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丁謙(3)
丁謙腳上穿的是簡寧給做的布鞋,簡寧針腳本就粗,丁有田拖拽著他沒走幾步呢,他腳上鞋跟就被磨得綻開口。
宮里道路再平整也是沙石鋪就,兩歲多的小娃兒皮膚又嫩,他早哇哇哭上了,丁有田沒理他,拖著他一如他自個兒時跌進糞桶里,被老孟氏連人帶糞桶拎到河邊沖洗干凈后,也是讓老孟氏一手拎糞桶一手拖拽著回的家。
那時他被老孟氏拖扯著不時還要挨幾下揍,一雙光腳板也是被石子硌得稀爛。
時過境遷,他縱記得兒時這事也早忘了當(dāng)時的痛,及至到了宮門外,算著時辰前來接他父子的二愣子迎上前,才發(fā)現(xiàn)丁謙兩腳后跟都被磨得血糊糊的。
他一聲驚呼,忙抱起丁謙,又忙不迭解著他身上的繩索,這下丁謙哭得更大聲了。
壞了,丁有田視線落在丁謙兩只腳后跟上,這一路上他滿腦子想的是衛(wèi)東告訴他的事,當(dāng)時要不是有衛(wèi)東在這小子真?zhèn)惹了天大的禍?zhǔn)拢识雎粤硕≈t一直在哭。
“長張嘴光會哭,你不會告訴爹爹鞋破了磨著腳了?”丁有田自二愣子懷里抱過丁謙,仔細(xì)看了看他雙腳,“行了,就磨破點皮,這得怨你自個可怨不到爹爹頭上,回去……”
他本想說回去別告訴你娘,話到嘴邊改了主意,他不叮囑他興許他不一定會供出他,叮囑了他反而一準(zhǔn)會賴到他頭上,遂改口道:“回去找你長姐涂點藥便好了,二回看你還跟爹爹腳不。”
“我回去告訴娘,爹爹捆我還給我腳弄出血了!”丁謙鬼機靈得很,一下從丁有田說半截的話里抓到重點。
論心機,上面四個獨二妞隨了丁有田一點,丁謙則是完美繼承了簡寧和丁有田所有的優(yōu)缺點。盡管他鬧不明白他爹聽了衛(wèi)爺爺?shù)脑挒楹我λ浪壤α怂仡^再告訴他娘,保不齊他還得挨他娘揍一頓。
果然,丁有田道:“告訴你娘你還得挨一頓揍,你娘揍人可比爹爹狠。”
說著話丁有田已抱著他上了馬車。
“爹爹。”他兩手摟住丁有田脖子,“我不學(xué)二姐告狀,我不跟娘說,爹爹也不跟娘說,可以不?”
丁有田扯下他手,摸摸自個鼻子,斟酌會,問他:“那你娘要發(fā)現(xiàn)你腳后跟破了,問你咋弄的你咋說?”
丁謙嘻嘻笑了,大聲道:“我告訴娘是小姨爹爹給我弄的。”
二愣子手一抖,馬鞭險些脫手飛出,緩過神他亦大聲道:“這可不成,咋也賴不到我頭上,你要賴我,夫人縱不收拾我你小姨姨也不會放過我的,你可千萬莫要給我整事。”
“不得胡亂攀咬人,你娘要問起只說不知道便完了,回去爹爹給你上點藥,這事咱爺倆不告訴任何人,你小姨爹爹也不會說與他人聽的。”
“那行吧,就依爹爹的。”丁謙口吻跟個小大人似的,頗有點大寶兒時老氣橫秋之風(fēng)。
“但有一點爹爹還要是囑咐你,須好生記著,禍從口出,有些話是不能胡亂往外說的,你原本同六皇子是不是想說,要讓天下人都聽爹爹的,是這話不?”丁有田壓低聲音正色問他道。
“嗯。”丁謙連點幾下頭,“衛(wèi)爺爺捏了我一下,爹爹也說不能說,我知道了,往后不說,和誰都不說。”
“這便對了,你要說了,咱們都會沒命,你怕不怕死的?”
二妞三妞給丁謙捉過陽丁丁,徐大力的兒子也帶著他在園中草叢里捉過蛐蛐,有回他不小心放飛一只被二妞折斷翅膀的陽丁丁,大呼小叫去追時白眉飛來幫他,勁使大了點,一下將陽丁丁腦袋和身子分了家,陽丁丁再沒能飛起來。
三妞說陽丁丁死掉了,自是不能再飛,故而他對死有了模糊的理解,“不怕!但死了就不能再睜開眼睛,嘴巴也不能吃好吃的了,我保證不說。”
他還并起兩根手指,這都是學(xué)二妞的,二妞則是簡寧教的,因為她犯錯最多發(fā)誓也最多。
爺倆回到府里,簡寧她們還未回來,丁有田在簡寧的藥箱里翻了藥膏給丁謙涂上,又另給他換了雙鞋,但吃過晚食帶丁謙的媽媽給他洗澡時發(fā)現(xiàn)嚷了起來,把他抱去了簡寧跟前。
“哎呀,這怎么弄的?”簡寧抱過他心疼壞了,“疼不疼兒子?咦,這誰給你上的藥?”
“不疼,我自己上的藥,在娘藥箱里翻的。”
“怎么弄傷的?快告訴娘。”
“娘,我沒事,我不記得怎么弄傷的。”
“你這孩子,怎么傷的都不知道,別動,娘看看。”簡寧已知他跟丁有田去了宮里,仔細(xì)檢查后推斷出弄傷時間應(yīng)是在宮里,她不由分說抱上丁謙去找丁有田。
丁有田在書屋整理明兒要給小太子上的課業(yè),見簡寧抱來丁謙父子倆一個對視他便知丁謙沒出賣他,因而當(dāng)簡寧問起他知不知道丁謙怎么傷的時?他搖頭,裝模作樣俯身看了看,最后還反手把鍋扣到簡寧頭上。
“早說你針腳粗,做的鞋不經(jīng)穿,他定是玩迷糊了,鞋破了都不知曉,不定在哪打滾弄的。不礙事,將養(yǎng)兩日便好了,寶兒幼時上山撿柴禾兩腿常劃傷,男娃兒這點傷不算啥,休要大驚小怪。”
聽他這么說,簡寧一想也是,比起大寶大妞他們兒時受的苦,丁謙幸福多了,這點傷確實不算什么,三妞三歲多時還讓孟氏一巴掌扇聾過,她這么大張旗鼓傳到大寶他們幾個耳里,他們心里未必好受,只得按下不再追究。
簡寧同著媽媽給丁謙洗完澡,又重新給他上了藥,安頓丁謙想起大寶她去了已搬去前院的大寶院里。
大寶不在房里,他院里的小廝說他溫完書往練武場去了,簡寧打算去練武場尋他,路過他書房信步抬腳進去,在他書案上掃眼,發(fā)現(xiàn)他畫的一幅簡筆畫,簡寧一眼認(rèn)出他畫的是兒時的阿蠻,還是在從前他們住過的老屋。
畫上寫了兩行字——
愿你出走半生,歸來不忘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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