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家村村口，四個衣著鮮亮的小女娃在猜丁殼比賽，兩兩一組，阿蠻和三妞一組，大妞和二妞一組。每猜一次，誰贏了，誰就可以往前跨一步。

游戲是簡寧教大妞她們玩的，她們?nèi)齻�又教會了阿蠻，目前三妞遙遙領(lǐng)先，她每猜贏一次樂得尖聲大叫，元寶也揚面沖她露出萌萌噠的笑，在她腳邊躥來躥去，蹦得比她還歡快。

四個小女娃子腳邊都跟著一只小銀狐，毛球也不那么排斥阿蠻了，每每阿蠻贏了往前跨一步，它也跟著往前躥一下。還跟個小狗兒一樣，原地打轉(zhuǎn)追著自個尾巴咬，像在替阿蠻歡喜不過的樣子，喜得阿蠻不時大叫：“毛球~~我的乖毛球~~”

阿蠻的這份快樂并沒能維系太久，她們是奉簡寧之命來等大寶丁盛和馬家兄弟的。上午的肉餡還很多，簡寧打發(fā)她們來接他們幾個去吃餃子的。

馬福全剛把大寶從馬上抱下來，毛球就跟枚炮彈似的彈進(jìn)他懷里，蹭著他胸口“汪汪汪”地叫個不停，像在求安撫。

如今四只小銀狐都學(xué)著村里狗的叫聲，聽上去還真跟狗兒叫得差不多，村里人都以為是四只小狗崽子，但馬福全拎起毛球看了看，認(rèn)得是只小銀狐。

他把沖自個齜牙咧嘴的毛球還給大寶，又看了看其他三只小銀狐，笑道：“這是你們娘給你們抓回來的？”

“是的，馬伯伯。”三妞抱著元寶揚面看著馬福全，“馬伯伯，我可以騎馬馬嗎？”

“可以啊，來，你們兩個小子先下來。”馬福全抱下馬小豆和馬小米，再又抱起三妞，“馬伯伯抱你上去。”

他抱起三妞，一下想起自己的女兒，小春天。

武娟給他們的女兒取了個小名叫春天，他每每看著女兒照片，心中也曾泛起過回家看看的念頭，可總也過不去心里那道坎。他自小在武家長大，一直視武娟武萍為親姐姐親妹妹一般，養(yǎng)父突然提出讓他娶武娟為妻，還說不娶就是忘恩負(fù)義。

他不能做個忘恩負(fù)義之人遭人唾棄，只能娶了武娟，心里卻一直為此別扭，為此糾結(jié)。他也知道不是武娟的錯，也并非真的忙到?jīng)]有回家的時間，他只是說服不了自己，離家越久越?jīng)]有勇氣回家面對妻子。

但中彈跌落山崖那一刻，想到妻女他后悔了，也明白了，世間所有的執(zhí)念，都是畫地為牢，既苦了自己，也苦了身邊的親人。

“瑤瑤，我替你抱著元寶，不然你會從馬背上掉下來的。”馬小豆伸手要三妞把元寶遞給自己。

“我不要，那我不坐馬馬了。”三妞一手摟著元寶一手摟著馬福全的脖子，“馬伯伯，我不坐馬馬了，元寶他不喜歡別人抱它。”

“好，那就不做，伯伯抱著你，也上你家吃餃子去，歡不歡迎？”他笑呵呵地道。

他話音落，三妞還沒來得及開口，馬家哥仨先歡呼上了，“噢噢噢，爹爹跟我們一起去，太好了，太好了……”

馬小麥左腿往前跨了一步，揚起右手臂，大聲喊道：“沖啊！吃扁食去了！沖啊！”

馬小米向來最聽馬小麥的號令，他一跑，馬小豆跟著跑，然后是馬小麥，哥仨這一跑，原本還想騎馬的大妞二妞也跟著跑了，一直指著大寶懷里的毛球大罵的阿蠻見狀，叫著“等等我，等等我”也跟著追了上去。

“老哥。”馬福全見丁平順背著背簍準(zhǔn)備往他自家方向去，便喊道：“一起去吧，都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咱哥倆也難得聚在一塊吃頓飯。”

三妞也甜甜笑著喊道：“伯伯，跟我們一起去吧，我娘做的扁食可好吃了，大丫姐姐他們中午都在我家吃過了。一起去吧，伯伯。”

“去吧，爹。”丁盛也拽拽他爹衣擺，一臉期待地看著他爹。

大寶慢條斯理地道：“我娘特地讓她們幾個在這等我們，都一起去吧，我爹娘見了肯定歡喜。”

一個二個都在邀請他，盛情難卻，丁平順沒再推辭，跟著他們一并去了。

“喲，馬老弟，這哪陣風(fēng)把你給吹到這來了？”劉瞎子正好在院子里，他下午和丁有田去了趟鎮(zhèn)上，把另外三套釀酒的設(shè)備都拖了回來，丁三爺父子也都在。

一下午的功夫，他父子三人把三口新灶也盤好了。

馬福全在家養(yǎng)傷期間，劉瞎子上門看過他一次，趕上他在睡覺，劉瞎子連口水都沒喝，略站會就走了。這下看到他來，很是高興。田氏更是歡喜，又見他抱著三妞進(jìn)來，眉眼帶笑的，心下想著，他們已有三個小子，自家男人莫不是想要個女娃子了？

這么一想，她神情不覺扭捏起來，眼底也似乎染上了春色。常氏見了暗稱奇，這還真老黃瓜刷上綠漆了，老夫老妻的，作啥呀。

她本欲打趣田氏幾句，見到自家男人同著丁盛大寶隨后跟了進(jìn)來，稍愣一下，忙迎上前，笑吟吟地道：“今兒可是奇了，連你都串上門了，正好我們同著簡妹子包了許多的扁食，我也學(xué)會了，趕明兒咱家也包一頓，回請他們一家子。”

丁平順聽她這么一說，心安不少。原本被馬福全和三妞大寶架起來，他心里多少還有些不自在，又擔(dān)心常氏會責(zé)備他不請自來，剛在院門外他幫馬福全拴好馬還想打轉(zhuǎn)身來著，是丁盛硬拽了他一把，他才被迫跟了進(jìn)來。

馬福全放下三妞，對著劉瞎子抱拳拱拱手道：“我聽小麥他娘說了，上回老哥去看過我，多謝多謝，今兒咱們不醉不歸，好好痛飲一番，敢不敢？”

他知道從前的馬福全都是管田氏叫小麥他娘，他又一向嚴(yán)謹(jǐn)，當(dāng)著人便也這般叫了，還笑瞇瞇地瞟了田氏一眼。

田氏心里明白，他這一眼的含義，她家男人看重她，怕自個在外改了稱呼她會介懷。事實上她心里歡喜著呢，他要當(dāng)著人叫她娘子，她一張臉還真不知往哪放。

她回了他一個，我懂的笑臉。

“有何不敢？”劉瞎子聽他這般說，腰身一板，你哪回喝贏過我老瞎子了？”

馬福全手指點了點，“今兒非喝趴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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