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在四舅的屋子里陪他收拾東西，他一件一件慢慢的收拾，你知道嗎，我看著他寶貝似地打開一個紅木盒子，拿著放在里面的泥人兒看了老半天，雖然他一直都是溫和的笑著，好像滿不在乎，可是那笑卻都是苦澀的，他卻隱藏著，他自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華陰轉過頭看商嫵，眼中泛著微微的紅，“那個泥人兒我認得，就是那時候我們在崎州小縣城里一起在街上買的，你讓捏泥人兒的照著你說的樣子為四舅捏的。可是，四舅對我說，這只不過是她隨手買的，我卻還珍藏這么久。我不懂你為什么不告訴四舅，但我想你一定有你的原因。我早早的就看出來了，你們兩個能在一起多好，沒想到最后你還是選擇了二舅。”

　　商嫵沒有答話，拿起酒杯一口飲盡，華陰又替她斟上酒，“二舅是九五自尊，比其他，我其實心底更希望你和四舅在一起，他一個人太久了，他對大多事都是漠不關心，心如止水。難得有這么一個人，讓他想要去追尋改變。而二舅雖然面冷，但是他顧忌的地方太多，他不會為什么旁的事而做出一意孤行的行為，沒有什么會讓他甘愿放棄一切，他會更多的是考慮大局。他們或許都會真心對你好，但是四舅會更適合你。”

　　商嫵心中何嘗不知，但是她自始至終也沒打算耿映禮會為她和其他作比較，她只是需要靠他的肩膀登上那個眾人之上的位置而已。苦笑道，“華陰，不覺得現在說什么都晚了嗎？”

　　“是，都晚了。現在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了，你是二舅的人，我還能說什么，只不過心疼四舅，發發牢騷而已。”華陰緊握著酒杯，“不管二舅、四舅還是你，你們其中的任何一個，都是我最親近的人，最重視的人，我比誰都希望你們能夠幸福。”

　　商嫵聽著她的話，心里有些震撼，借著酒勁，她突然有了想將一切告訴華陰的想法，思量著要不要對她說，最終還是情感占了上風，“華陰，你能這么說，我很高興，因為你把我當做自己人，盡管你這些天的冷漠，但是我都明白。”商嫵放下酒杯，握著她的手，神色斂起，“我告訴你一件事，這件事我未對任何人提起過，就連映抒也不知道，我希望這是我們的秘密。”

　　華陰點點頭，鄭重的說，“我不會對任何人說的。”

　　“那好。”商嫵拉著她走到榻上，她伸出手，將系在脖子上的一根繩子解下，放在手心，繩子上掛著一塊玉，“知道這玉意味這什么嗎？”

　　華陰看著玉，搖搖頭。

　　“這塊玉還有一模一樣的另一塊，只不過這塊玉上鑲嵌的嫵字。”商嫵將玉拿給她看，果真上面鑲嵌的是個‘嫵’字，“另一塊嵌的是個‘捷’字，在另一個人身上。”

　　“她是？”

　　“她是我的姐姐，她原本是皇上的妃子，但是就在不久前，她死了。”

　　華陰大吃一驚，“二舅？捷妃？”難道是捷妃，染氏捷妃就是前不久剛剛被賜死的，她很受皇上寵愛，但是說在宮中犯了錯，賜死就賜死，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她記得當時她還惋惜的覺得紅顏薄命。

　　“恩。”商嫵輕輕的應了一聲，看著她像是在回憶，“姐姐，是我最重要的人，從小我們姐妹倆被人拋棄，連自己的父母是誰都不知道。幸好大院里的一對爺爺奶奶收留了我們，雖然日子過的苦，但是我們一家人其樂融融，我們天真的以為就這樣一直下去也是好的，老天卻連我們這小小的滿足都要剝奪，沒過幾年，他們都相繼去世了，自那以后，我們又成了孤兒，姐姐小小年紀撐起了我的天，給人洗衣，上街要飯，擺小攤，什么苦的累的都化作一句話，我們會好起來的。那個時候姐姐是我的支撐，我相信姐姐說的，我們還祈求著會好起來的。真的，那一天真的來了，來的那么突如其來。那天我回到家，看到一個中年男人，他來到我們家跟我們說，說會給我們好的物質生活，可是等好的生活開始了，卻換走了姐姐。”商嫵說的很慢，眼淚在說到姐姐的時候，終于沖破了堅強的防線，不自覺的留下來。

　　“姐姐走的那天，她對我說，小嫵，相信我。總有一天我們會見面的，所以你要努力，趁著現在所換來的一切，獲得更好的。我搖著頭緊緊抓著姐姐的手說，我什么都不要，什么東西都來得沒你重要，姐姐咱們不要跟他換了，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好不好。姐姐對我說，這由不得我們的，所以你要變得強大，知道嗎？雖然那時候很小，不懂姐姐當時的無奈，但是我記住姐姐那時候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現在我知道了，那些哪會容得我們去決定。”商嫵諷刺的眼神如結凍在房梁上的冰凌，刺痛了華陰。

　　“后來，我也沒再見過姐姐，就連她的消息都很少知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后，我才知道，原來姐姐是進宮做了皇上的妃子，有人偷偷告訴過我姐姐現在生活的很好，不用惦記她，皇上很寵愛他，她變成了耀眼的鳳凰。我當時很欣慰，覺得這也不失為是好的。可是前段時間卻聽到了姐姐不幸的消息，我不敢相信，不是說姐姐很受皇上寵愛嗎？怎么會這樣？”

　　“深宮風云變幻，我們又能知道多少呢？”華陰被商嫵的話，深深的震撼住了，她沒想到，原來商嫵還有這么一段令人嘆息的過往。

　　“所以，我才要接近那個地方，查出真相。”商嫵抓著衣服，一字一頓的告訴華陰，華陰輕嘆，良久，對商嫵說，“商姐姐，你這是何必呢？或許你姐姐她不希望你這么做。”

　　“我心意已決，無論如何，我都要還姐姐一個真相，我不能讓她死的不明不白。”

　　華陰拿起帕子，替她擦干臉上的淚，她沒想到商嫵有這么不為人知的一面，那么的無助，“商姐姐，那好，既然你能告訴我這些，從今天起，有什么需要我幫助的，我一定會竭盡我所能。”

　　商嫵沖她破涕而笑，“好，這可是你說的。”以后，華陰或許真的會對她有所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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