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福全請?jiān)聥葞兔�趕車來興安縣那天，月嬋整個(gè)人的頭臉就不一樣了，當(dāng)然只他妹子月娥看得出他和往日不一樣，別人可看不出。

臨出發(fā)前，月娥照例又給他打了預(yù)防針，提醒他到了興安縣少在簡寧跟前晃悠。

這對兄妹很有意思，月嬋但凡看見月娥和霍錦成多說一句話，便要板著臉甕聲提醒她，別忘了圣女的教訓(xùn)，他們嘎腦族人是不能與外族人通婚的，否則會遭天譴。

同樣，月娥也會提醒他，因而來了兩天他基本不在簡寧跟前露臉，這會冷不丁看見簡寧，一顆心不受控的撲嗵撲嗵跳將上了，還不如個(gè)半大小娃兒呢。

馬小豆的勇氣他服！

低了頭，他轉(zhuǎn)去馬車另一邊，垂目默默順著馬脖子上的毛發(fā)，慢慢平復(fù)著心跳。

那邊，二妞看見三妞回頭，扯了扯三妞，“別理他！”

“你不要臉！”二妞又沖馬小豆扮個(gè)鬼臉，拉上三妞跑了。

“三哥，瑤瑤姐姐為啥說你不要臉？”馬小兵仰面看向他，“你臉沒掉，還在啊？”

“笨蛋！她那是罵人的話，而且她不是瑤瑤，她是佳佳。”馬小豆說著在臉上使勁兒搓搓，俯身湊到馬小兵跟前，“看，三哥臉是不是好好的還在？別聽她瞎說。”

“你才笨蛋，大笨蛋！”馬小米抱著一篾簍路上吃的零嘴出來，偏腿踢了馬小豆一下，“二妞喜歡你都不知道，還天天瞎往三妞跟前湊，笨死了。”

“嚯！”馬小豆兩腿一分，扎了個(gè)稀爛的馬步，兩手拉開，擺了個(gè)射箭的姿勢對準(zhǔn)馬小米，“你瞎說！”

馬小兵扭頭看看馬小豆，轉(zhuǎn)回頭，嘴里喊著：“對，你瞎說！”然后起跳，他也想分開兩腿扎馬步來著，結(jié)果兩腿分得大了點(diǎn)，沒控制好力道，撲嗵一聲，面朝下栽倒在地。

沒等他哭出聲，馬小豆已瞅見田氏撲了過來，他撒腿想跑，被大妞幾下蜻蜓點(diǎn)水趕過來一把將他拽住了。

“你往哪跑？一會要走了，跑了舅舅舅媽還得滿大街去尋你，老實(shí)待著！”

在京城時(shí)，大妞也幫著田氏滿巷子各個(gè)角落找過他，因而牢牢揪著他不讓他有機(jī)會跑出去。

馬小兵已驚天動地哭上了，簡寧先田氏一步抱了他起來，在兩腿關(guān)節(jié)處捏了捏，沒事兒，“好了好了，沒事沒事，看你二回還調(diào)皮不。”

“姑姑，我有招。”馬小米在篾簍里撿了個(gè)果兒，拿著在他眼皮前晃了晃。

哭聲立止。

馬小米把干果塞進(jìn)他嘴里，小家伙眼睫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呢，小嘴已吧唧吧唧嚼上干果。

田氏從簡寧手上抱過馬小兵，確認(rèn)他沒事才放下心來，方才那下子她遠(yuǎn)遠(yuǎn)瞧著都疼，不覺狠剜了眼在大妞手里掙扎的馬小豆。

馬福全那頭已把東西全部裝上車，月嬋幫著他把一些帶回去給村民的東西都綁在了馬車兩邊和后頭，他有簡寧分離給他的百草間，實(shí)際上是可以放入百草間的，但他行事歷來謹(jǐn)慎，鮮少用到百草間來放置物件，寧可費(fèi)點(diǎn)事。

要走了，田氏抓著簡寧兩手，看著眼前和簡秀姑一模一樣的臉蛋，想著從前那個(gè)安安靜靜的秀姑早已不在人世，她突然就覺世事無常，一下又悲從中來，一把摟了簡寧又嗚嗚哭上了。

“好了好了，別哭了。”簡寧在她背心揉了兩下，又在她肩頭拍拍，“別多想了，記著我和你說的話，珍惜當(dāng)下，要不了幾年我也回京城了，咱倆到時(shí)又能日日相見，快別哭了。”

“嗯。”田氏抹著淚，連點(diǎn)幾下頭。

院子里，馬福全和丁有田話別后，跳上馬車，抓了鞭子扭頭喊田氏，“田桂芝，磨嘰什么呢？就等你了，快點(diǎn)！”

“哎！來了。”田氏兩手在簡寧胳膊上摁了摁，擠出點(diǎn)子笑，“走了，我在京城里等你。”

馬車動了，簡寧和丁有田帶著大寶大妞去了前院，段心嫣同乳娘帶著春天也跟了出來，等馬福全駕著車從后院那頭繞過來，馬小豆探出頭問大寶，“寶哥，我二哥說……”

他話沒說完，嘴巴被馬小米給捂住拖回了車廂。

“走了，保重！”馬福全沖丁有田和簡寧抱拳拱了下手，田氏也掀起車窗，“妹子，早日回京城，我等著你！”

“一路平安！”簡寧揮了揮手。

馬車跑起來后，馬小米才松開手，照馬小豆額頭就是一掌，“險(xiǎn)些讓你給我出賣了，看二回有啥話我還告訴你不！”

“你倆在嘀咕啥，說來我也聽聽。”田氏話落，馬小路道：“娘我知道，二哥跟三哥說的時(shí)候我聽見的，二哥說佳佳姐姐喜歡三哥，還說是寶哥說的。”

“所以你方才是要問大寶？”田氏斜目瞥眼馬小豆，不是她嫌棄自個(gè)兒子，坐那都沒個(gè)坐相，模樣一般，書又不會念書，也沒啥一技之長，無論二妞三妞她覺著配給馬小豆都屈了她倆。

故而又道：“甭管二妞三妞，兩個(gè)你都別想，你才多大個(gè)人兒？回去念不好書就老老實(shí)實(shí)幫著我釀酒，別成天瞎想有的沒的，聽到?jīng)]？”

“田桂芝你他娘的說啥？”馬福全在外聽到，扯著嗓門道：“小豆子咋了？咋就不能想？小豆，別聽你娘的，等幾年她們回了京城，喜歡哪個(gè)就給老子大膽的告訴她，能成成，不成拉倒！”

“我不喜歡佳佳！”馬小豆大聲道。

“這可奇了。”田氏問他，“那二妞模樣不比三妞差，姐妹倆長得也像，你為啥不喜歡她？偏就看上了三妞？？

“我知道，我問過大弟。”馬小米告訴田氏，還是在丁有田他們一家沒被分出來前，有回丁貴丁權(quán)在村口攔住大寶他們四個(gè)，哥倆要搶大寶背簍里的野果，大寶護(hù)著不給他們搶，他倆打大寶，大妞和三妞都上前幫忙，只二妞沒幫，還嚇得哇哇哭。

“那回還是大哥打跑了他倆，所以大弟不喜歡二妞，嫌她沒用只會哭。”

馬小米說道。

“她現(xiàn)在好像有點(diǎn)用了。”馬小豆嘻嘻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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