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二一六】
把玉昭影送到辛卯的營帳門口之后,方以寒并沒有跟著她一起下車,而是繼續發動車輛,一手打著方向盤,另一手迅速切換檔位。
玉昭影聞聲愣了一下,隨即扒住了車窗,詫異地問道:“以寒?你不進去嗎?”
方以寒頭也沒回,只是垂眸看了一眼儀表盤上的油量顯示,腳還踩著剎車沒松開,說:“嗯,我有些很重要的事。”
“很……很重要的事?”玉昭影被他的回答弄得莫名其妙,隨即又想到剛才在車上自己和辛卯通話的時候說的事,好像明白了什么。
于是緊接著,她扣住了車窗的手慢慢地松開了。
而方以寒明明沒有看向她的方向,卻像是察覺到了這一點,當機立斷地一踩油門,越野車旋即絕塵而去,在前面的拐角處一個拐彎,不見了蹤影。
玉昭影站在原地,很久都沒有動。
她無措地兩手交握,稍稍低下頭。
其實她也想不明白,自己和劉冀先前雖然也算認識,但也只停留在聽說過對方的層面,真正有了交集,其實也不過是在她來到了特區之后才產生的。
為什么……他為什么為了自己能做到這種程度?她不懂。
車輛的引擎聲在屋外響起的時候,辛卯就坐在客廳里。
她猜想,應該是以寒載著昭影過來了。不過因為他有事要去問劉冀,肯定不會跟昭影一起進來。
而等引擎聲再一次響起之后,她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門鈴聲抑或是敲門聲。
辛卯疑惑了一陣,隨即起身,透過門上的貓眼向外窺探。
目光所及之處是女孩兒的背影,辛卯再熟悉不過。
只是她低著頭,好像在思索著什么。
于是辛卯開了門,莫名其妙又覺得有些好笑地問道:“來了怎么不敲門?”
玉昭影此時此刻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突然聽見身后傳來的說話聲,嚇了一跳的同時轉過身去,對上了對方和自己同樣驚詫的目光。
隨即兩人一同笑了出來。
“站在外面想事情,想著想著倒是忘了要進來了。”玉昭影笑著說,“正好,我也有些事想不明白,也想問問你。”
“不過在這之前——”兩人進了屋后,玉昭影便拉著辛卯的手,說,“我先給你看一下身體恢復得如何了。”
隨后,她便輕輕地牽著辛卯進臥室,讓她在床上坐好,而自己則開始對她的身體狀況進行檢查。
而在這期間,辛卯始終保持安靜,以免擾亂了玉昭影的思緒和專注力。
醫療人員的脈沖和辰侍的不同。他們的脈沖雖然性狀和辰侍一樣,但是卻無法用在攻擊和戰斗中,只能用于治療和檢查傷員或病患的身體。
玉昭影閉起雙眼,用自己的脈沖仔細感受了一下辛卯體內的脈沖流動,以及身體內部各處的恢復情況后,睜開雙眼,露出了一個柔和的笑容。
“已經完全恢復了。”她說,“現在體能上感覺如何?”
“可能沒有前兩天那么好了吧……但是就算遇上方淮那家伙,應該也能和他過兩招。”辛卯說。
既然她都這么說了,玉昭影知道應該是好全了。
“所以啊,”辛卯又開口問道,“你剛才說的要問我的問題是什么?”
聽到她提到這一點,玉昭影的輕松表情立刻凝固在了臉上。
辛卯見狀,微微嘆了口氣,非常直接地問道:“是劉副指揮那個事兒?”
“啊哈哈……”玉昭影知道她敏銳又直接,卻沒想到會這么直接。
玉昭影不太好意思應聲,只是點了點頭。
辛卯對著她揶揄一笑,反問道:“那……知道這件事的時候你是什么感覺?”
帶著不太確定的表情,玉昭影遲疑著說道:“嗯……有點開心,但是好像……又覺得有點惶恐。”
聞言,辛卯嘆了口氣,說:“你難道沒有感覺嗎?”
玉昭影愣了一下:“……啊?”
前者露出了恨鐵不成鋼的表情:“你真的不知道……當一個人想保護你的時候,代表著什么嗎?”
——————————
圍攻方炁的地點定在了距離清溪鎮不遠的丹砂嶺。
而何降和沈惲到達這片放眼望去,滿目紅楓的山坡的時候——
“老沈。”原本走在前面打頭陣的何降,此時此刻卻皺著眉頭,放慢了前進的速度,和身后的沈惲并排前行。
沈惲顯然也是察覺到了什么,應了一聲:“嗯。”
同時,兩人雖仍然是保持著隨意走路的姿態,但卻繃緊了身體,顯然和剛才不太一樣。
那是隨時都準備進入戰斗的狀態。
從踏入這片地域開始,經過了無數的實戰千錘百煉的戰斗本能就在極力地叫囂。
兩人渾身的細胞都在示警,發出危險的信號。
于是沈惲與何降同時開始注意起了周圍的情況。
太安靜了。
明明是野外,除了風吹樹葉拂動時響起的沙沙聲,連鳥鳴聲和其他動物的叫聲都聽不見。
真的很不對勁。
而這樣的不安感,在兩人發現了被藏在樹叢內的提前埋伏的辰侍的尸體的那一刻,達到了頂峰。
沈惲的視線鎖定了那雙暴露在灌木叢外的辰侍統一穿搭的戰靴的時候,他的瞳孔猛地一縮,旋即看向了站在身邊的何降。
在他的眼里讀出了同樣的嚴肅后,沈惲眉頭緊鎖著,伸手撥開了那道灌木叢。
雖然兩人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依然在見到了面前的場景后猛地一震。
面前的人已然無法辨認出身份,四肢脫離了他的軀干,全數浸泡在血泊中。
沈惲伸手捻了捻灌木叢的樹葉上沾染到的血跡,已經徹底干涸,不管他如何去搓捻都沒有辦法擦去。
而地上的血量太多,甚至都還沒有凝固。
這樣的死狀……實在太過慘烈了。
沈惲抿了抿唇,何降則壓低了聲線道:“等把那人解決了之后,把他帶回去吧。”
“嗯。”沈惲應了一聲,將撥開灌木叢的手收了回去。
而就在這一瞬間,何降察覺到了身后的動靜,眼神驀地變得銳利,迅疾地轉過身的同時調動起全身的脈沖化作屏障,擋住了背后而來的攻擊。
而發動攻擊的人,正是江云邈計劃中將其引到丹砂嶺,與方淮各個擊破的家伙。
“嘁……”何降碎了一聲,察覺到面前自己的這道屏障隱隱有被對方破開的趨勢,當機立斷地加大了脈沖輸出,增加了屏障的硬度。
沈惲不耐地咂了咂嘴,皺起眉頭,頭也不回地在指尖捏出一個巽風罩,放在了剛才那被發現的慘死的辰侍身上。
而他也沒在原地多做停留,而是迅速地繞到對方的后方,毫不留情地將短劍從手心的封印陣內抽出,直直地捅向那人的后心。
下一秒,面前的人便已經消失不見。
何降又罵了一聲,立刻收了屏障,一個瞬身閃到了沈惲的背后。
來不及收回出手的招式,短劍的劍刃深深地沒入了泥土里。
沈惲面無表情地將其拔出的瞬間,帶出了一些泥沙的同時,甚至將原先已經徹底硬化的泥地從下面翻出了新的泥土。
而此時此刻,方炁則站在何降面前十幾米開外,笑得陰惻惻。
“呵呵……真是令人驚駭的殺氣啊,沈部長。”
沈惲面無波瀾地握著短劍,向身旁用力一揮,沾在劍刃上的泥沙立刻被揮到了一旁。
“方長老過譽了,”沈惲一抬眸,神色平靜,然而眼底翻涌著的濃烈殺意卻不可小覷,“您這不是輕輕松松就躲開了?”
似乎是被沈惲的話給取悅了,方炁低聲笑了。
平時話很密,又喜歡對著其他人毒舌的何降,此時此刻倒是異于平時的安靜。
雖然早有預料,但還是殺了他們倆一個措手不及啊。
而且……何降忍不住將視線往身后的灌木叢瞥了一眼。盡管也預料到埋伏的戰力會被發現,又或者“各個擊破”的計劃從一開始就會暴露,但是……下手也太狠了。
斬殺“蝕”講究一擊斃命,他們鎮守部的以往在對付叛徒的過程中也都是直接一擊絕殺,絕不給對方多余的喘氣機會,同時,也是為了讓其沒有痛苦地死去。
而方炁的這種行為……根本就是在故意折磨對方。
何降回神,目光又立刻鎖住了面前的方炁。
現在這人已經不完全只是辰侍了,還算得上是半個“蝕”。
但是顯然和方淮又有不同。
前者還能稱得上是半個人,而后者……一旦突破了辛卯先前布下的封印,恐怕就徹底成了和他們完全不同的物種了。
不過,目前還不清楚方炁現有的實力,雖然過去和他交過手,但那也只是過去的事情了。
都過去了這么多年了,先不說他移植了“蝕”的細胞,自身的實力肯定也有所提升,以往的經驗可以借鑒參考,但絕不可完全依靠那些經驗來和其對峙。
沈惲死盯著面前開始催動脈沖改變容貌的家伙,眼看著他身上的皮膚和五官都長出了令人作嘔的鱗片和蜥蜴科動物的性狀,他并未移開視線,卻同時和身邊的何降說道:“何降,老樣子。”
“了解。”
像是達成了某種暗號,何降朝前邁出了一步,而沈惲則向后退去,垂下那雙黑眸,從懷中取出一塊雪白的絹料透開后放在了地上,隨后又將短劍在手指上畫出了一道口子。
才剛轉換至半人半蝕完畢的方炁,見狀微微一愣,隨即扯起一個瘋狂的笑:“你以為……我會讓你成功發動它嗎?!”
話音未落,方炁便猛地沖向了半跪在地上,用自己的血在白色絹料上畫著法陣的沈惲。
而后者像是對當前的危急情況充耳不聞,只專注于自己手下法陣的繪制,一臉的淡然。
何降則是赤手空拳,以肉眼都難看清的速度,在手心里以脈沖化形淬煉出了一把長劍,再一次抵擋住了方炁的攻擊。
握住自己化形的劍的劍柄的何降察覺到虎口處傳來的強烈震動,旋即便因為劇烈的疼痛咬緊了牙關。
然而何降只是笑了一下:“怎么?你以為……我只是一個在一旁看著的擺設嗎?”
(https://www.dzxsw.cc/book/26455239/27913372.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