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一七八】
寰塔調遣至清溪鎮的歲者們,馬不停蹄地在先前辛卯使用了九轉封印的地點開始建立起六陽結界。
六陽結界是時空域中最為堅固的結界,外面的進不來,里面的出不去,除非對著結界的節點進行全力一擊。
而這全力一擊能夠破壞六陽結界的前提條件,也得是建立在此人的實力足夠強勁,脈沖的存儲量也足夠豐富的基礎之上的。
但是六陽結界太過于顯眼,金色的結界外壁,外人一看就知道這里有問題,所以在結界的外圍,歲者們還布下了一層“移形換影”的障眼法。
自從方以寒和辛卯向玉昭影提出要進行脈沖的轉移,并且她提出需要一些時間去為他們做準備工作后,玉昭影就很少在他們面前出現了。
而距離他們倆向玉昭影提出這件事,已經過了將近一周了。
辛卯覺得再這么拖下去,指不定那個被她封印住的家伙就什么時候突破了封印跑了出來,到時候他們所有人全都毫無準備,那豈不就相當于給方淮送了一大波人頭?
辛卯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行,但是又怕直接去找玉昭影太過魯莽,萬一找到她的時候,她在跟自己領導周旋這個事兒,那不是全都泡湯?
于是她抬手撓了撓頭,思索了大概幾秒鐘,旋即決定了什么似的,當即便走出自己的臥室,轉而去敲對面方以寒和江云邈的門。
敲了第一下的時候沒有人回應,辛卯略微皺了皺眉頭,又舉起另一只手,屈起食指敲了第二下。
隔著一扇門,辛卯聽見里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好像還隱隱約約冒出了一兩聲迷迷糊糊的哀吟。
“唔……等一下——馬上就來——”
是方以寒的聲音,只不過聽起來似乎蒙上了一層紗似的質感,還有像是沒有睡醒而拉長了的音調,讓辛卯覺得有一些些的不同。
過了一會兒,門終于被打開,然而站在門口的人,那副模樣倒是把辛卯驚了一下——一頭黑發四處亂翹,平時那雙深邃的黑眸此時此刻因為還不太清醒而合了起來,一只手搭在門框上,另一只手還在揉著眼睛,揉完了又去□□自己那頭已經亂糟糟的頭毛。
這一副剛睡醒的模樣,方以寒分明是把他們全都當成自己人了。
辛卯微微一愣,還沒開口,對面還沒睜眼的方以寒便閉著眼開口道:“你小子……進個臥室也要敲門?什么時候這么懂禮貌了?”
沒想到他一開口就是劈頭蓋臉一通懟,辛卯抿抿嘴,尷尬地輕咳一聲,反問道:“咳嗯……我平時,很沒禮貌嗎?”
聽見不是熟悉的聒噪男聲,方以寒一激靈,一雙原本還迷糊著瞇在一起的黑眸立刻睜開,甚至還瞪得老大。
他看著面前的人,簡直是目瞪口呆,難以置信自己剛才到底說了些什么,呆愣在原地。
然而過了幾秒鐘,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著急忙慌地抬手扒拉自己的頭發,想著能把這亂得跟雞窩似的一頭黑毛給整理整齊了,不料,這本就不怎么齊整的頭發卻越撓越亂了。
辛卯見他這副慌張的模樣,想著要憋住笑卻沒忍住,撲哧一聲,隨后就見他紅著耳根,一雙手也停在了腦袋上。
辛卯于是立刻收住笑,朝著他揮了揮手,目光往他身后瞧了一眼,隨后說道:“你現在方便嗎,進去說?”
方以寒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耳后,側過身給她讓出一條路來:“進來吧。”
辛卯笑了笑,隨即邁步跨了進去,眼神稍稍在屋里一掃,看見靠近里面的那張床上,床鋪裹成了一團,被子亂糟糟地團成了球堆在床上,里面還卷著某位大少爺早上出門換下來的睡衣。
她抿了抿嘴,又舔了舔唇面,迅速挪開了視線,隨即在他們屋子角落里擺著的懶人沙發里坐了下來。
方以寒顯然也是看到了江云邈那堪比狗窩的床,臉上表露出了一抹尬色,往自己床邊走的時候經過了他的床,隨手一扯,直接將那一團給扯松了抖開,將江大少爺的睡衣給蓋在了抖開的被子底下。
而辛卯則是當作什么都沒看到,見他略有些窘迫地站在那兒,伸手指了指他自己的床說道:“你別站著,坐啊。”
這話一出,方以寒一怔。
怎么聽著像是她才是主人,自己跟個來做客擾人清夢的討厭鬼似的?
他撇撇嘴,依言坐下,雙手撐在膝蓋上,說:“怎么突然過來找我了?”
聽他這么問,辛卯也沒回答,而是答非所問:“你有午睡的習慣?”
方以寒搖了搖頭,微微垂首,回答:“沒有,只是最近幾天需要迅速恢復我的脈沖,睡眠是最好的充電方式。”
“哦。”辛卯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應了一聲證明自己明白了之后,也沒再繼續說下去了。
方以寒見她沉默下來,忍不住挑了挑眉。
辛卯很少直接來找自己,今天搞這么個突然襲擊肯定有事,但是這會兒卻問了個無關緊要的問題,方以寒立刻就知道她不對勁。
結合最近的這些事情來看,方以寒猜她多半是想問玉昭影給他倆找脈沖轉換的設備,進度究竟怎么樣了。
方以寒這么猜著,禁不住抿了抿嘴,鼻腔稍微呼出了一口氣,決定就這么跟她磨著,也不催促,準備看她什么時候表明來意。
他抄起兩手,端坐在床沿,很是悠閑地坐著,大有她問什么,自己就答什么的意思。
“你這……傷好點了沒?”辛卯又問。
看似是在關心他,其實還在醞釀著要怎么提起玉昭影的那個事。
方以寒微微頷首,語氣溫和:“外傷都好得差不多了,應該就差脈沖補完了。”
辛卯聞言,目光落在了他之前在方家暗室內被捅穿的肩膀,抿了抿嘴,還是問出了口:“你的肩膀……會影響之后手臂的使用嗎?”
方以寒順著她的話語和目光也跟著低頭看去,稍稍動了動肩頭,抬了抬左臂,微微笑著說:“應該問題不大,已經能生活自理了。而且……玉醫生的醫術可以說是時空域內數一數二的,你應該相信的能力,不是嗎?”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提起玉昭影的名字,辛卯咽了口唾沫,眼神略微向下,像是有些逃避的意味,然而過了一會兒又堅定地抬眸,遲疑著問道:“那個——關于上次說的……將其他人的脈沖轉換到我身上的事,昭影她……替咱們辦妥了嗎?”
才問出口,辛卯便懊惱地皺了皺眉頭。
這問的是個啥?
“辦妥了嗎?”聽著怎么像是領導給下面人布置任務,還問了個其他部下那人有沒有完成這項任務的感覺?
這么想著,辛卯輕嘖了一聲,一臉不悅地抬手搔了搔臉頰。
方以寒見她這副模樣,忍不住垂眸,露齒一笑。
“你今天過來,其實就是想問這個吧?”方以寒抬頭看她,一張俊臉上笑意盈盈。
辛卯抬眸,沒什么殺傷力地瞪他一眼,看起來竟像是在嬌嗔。
方以寒被她一瞪倒是笑得更開了,甚至原本只是無聲地微笑,這回竟是直接笑出了聲。
辛卯見狀,抿了抿唇角又皺了皺鼻子,沒好氣地說道:“……很好笑嗎?”
又笑了一會兒,方以寒終于漸漸收了回去,然而說話間卻又有些忍不住笑意:“不……不是很好笑。”
抬手扶了一下自己的額頭,辛卯嘆了口氣,決定不再糾結于這件事,頗有些自暴自棄地又問了一遍:“所以……事情到底怎么樣了,昭影能夠成功嗎?”
方以寒老實地搖了搖頭:“還不知道,玉醫生那兒還完全沒有消息。”
聽他這么說,語氣還這么篤定,辛卯覺得詫異之余,還覺得有些荒唐。
她一臉說不上來是奇妙還是無語的表情,略微拔高了聲線問道:“沒消息?那怎么辦?!”
方以寒不動聲色地抬眸看了眼窗口,示意她小點兒聲,小心隔墻有耳。
辛卯接收了他的眼神信號,縮了縮脖子,隨后又壓低聲音,用和氣聲差不多音量的聲音問了一遍:“沒那個設備……那我們怎么辦?……直接傳輸能行嗎?”
方以寒見她這又改成了一副做賊的模樣,繃不住又是無奈一笑,搖了搖頭,說道:“你倒是也用不著這么謹慎,正常說話就行了。”
辛卯聽了,咂了咂嘴,嫌棄地對著他一揮手,說道:“行了行了……趕快回答。”
話題又回歸正軌,方以寒的表情也正經了起來:“理論上來說,是可以的。”
辛卯聽了,略有些不解地蹙眉:“那為什么當初一定要昭影替我們準備專業設備呢?”
“雖然你有這樣特殊的能力在手,但是不代表直接對你進行脈沖輸送就沒有任何風險。”方以寒說。
“的確,歷史上出現過脈沖在辰侍與辰侍之間傳輸成功的案例,而且也是你的族人,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更多的沒被記錄在史冊里的……可能是數以百計的失敗案例。”
他語氣很鎮定,很平靜,然而辛卯卻愣怔地看著他。
“我……”方以寒表情依舊平靜,可他嘴唇翕動的瞬間,辛卯清晰地捕捉到了他下唇的細微顫抖。
方以寒頓了頓,抬起眼眸,眼神堅定,眼底卻飽含著某些,讓辛卯心底為之一動的東西。
“我不希望你重蹈這些人的覆轍。”
我希望你平安無事。
辛卯望著他的眼睛,似乎聽見了那句他沒有說出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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