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七章 神傷魂斷
原本以為一切都將變好,等一切安定以后,他就可以用武林金令作為聘禮,迎娶心上人。
卻不想,自己的父親竟然是她的殺父仇人。父債子償,他,也就順理成章成了仇人,兩人分道揚鑣,此后相見,也不知何時,到底會不會刀劍相向,誰又能知?
心中黯然神傷,想要回到家里向母親求證當年之事,順帶著平復一下心境,卻不想,剛剛回來卻發現母親已死,山上多了一座嶄新的墳冢,他心傷魂斷,不能自已。
紫曇仙子三人臉上的神情也跟著悲痛。
聽了張憶和問話,蛛兒深深地嘆了口氣,緩緩答到:
“你也知道你娘,這些年來,她一直思念你爹,終日等候,最終,抑郁成疾,日漸憔悴,形神落魄,最終……”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上次我回來時,她就已經想開了,不再如以往那般執著等候。而且,她還和我說話了,怎么可能突然就死了呢?
你一定在騙我,一定是!到底是怎么回事?表姑,你別騙我,我要聽實話。”張憶聲音嘶啞地道。
“這就是實話,也是事實。
其實你娘在你上次回來的前一天就過世了。只不過他一直讓我瞞著你。不讓我告訴你。”
“胡說八道!你胡說!”
“我到底有沒有胡說,你這么聰明,自然能夠想的明白。
其實早在三年前,你娘就發現她大限已到,恐怕不久于人世。只是一直放心不下你,于是,她最后一次前往中原,找到了我,讓我幫她一個大忙,卻沒有說要幫什么忙,讓我無論如何也要答應,之后就離開了。
后來,你進入中原之后,其實你娘一直跟在你的身后,她不放心你,怕你初涉江湖,不懂得世事險惡,在暗中也保護了一陣。
當他發現你武功在江湖上已經有了足夠的自保之力,為人處世也頗為老道,應該不會有什么危險,她才悄悄地離去。
在這期間,她對你的一切所作所為都一清二楚,包括那個姓陸的小丫頭,你娘說,讓你不必顧及,這世上沒有什么正邪之分,她年輕時也被稱為妖女,到最終還是選擇和心愛的人隱姓埋名。她說,她對那個丫頭很滿意,是她認定的兒媳。
你們在華山小鎮,一起參加過的那個廟會,她也在場。
你們兩個手腕上系著的紅色的姻緣結,也是你娘親手所制。她說,她之將死,沒有什么貴重的東西,只能給予你們兩個祝福。
回來時,她叫我一起隨同而來。
她說,她去世的消息暫時不能讓你知道,否則會影響你參加武林大會。
于是讓我假扮她。
可是我們倆人樣貌相差甚遠,聲音也相差甚遠,又如何假扮?
聰明的她想出了一個辦法,那就是根本不用見面,也不用說話。她將石洞隔開一個小屋,等你來時,我只要在里面以紙條對你傳信即可。
知子莫若母,沒想到,她竟然能夠猜到你和我之間的對話,從而寫下對應的紙條。上次你回來時,就是我在里面用你娘留下來的紙條和你傳話。
原本,她想要三年之后,才讓我告訴你她的死訊。
我沒想到你會回來的這么快……”蛛兒說著,眼中卻早熱淚滾滾。
張憶感覺腦海中就是五雷轟頂一般。心中痛到了極致。
“她還說什么了?”
“她還說,她這一輩子只愛過一個男人,為了這個男人,她不惜拋棄榮華富貴,舍棄滔天的權力,背離父母,兄弟姐妹,成為了整個家族,甚至是整個蒙古族的罪人。
而這個男人卻將她傷得徹底。她站也盼,坐也盼,醒也思寐也思,卻始終沒有等來那個負心人。
她真的累了,不想等了,也不想盼了。
這沒日沒夜的思念,每日每夜的期盼,何時又是個盡頭?
早知如此,當初她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不會讓他離開。
她已經踏遍整個中原,卻找不到他的足跡,或許是他故意躲著她,或許是他早已經不在這個人世。
倘若他真的已經離世,那她便去黃泉地府找他。這輩子找不到,下輩子也要找到。
那個負心人別想拋棄她。”
“她還說,人人都說孤獨苦,哪知相思最煎熬?窮相思,亦相思,長相思,妄相思,相思還復相思,哪日是個盡頭?”
“她還說有你這樣的兒子,她很驕傲,要是有可能,她希望你做個平平凡凡的人,陪著妻子白首相依,白頭偕老。不要試圖去做什么大英雄,大豪杰,不要身懷大義,想著去救這個救那個。
那些人的生死和你又有什么關系?
你死了誰又記得?只不過那些一直愛你的人,時時刻刻飽受煎熬而已。
她讓你,千萬不要學你爹。
仙兒是個好姑娘,你千萬不要存在世俗之見,更加不要辜負了人家。
讓你記住一句,寧負天下不負卿。
還說,你一直很乖很聽話,這次也不要讓她失望。”
不知不覺,張憶已經滿眼淚水,跟前的紫曇仙子她們也一個個眼眶濕潤,輕聲抽泣。
張憶心中此刻無比矛盾,他不知道該為母親不再飽受折磨而高興,還是為她一生遭遇,卻終究沒有得到一個完美的結局而感到遺憾。
上天怎會如此,苦情折磨于人?
張憶盯著眼前的墳冢,看著眼前的無字碑,眼神呆滯,眼眶中卻淚水不斷洶涌澎湃。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你們先走吧,我想一個人在這里靜靜。”他聲音無比沙啞的道。
紫曇仙子她們想要說話,卻被蛛兒打斷。
“好,你在這里陪陪你娘也好,不過人死不能復生,憶兒,你也要節哀。”
張憶默不作聲,像是一個木偶。
深深的嘆了口氣,蛛兒帶著幾人先回去。
而張憶,則一直跪在墳冢跟前,眼神呆立,像是失去了靈魂。
他如何沒有想到,上次出海時一別,竟然成了他們母子相隔的永遠。
他沒想到,苦心尋找,想要回來告訴母親的好消息,她卻再也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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