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若溪落地之后，就忍不住在誘人的嘴邊流出一縷血跡。表情痛苦，似乎承受著極大的折磨。
“你……咳咳……”
顧若溪剛剛說了一個字，就忍不住嘴中又往外咳血。此刻的她，渾身衣衫破碎，成為縷縷碎碎，哪里還有江湖第三美人的絕艷之姿？
張憶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可以說是比起催命修羅更加不堪，一條命去掉了一半，左臂耷拉，一身邋遢，形容枯槁，不過他臉上卻是在笑，笑得無比燦爛。
“呵呵！名震江湖的奪命判官和催命修羅也不過如此。就算是突破到了武之極，就算是偷襲我，讓我重傷，卻還是殺不了我。
現(xiàn)在你們是姐妹，一死一傷，情況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接下來就看我們誰恢復(fù)的快。”
“你……”顧若溪氣急敗壞，卻無言以對，因為對方說的是事實。誰恢復(fù)的快，那死的肯定是另外一方。
以他們現(xiàn)在的這種情形，根本不可能罷手言和。
然后，她將目光看向了陸仙兒，急切說道：
“仙兒，你愣著做什么？現(xiàn)在是報仇的大好良機，你要白白錯過嗎？等他實力恢復(fù)，就算我們?nèi)�姐妹�?lián)手，也未必能夠治得住他。快動手殺了他。”
張憶神情愣住，隨即一臉緊張的看著陸仙兒。
倒不是怕死，而是怕陸仙兒真的對他出手。這是他不愿見到的。他可以死，也不怕死，但最怕的，也最不愿意的就是看到陸仙兒對他出手。
陸仙兒聽了師姐顧若溪的話，轉(zhuǎn)頭看向張憶，神情悲痛，滿是不可置信，滿是難以接受的樣子。
“你……”張憶看著陸仙兒而緩緩向他靠近，想要說些什么，但最終張了張嘴，卻止住了后面的話。
他苦笑一聲，若是當(dāng)年玄冥二老真的死于自己父親之手，那自己，還真是她的仇人無疑。他不想讓她為難。
陸仙兒一步步向前，感覺每一步邁出都有千鈞之重。但她的心中，卻更加壓著一座巨山。
看著陸仙兒來到他的面前，張憶整顆心沉入到了谷底。她，竟然真的要來殺自己。
不過他心中卻并不怨恨。只有這濃濃的悲意。
“你……”
看著此刻面容凄慘，一身狼狽，一條命，已經(jīng)去掉一半的張憶，陸仙兒心中更痛。她伸出手去，忍不住想要查看一下傷勢，最終卻忍住。
她知道此刻她不能如此，她過不去心中的那道坎。
“你為什么要騙我？”陸仙兒流淚緩緩道。
“我真的不知道，你竟然是鹿杖客的女兒。而且這些事已經(jīng)是幾十年前的事，我也不清楚。事情到底如何，我不想妄下判斷，總之仙兒，你要相信我，我對你真心實意，海枯石爛，矢志不渝。
我不想逼你，也不想讓你為難。你動手吧，能夠死在你的手里，總比死在別人的手里要好。”張憶滿臉苦笑，聲音虛弱的回答。
陸仙兒搖頭，淚泣道：
“我說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秋水伊人劍，出劍只為伊人。
那個人為什么又是你？在小鎮(zhèn)上，我被鐵拳門的人圍攻，生命垂危。救我的人是你，在峨眉，出手救我的人也是你，在江南第一大世家，出手救我的人也是你，身中毒尊本命金蠶，你拼了性命也要救我。
甚至……
就連那夜我險些一身清白散盡，無情公子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救了我。
為什么都是你？你為什么要騙我？為什么還要假裝另一個身份來救我？
你肯定早就知道父輩之間的仇怨，所以你故意讓我欠你這么多人情，讓我愛上你，讓我不忍心對你出手。對不對？你說呀……”
張憶滿臉苦笑，解釋道：
“不，沒有的事，并不是你想象的這樣。
我換另一種身份接近你，也并不是對你另有企圖，只是，當(dāng)初我并不知道你是好是壞，但我卻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死，所以我便蒙面救你。
再后來，我心心念念全是你，我知道，我這輩子非你不可。但我卻不希望你是因為我多次救你感激我而愛我。
還有，我答應(yīng)過你，以后不論到了什么地方，無論到了什么時候，都要護你周全，我要保護你，不讓任何人欺負(fù)你，也不讓你受到任何委屈。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說過的話自然要做到。”
陸仙兒美眸當(dāng)中淚水湍涌。如此一個男子，滿眼中全是她，并不趁人之危，也并不貪圖她的美色。
為了一個承諾，可以不遠(yuǎn)千里萬里。
這個男人讓她愛的深沉，根本無法自拔。可是上天為何會如此捉弄自己？
“假如，我容貌盡毀。不再是江湖第一美人，你還會愛我，還會履行你的承諾，護我一生安定嗎？”
“難道，我拒絕了紫曇，拒絕了慕容，這還不夠嗎？”張憶目光炯炯的看著陸仙兒，眼神中滿是堅定，一副非你不可的樣子。
若要往常，聽到這番話之后，陸仙兒必定感動得稀里嘩啦，但此刻聽到這樣的話之后，她卻感覺整個心正在寸寸碎裂。
現(xiàn)在她心中暗自埋怨，張憶為何要如此愛她，文韜武略，長相俊美，心地又善良，為何生的如此完美？
讓她連一絲瑕疵都挑不出來。
“那一日，我的身體被你看過了，那我這輩子就只是你的人，不管你認(rèn)不認(rèn)，也不管我承不承認(rèn)。
我愛你勝過愛我自己，看你傷心，看你痛苦，看你受傷，我比你更加難受。
我早已經(jīng)幻想過了不知道多少次，等一切安定之后，我們一起隱居，我陪你白頭偕老，為你生兒育女。
可是……可是……
可是你為什么是張無忌的兒子？
為什么？”
陸仙兒歇斯底里的吼完之后，哭泣著狂奔了出去。
她不敢再留在這里，她怕她忍不住。
此刻她心中異常矛盾，異常痛苦，在愛與恨的邊緣掙扎，不知道該如何取舍，唯有逃避。
“仙兒……咳咳……”
張憶放聲喊了一句，卻牽扯到內(nèi)外的傷勢，身體顫，忍不住又咳出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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