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劉巖到扈州市上任的第三天。

　　上午九點半，在秘書小余的陪同下，兩人來到位于南城的市機關服務中心。



　　這里曾經是撤地設市之前的扈州專署的辦公場所，輝煌過好多年。

　　這幾年，好多部門陸續都搬走了，目前只剩下了四個單位。

　　劉巖先來到市工商局，見里面一片忙碌的景象。

　　每個人都在伏案工作。他沒有去驚動和打攪大家。

　　接下來是市糧食局，院落干凈整潔，花團錦簇。

　　辦公室里的人并不多，小余問一位工作人員：“辦公室里的人怎么這么少？”

　　工作人員告訴他，很多人都下鄉鎮去了。

　　在家的要么正在做事，要么在看書。

　　見到此情此景，劉巖頓時心情舒暢，覺得這個單位的風氣不錯。

　　來到農業局的時候，雖然感覺一片忙亂，但都在忙工作。



　　為了不影響大家工作，他待了一會兒，轉身進了教育局。

　　教育局的場景，讓劉巖的心里不由得一怔。

　　辦公室里寂靜無聲，有看書的，有練書法的，有在電腦上玩游戲的，有坐著閉目養神睡大覺的。

　　劉巖走進掛著辦公室牌子的房間，見有兩名工作人員正在低頭忙著。

　　走進一看，一個在看書，桌前的職務牌上有照片、姓名、職務是辦公室副主任。

　　此人見到劉巖一行人，似乎感覺有點眼熟，就連忙站了起來。

　　劉巖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坐下。

　　而另一位正在電腦上專心玩著“挖地雷”，辦公桌前牌子上注明的職務是辦公室主任。

　　看樣子三十多歲，比對面桌的副主任年齡小一些。

　　這位見劉巖和小余走到跟前，坐著沒有動。



　　只是抬起頭掃了兩人一眼，又低著頭一邊繼續“挖地雷”，一邊冷若冰霜地問道：“兩位有事嗎？”

　　劉巖笑著說道：“沒事，我們隨便看看。”

　　“隨便看看？”這位再次抬起了頭：“看清楚了！這是隨便看看的地方嗎？

　　這里既不是馬路，也不是商場，是扈州市教育局，兩位沒事就出去吧！”

　　劉巖聽他這么一說，忍不住笑了起來。

　　此時此刻，對面的副主任，似乎已經認出來人。

　　只見他驚慌失措地站了起來，正開口想說什么，卻被他的上司揮手擋了回去：“坐你的，就算是市委書記來了，該干嘛干嘛，有啥值得大驚小怪的？”

　　“你們局長呢？”劉巖隨意問了一句。

　　“不在。”辦公室主任冷冷地回答。

　　“去哪里了？”



　　“不知道。”

　　“麻煩你打電話給你們局長，我們有事找他。”

　　“我不知道局長的電話號碼。”

　　“不知道局長的電話，副局長也行。”

　　“副局長的電話我也不知道。”

　　“一問三不知，身為教育局辦公室主任，那你都知道些什么？”劉巖有些按捺不住了。

　　“我就知道按時上班下班，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不說。

　　還有，我知道這里是市教育局，不是隨便什么人想進來都能進來的地方。

　　你倆從哪個門進來，就從那道門出去。”他用冰冷的口氣說道，同時一只手指著大門的方向。

　　劉巖見狀，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在辦公室里的皮沙發上坐了下來。



　　并讓小余立即給教育局局長郭輝打電話。

　　電話接通了，郭輝在電話里說，他這會兒正在寧城，正在省教育廳辦事兒，要三天之后才能回市里。

　　既然局長在省城，劉巖就沒有必要再待下去。

　　兩個人出門后，經過局長辦公室，突然聽見局長辦公室有人在說話。

　　小余再一次撥通郭輝的電話，局長辦公室里傳來了郭輝的聲音：“哪位？”

　　小余說：“你好！郭局長，我是劉書記的秘書小余，請你把辦公室門打開。劉書記這會兒正在你辦公室門口。”

　　沒想到電話那頭一聲不吭，并隨即掛斷了電話。

　　小余敲了敲門，辦公室里悄然無聲。

　　小余隨即轉過身，回到剛才那間辦公室，讓今天在劉書記面前出盡風頭的辦公室主任，把局長的辦公室打開。

　　對方卻說：“我沒有局長辦公室的鑰匙。”



　　小余不得不在樓層搜索了一圈，卻沒有看到副局長辦公室的牌子。

　　就問一個正在練書法的中年男人：“你們的副局長在嗎？”

　　這男人搖了搖頭說道：“幾個領導好像今天都不在。

　　上班就不見人影，去哪里了也不清楚。”

　　小余接著說道：“你能不能領我們敲敲他們辦公室的門？”

　　中年男人說可以。

　　一連敲了四個門，卻沒有一個敲開的。

　　最后，中年男人不得不領著劉巖和小余又來到辦公室。

　　中年男人對正在“挖地雷”的辦公室主任說道：“馬主任，有人找領導，找了一大圈，沒找到一個，你能不能幫助聯系一下？”

　　馬主任頭也不抬就說：“領導出門會告訴我說去哪里嗎？



　　既然不告訴我，就是不想讓我知道，不想讓我打攪他們。

　　你不是不知道，為了這種事情，我之前被領導挨罵次數夠多了。

　　我沒事找事，再自討沒趣的話，我這個辦公室主任也就當到頭了！”

　　中年人攤開雙手，無奈地對小余說：“也確實是這樣，領導出門，一般不給下面的人說去哪里，我們也不好問。

　　要不兩位還是用電話聯系吧。”

　　小余正想介紹劉巖，劉巖隨即抬手阻止了。

　　他對中年男人說：“謝謝你，打擾了！”

　　并客氣地和他握了握手，離開了。

　　走出教育局，劉巖問小余：“這位郭局長你認識嗎？”

　　“認識，他經常到市委來。”



　　“工作怎么樣？”

　　“去年被評為全市十佳人民公仆，資歷比較老。但我看他，絕對不像是個一心一意干事的人。”

　　“何以見得？”

　　“市里開過幾次會，他每次都是同一份材料，同樣的內容。

　　而且很多詞語還是六、七十年代的口號式的語句。

　　劉書記，今天這里的情況你都看到了。

　　教育局是服務中心風氣最差的一個單位。

　　玩游戲的，坐著睡覺的，簡直就是一盤散沙。

　　幾年前，你在懷寧市玉清縣教育局掀起的那場師德師風的整風活動，全省問題最多的，就是咱們扈州市的中小學。”

　　劉巖嘆了一口氣，問小余：“如果你是市委書記，你準備怎么處理這類事、這樣的人？”



　　小余毫不猶豫的說到：“立刻撤職查辦。”

　　劉巖苦笑了一下，說道：“把這些人撤職后，誰來接替這個位置？”

　　小余立刻說道：“華國最不缺的就是人。

　　在扈州市委和市政府機關單位里，比郭輝強幾倍的年輕人有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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