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憶平靜的看著王曉德，眼中有痛楚閃過。他本以為，自己的父親和師祖是為了天下蒼生才那樣，甚至到最后生死不知，甚至是可能與那兩個魔頭同歸于盡，才還得天下一個太平。王曉德知道以后，盡管心中一時之間難以接受，但念在錯不在自己的父親，加上自己對他這么長時間的恩情，至少不會讓和自己反目。
可是他錯了。他把事情想得太過理所當然。王曉德說的不錯，什么天下正義，公道，皇帝死不死，天下亂不亂，又跟他有什么關系？在他的眼中，只是當年家人臨死前的那種無助的凄慘，只是他自小成為孤兒的悲，此刻的心中也只有恨。
可是，自己心中的苦又該向誰去說？要是爹當年沒有選擇應戰，在冰火島或者靈蛇島避世不出，又何至于拋下身懷六甲的娘親不顧，讓她苦等十八年？讓她在每個日日夜夜，都以淚洗面，以淚度日？又何至于讓自己從小就沒了爹，甚至連他長什么樣子都沒有見過？又何至于讓另一個癡迷于他的女子苦苦追尋，浪跡天涯，只為追尋他的蛛絲馬跡？
若是細細說來，天下人的安危又與他們何干？皇帝會不會換人，又有何關系？縱然尸骨遍地，血流成河，天殘老人和地缺鬼叟那兩個魔頭也不可能找的到冰火島和靈蛇島。
可是，他們兩人卻毅然決然的選擇了挺身而出。與兩個魔頭決戰華山之巔。
他們兩個人沒了，卻換來了天下太平。他們兩人沒了，卻換來這日日繁華。張憶自己的心中也是為能有這樣的爹感到又是惋惜又是驕傲。又是思念又是痛恨。只是爹和師祖兩人的付出，這天下間又有誰能夠知道？就算知道了又有誰能夠理解？
想著想著，張憶心中不由得一陣悲意襲來。他聲音變得有些沉重的道：
“父債子還。我欠你的，你可以一并算在我的身上。我說過，你可以來找我報仇。”
“為什么？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如果你不告訴我，我這一輩子到死也不會知道。只會當做那真的是一場天災。你告訴我這是為什么？”王曉德眼睛變得通紅，此刻的他像是一頭發怒的蠻牛，鼻中喘著粗氣，脖子上青筋暴起，他用力的揪著張憶胸口的衣服吼到。
“因為事實就是事實。事實不會因為我的隱瞞而變得虛假，無論如何，它總有一天會水落石出。”張憶道。
王曉德冷笑。他眼中殺機起伏，幾近咬牙切齒的道：
“這樣說來，我還要感謝你了？你也說了父債子償。我現在不是你的對手，但我一定會殺了你，為我全家人報仇。等殺了你，我會將我一生所學悉數還給你。希望你不要讓我再遇到你！師傅！”說完之后，他松開張憶的衣裳，發了瘋一樣跑了出去。
張憶感覺心口有些發堵。但他卻無話可說，也沒有去追，只是靜靜現在那里看著王曉德的背影漸漸消失不見，最后化成一個小黑點迷失在他的視線里。
對于這些，他在開口之前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現在的王曉德恐怕最不愿見到的，就是他張憶了。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若是想得開，那他們之間還有以后，或許還能如以前一樣。若是想不開，恐怕日后也只能刀劍相向，不死不休了。
搖了搖頭甩去雜亂思緒，張憶收回目光重新上路。不知為何，近幾日他突然感到心中不寧。總覺得會有什么事發生。當他越是急著想往回趕，心中的這種感覺就會越加強烈。
“娘該不會是出了什么事吧？”
心中浮現出這般念頭，張憶再也忍耐不住。他腳下發力，認準一個方向，急速奔行而去。
王曉德如同發了瘋一樣一路疾馳。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體力耗盡，雙腿如同灌了鉛一樣沉重。但他依舊不想停歇。他想就這樣永無休止的跑下去，永遠停不下來。他接受不了對他可謂恩重如山的師傅竟然就是他滅門仇人之子。
他恨，恨上天對他開了這樣一個玩笑。他恨，恨張憶為何要對他實話實說。他恨，恨張憶連他心中為之癡迷的那個女子也奪走了。他恨……
街道上車水馬龍，人群川流不息。人人都穿著厚厚的皮襖或者棉衣。王曉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來到了哪里。他渾渾噩噩，只覺得這些人臉上揚光溢彩，臉上帶著虔誠，很是喜悅。他感受到了濃郁的節日氣氛。
一想到節日，他才想起今天已經是臘月初八。已經到了祭冬迎春之時，過了今日，預示著新春將近。而今日，也是佛教釋迦摩尼的成道日，想必這些人中三五成群朝著一個方向走去的，應該是去廟中禮拜參佛去的。
王曉德滿臉苦笑。本應歡喜，他可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原本以為張憶對他有救命之恩，又有傳功授藝之德，二人雖有師徒之實，但實則情意卻如兄弟。沒想到這一切都只是因為那個所謂的師傅內心的愧疚才如此。更加讓他想到的是，那個所謂師傅的爹，竟然是間接殺害他全家的兇手。這讓他如何能夠接受？
“小二，上酒。”他走進前面的一家酒館，吩咐到。
“好嘞，客官。”機靈的小二飛快的端來一壺好酒放在桌上。
“客官慢用。”說完后，店小二告退。
王曉德沒有說話，端起桌上的酒壺就往嘴中狂灌。只是幾口，酒壺便已見底。
“小二，上酒。”他打了個酒嗝又吆喝道。
店小二還沒有離開幾步，就又聽見王曉德的叫喊。本以為是有人鬧事，但轉頭看見王曉德滿臉通紅，便知道自己誤會了。于是急忙應了一聲，又跑去端了一壺酒送去，將空壺換走。只是沒走幾步，就又聽見王曉德的叫喊：
“小二，上酒！”
店小二心中不滿了。他轉頭看著王曉德半晌，見他眼中已經帶著幾分醉意。想了想，這次他直接搬來一大壇陳年老酒。
“客觀請慢用。”說完之后，他得意洋洋的的走開了。


　　(https://www.dzxsw.cc/book/26446808/27404651.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