家主真正的實力？”向逸愷頗為無語，目光依舊跟著某位堂堂的世家家主來來回回。
江云邈瞠目結(jié)舌，緩慢地?fù)u著頭說：“你問我啊……你看我這，像是知道的樣子嗎？”
向逸愷唇線緊抿，雙手環(huán)胸，和江云邈一樣，渾身都放松了下來，很是愜意地跨著一條腿，好整以暇地找了個舒適的角度，像看耍猴戲似的，就差一個小板凳和一包瓜子了。
江云邈和向逸愷在出手前都沒想到，原本以為自己選的是根難啃的骨頭，卻不料真正算得上切磋的倒是方以寒那邊。
他們倆朝方以寒那兒瞧了一眼，見那邊依然一招一式、你來我往得酣暢淋漓，索性也不打攪，就湊在一塊兒開始漫無目的地聊了起來。
江云邈向來是個喜歡和人勾肩搭背的，此時此刻也拿手臂往向逸愷肩膀上一搭，半個身子的重量都斜到他身上，語氣聽著很是百無聊賴：“咱這是一勞永逸了啊。”
這種時候，向逸愷居然站著打了個哈欠：“嗯，是啊……”
“你不至于吧，”江云邈笑道，“看困了可還行。”
向逸愷無奈地撇撇嘴，眼眸始終跟隨著狼狽逃竄的方懷宇，狀似隨意地道：“動作不到位，如果不是樹干擋著，恐怕手臂就直接被捅對穿了。”
江云邈則搖搖頭：“這種程度，甚至連我家剛?cè)腭T氏私塾的小堂妹都不如，也不知道當(dāng)初方老爺子怎么想的。”
正說話間，方以寒那邊已經(jīng)停下來了，正和燭九一塊兒往這里走來。
“切磋完了？”江云邈來回打量著這兩人，語氣輕快，像是和燭九已經(jīng)是認(rèn)識很久的老熟人了，“覺得我?guī)煹苌硎衷趺礃樱勘饶氵@位頂頭上司好多了吧？”
燭九只是笑笑，言語間絲毫沒提及在樹林間逃得氣喘吁吁、狼狽至極的某位中年大叔，只是問道：“事已至此，你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了吧？”
方以寒點(diǎn)點(diǎn)頭：“但有一點(diǎn)我無法理解。方懷宇明明非常重用你，在這種最關(guān)鍵的時候，你為什么選擇幫我們？”
而且……最令他疑惑的是，燭九是自己主動找過來，說要在曲霖的事情上幫他們。
“不是幫你們，”燭九一字一頓，很是認(rèn)真，“而是幫你。”
聞言，方以寒顯得很是意外，而站在一旁的江云邈和向逸愷也流露出驚訝的神色來。
“幫我？”方以寒不解地皺眉，“什么意思？”
燭九彎了彎唇角，不同過去執(zhí)行任務(wù)時的狠戾，此時此刻的他表情看起來竟十分柔和。
“我?guī)湍恪且驗槟隳赣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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