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一一九】
聞言,方以寒猛地抬頭。
對上辛卯雙眸的瞬間,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試探著問道:“你是說……”
“我跟你一起去,但是有一個前提,”辛卯抄起雙手,整個人都往沙發靠背上靠去,“在出發前,我們要先將自己關于這一部分的記憶封印起來!
一聽是這個辦法,江云邈急了,搶白道:“那就不能讓我一起去?封印我的記憶不就好了?!”
辛卯蹙額,難得聲色俱厲地反對說:“不行!你再怎么說也代表了江氏,萬一真的產生沖突,你讓你老爹怎么做人?!”
這下江云邈也被她訓得沒了話。
發現這會兒的自己似乎有一些暴躁,辛卯咬了咬后牙,強行平復自己的毛躁心緒,再度開口時,語氣又恢復了平時幾乎沒有波瀾的狀態:“現在在場的這些人中,只有你的處境最安全,我需要將封印了我和方老師記憶的符咒交給你保管,如果你去了,或許他們會忌憚你有江家的家族勢力傍身不敢拿你開刀,但是也難保方家不做人,非得要搜身,把你身上的符咒搜出來,我和方老師不是全都要玩完?”
江云邈微微垂眸,神色糾結。
不得不承認,辛卯這番話說得的確是不無道理。他平時對上外人再怎么混不吝,闖了天大的禍事,他老爹給他擦屁股還能夠擦得干凈,而一旦在方家鬧起來,那就不是他個人的問題了,而是兩個家族之間的針鋒相對。他有什么權利代表自己的父親,和方氏站在對立面?更何況江家就算確實是實力強大,但要真的和方家對上,江氏真的有把握能壓過方氏一頭嗎?
江云邈清楚得很,這個答案可能不僅僅是“未必”,而是“從未有過”。
他也不是沒想過讓劉冀跟著一塊兒去,然而這個辦法還沒說出口被小師妹否決,他自己就先把它給否了。
劉冀是特區的副指揮,不能擅離職守不說,要真的正面碰起來了,要讓老劉站在什么立場上和方家長老對峙?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么。
剩下的那幾個,不是出身自普通人家或者是小世家,就是身份尷尬,沒法拉出來和對方對抗。前者指的是向逸愷、霍思慎和許睿,后者特指方遙。
而且……如果真讓方遙去,她母親方懷妤也會被頂在杠頭上。以寒在方家的處境已經這么尷尬了,不能再讓這小丫頭重蹈他的覆轍了。
江云邈考慮了一番,最終還是做出了讓步:“我不去可以,但是封印記憶的術法不能再讓你來施展了!
辛卯牢牢地盯住他的眼睛,打量了許久,想從他的眼底找尋到一絲一毫能夠動搖的破綻,卻失敗了。無論什么事她都覺得親力親為最是可靠,就連這一回辛卯也是如此想的,盡管她前不久才因為發動了“瞬時移位”而險些鬧了個身體崩潰。
然而江云邈的神色卻告訴她,這件事沒有任何的轉圜余地。
于是辛卯輕輕合了合眼,妥協道:“可以!
得到她的同意后,江云邈轉過頭去看向劉冀:“老劉,這件事情交給你,可以嗎?”
沒想到江云邈會轉而來詢問他,劉冀原本只是站在一邊當背景板,這下突然被對方點到名,他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即從靠著墻的姿態變成站直了身子,怔怔地望著他,隨后動作略傻地指了指自己問道:“我?”旋即他反應了一會兒,這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又問道:“你不會是想用‘鎖識鑰’那一招吧?”
在場的人聞言,除了辛卯和方以寒都忍不住皺了皺眉,其余人全都是一臉茫然。
許睿不解地問道:“‘鎖識鑰’……那是什么術法?”
方以寒開口解釋道:“是一種高階的封鎖記憶的術法。封鎖記憶的術法有很多種,低階與中階級別的都有同樣類型的術法。與光守和陰傅能夠使用的‘封吟咒‘,以及月使能夠施展的’緘隱‘不同,這兩者都是最為普通的封印記憶的術法,最大的區別就只有時效性。而‘鎖識鑰’……作為限制于歲者使用的術法,只有施術者死亡,或者是作為解除術法鎖匙存在的物品被破壞,才能夠將這一術法解開。只不過對于承受術法者的身體狀況要求很高,畢竟是在體內流動著他人的脈沖,而高階術法所需要的脈沖量又非常巨大。”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辛卯才剛剛受過內傷,現在再接受’鎖識鑰‘,很有可能支撐不住。
“也就是說……”方遙呢喃道,“除非劉副指揮、那什么,或者是江少手里的鎖匙被破壞,不然……你和辛卯就永遠都不會記得和辛氏舊址相關的所有內容,但是……你們倆的身體有可能隨時崩潰,是嗎?”
霍思慎聽了,忍不住眉頭緊鎖,脫口而出:“那這樣一來,你們倆豈不是——”更危險?!
方以寒沒有出聲,只是默認了。他轉頭看向辛卯——對他而言,承受劉冀施加的巨量脈沖只是小事,畢竟他不過是受了體外傷,對于自身體能方面其實沒有任何的損耗,而辛卯卻不一樣。
她剛剛才承受過自身脈沖的巨大壓迫,現在或許正處于最脆弱的狀態中。兩個人,身體最有可能全線崩盤的不是他方以寒,而是辛卯。
然而辛卯卻反駁說:“我倒覺得,江師兄的這個提議,其實是我們從方家那兒生存下來,唯一的也是最有可能的方案。”
聞言,方以寒嘆了口氣。
這也是為什么他并沒有當場就反對江云邈的提議。
既然決定要深入虎穴,那么封鎖記憶術法的時效性對于他們而言,就是最大的一顆定時炸彈。
他們無法確定會在方家老宅里待多久。時間拖得越長,對他們兩個就越是不利。只有無限期的記憶封鎖,才能避免一切能夠抓取他們記憶的可能性,無論是強行逼問,抑或是通過術法進入腦海中窺探——尤其’鎖識鑰‘,如果在術法尚未解除的情況下,他人想要強行窺探被施術者的記憶,那么就會遭受到反彈與反噬。
所以,這么多種封鎖記憶的辦法,只有’鎖識鑰‘才是最為保險的鎖扣。只是既然有這樣好的辦法,自然不能兩全其美,總要付出些代價才能達到真正的目的不是嗎。要不然像這樣的術法能夠無限制地使用下去,豈不是要把世間的法則破壞了個徹底。
方以寒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因為他早就已經把這些都衡量清楚了,也很明白辛卯究竟會怎么考慮。對她而言,有得必有失,是或不是,只不過是一個選擇而已。
只有回報率最可觀的后果,沒有十全十美可言。
果不其然,辛卯一臉無所謂地站起身,說:“來吧,只有這個辦法才有可能讓我們倆活著從方家回來,有在那兒來回掂量的時間,不如就快點開始吧,也別磨嘰了!
霍思慎急了,氣得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你——你這是在拿自己打賭!你瘋了嗎?!”
辛卯聽了,忍不住笑了,開玩笑似的回答她:“聽過一句話沒?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你……!”
霍思慎沒想到自己的關心換來辛卯這么一句不著調的,更是氣結,差點沒轉頭就走。
辛卯也知道自己想著要活躍氣氛,卻一下子沒把握好度,于是開口認錯挽留:“哎——我錯了。”
見她虎著一張臉,但是顯然再沒有要走的意思,辛卯放軟了語氣,心平氣和地解釋道:“你想想,如果真的用那些有時效性的術法封印記憶,我們兩個呆在那兒的時間越久,那就越有暴露自己對記憶動了手腳的可能,只有使用了沒有時效性的術法才能夠徹底杜絕這種風險,對不對?”
霍思慎唇線緊抿,轉過頭盯著她看了許久,卻發現只能在其中讀出如湖面般的平靜之后,她放棄再繼續勸說辛卯了。
她嘆了口氣,微微皺起眉頭,對著她揮了揮手,無奈地說:“行了行了……你也不用多解釋了,我懂了。”
如果不用‘鎖識鑰’,辛卯和方以寒兩人只能是死路一條。只有這樣,他們才有安全回到這里的希望可言。
她現在真正意識到,她們四個,現在已經不僅僅是還在學院內就讀的學生了,而是身處真刀真槍、隨時隨地會受傷或死亡的殘酷世界里,已經成為了半個辰侍了。
霍思慎沉默了許久。而在場的幾名青年紛紛看了一眼601寢室除辛卯以外的另兩個姑娘,顯然也都是一臉凝重,不過許睿和方遙都沒出聲,也不知道是在思索著怎么說服辛卯,還是僅僅只是單純地保持沉默。
也不知道僵持了多久,霍思慎最終長嘆一聲,說:“差不多得了,你既然都已經決定了,那就這么辦吧……”
辛卯對著她笑了一下,隨后對她說了聲“謝謝”,又向方遙和許睿也投去意味深長的眼神,旋即才對劉冀道:“劉副指揮,拜托你了!闭f完她又看向方以寒:“我們開始吧。”
劉冀抄著雙手站在一邊,沉默著看她們幾人的互動看了許久,直到辛卯喊他,這才抿了抿嘴開口道:“……確定了?真的想好了?”
肯定地對他點了點頭,辛卯語氣堅定:“確定,真的想好了!
劉冀輕嘆一聲,隨后一抬手,指了指里面的臥室說:“走吧,咱們三個去里屋。這么難搞的術法,我需要保持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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