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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紅房子”里的筱雨


  早晨睜開眼,天已經大亮了,陽光透過紫色的窗簾照進來,又是一個晴朗的好天氣。

  我伸了個長長的懶腰,一夜睡的很好,連夢也沒有顧上做,或者做了沒記起來。

  忽然想起昨晚提醒自己今天要辦一件事情,趕緊穿衣服起床。

  匆忙洗漱完,坐在餐桌前解決自己的早餐,冰箱里有牛奶拿出來熱了下,煎了個雞蛋,再配了個蘋果就是我今天的早餐了。這個蘋果尤其重要,昨晚營養專家提醒蘋果一定要在早晨吃,說“早上吃金蘋果,中午吃銀蘋果,晚上吃爛蘋果”。我的早餐雖然簡單,但營養搭配均衡。因為早餐不費時間,我可以省下來半個小時用在梳妝臺前了。

  已經很久沒有在梳妝臺前坐過了,梳妝臺平時只是很委屈地充當了我的雜物臺,本來該放精美首飾的抽屜里放著我們家的針頭線腦或者襯衣上掉下來的扣子,鏡子前稀稀拉拉地零亂放著我有限的化妝品:一只不知道哪年買的口紅,一瓶保濕霜,一盒粉底,還有一盒女兒表演節目時化妝用過的眼影。看來今天要抽時間買些化妝品了,不過皮膚似乎還不錯,不知是昨晚的面膜起作用了,還是自制的爽膚水起作用了。

  說起爽膚水,我忽然想起早晨忘了一件事,起床后要喝一杯蜂王漿水,這個對調節女性的內分泌很好的(現學現賣的),就趕緊喝了一杯補上。飯后喝也比不喝強啊。

  梳妝完,打開衣柜門,拿不定穿什么好。其實也很好選,因為衣服本來就不多,一覽無余,近幾年添的都是休閑裝,圖個舒服。原來因為要上課買的一些職業裝有的已經過時了,有的尺碼不合適了。看看嚴重匱乏的衣服,就知道原來的我對自己多么苛刻了。

  看來今天上街不光要買化妝品,還得多買些衣服啊。我好不容易在衣柜里翻到一件套裝,去年買的,好歹穿的上,先湊和一天吧。

  收拾完一看表,已經八點了。趕緊下樓辦正事去,修鎖師傅已經上班了,是個整天笑嘻嘻的小伙子,我每天買菜過來都要與我打招呼的。

  “小王師傅,上班早。”隔老遠我就沖他笑。

  “阿姨早,今天怎么這么早就買菜去?”其實他比我小不了幾歲,可是我已經淪為阿姨級別的了,唉——

  “今天不買菜了,我要上班去。還得麻煩你一件事。”

  “是要修鎖么?”

  “不修鎖,要換個鎖,家里防盜門上的鑰匙丟了一把,我想還是換個鎖吧。”其實鑰匙沒丟,可是我總不能說我不要肖大鵬進來所以換鎖吧,找個鑰匙丟了的理由還說得過去。

  “哦,那一定得換鎖,不被人撿上還好,被人撿上就有麻煩了,”小伙子替我擔心著。他哪里知道換鎖的目的不是要防小偷,而是要防肖大鵬呢。

  這是我昨晚就想好的,要徹底打消他的念頭,別想在家糊弄我,在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讓你站在門口死活進不了家,讓你也嘗嘗落寞的滋味。當然,換鎖的目的不只是不讓他回來,更重要的是配合我下一步的另一個重大舉措。到時大家就知道了。

  后來的事實證明,換鎖這一步棋走的太對了。不過姐妹們可不要學我,要因人而異,如果你碰到的老公脾氣暴躁,此舉千萬不可為,因為暴躁的老公一看進不了門,沒準會把門砸了。我這樣做是因為摸清肖大鵬的性格了,他的事業成功所以得到別人的尊重,為了以良好的形象示人,他平時見了鄰居都很熱情,在大家的印象里是一個溫文爾雅的人。門打不開,他絕不會踢門或砸門,更不會讓鄰居知道我把他趕出去了。虛偽的家伙。

  修鎖的小伙子不僅鎖修的好,鎖換的更好,三下五除二,舊鎖取下,新鎖就換上了,六把明晃晃的鑰匙我也拿到手了。

  付過錢,向小伙子道了謝,我趕緊去辦公室上班。昨天我去了下,左大姐她們就找下新話題了,今天要是不去,她們該多么失望啊。所以我今天還得露面,讓她們看看,胡老師活的好著呢,背后越被群眾議論,越要和群眾打成一片,越畏畏縮縮越被人議論。

  因為換鎖比較成功,所以心情很好。我腳步輕盈地步入辦公室,所有的目光齊刷刷地射過來歡迎我,看得我都快不會走路了。

  左大家的眼睛又在眼鏡上面看我了,看得我心里發虛,我就沖她笑笑:大姐好,今天穿的衣服真顯年輕。

  這下拍馬屁拍著了,左大姐都要心花怒放了:女兒給買的,掏的價錢高,不穿就可惜了。左大姐有個很爭氣的女兒在美國留學,已經讀完博士了,工作也找下了。左大姐平時最喜歡與別人談論自己的女兒了,女兒就是她心頭的驕傲。

  “真有福氣啊,大姐,你一定要把你教育女兒的經驗給我們分享啊。”我說。

  左大姐一邊謙虛著一邊從小學怎么教育,青春期怎么應對開始做講座了,我趕緊坐到座位上虛心聽講,一邊心里樂著,話題轉移成功。

  看看快到下班時間了,左大姐的講座也接近尾聲了,我站起來伸伸胳膊,舒展一下有點發麻的腿,沖左大姐說:大姐,你這些方法真好,我在那些家庭教育的書里就沒發現過你這些方法,那些專家的建議都是紙上談兵的,還是你的深入淺出啊,我回去就用上。

  “用吧用吧,肯定有效果。”左大姐一上午的講座沒有白做,臉紅彤彤的,氣色好極了。

  “可惜到下班時間了,明天我還聽你講。”我一邊往門口走一邊說。

  “好,明天見。”意猶未盡的左大姐連連向我揮手告別。

  出來打個車,我直奔“紅房子”,筱雨說不定早就到了呢。

  “紅房子”其實是個咖啡館,俄羅斯人開的,很有些年頭了,因出售味道濃郁的現磨咖啡而聞名。結婚以前和筱雨來過幾次,后來再沒來過。

  走進去,果然看見筱雨已經在臨窗的位置坐著了。優雅的服務員腳步輕輕,啜飲咖啡的顧客皆竊竊私語,音箱里播放著古老的俄羅斯民歌。我不由自主地也把腳步放輕,害怕破壞這幽靜的氛圍。

  筱雨已經看見我了,輕輕地向我招手。

  臨窗的這個位置很好,落地窗前可以清楚地看到窗外喧囂的來來往往的行人,與窗內的幽靜形成鮮明對比,恍若兩個世界。

  我面前的筱雨與我也恍若兩個世界:一頭柔順爽滑的青絲整齊地扎到一起,精致的妝容幾乎看不到化妝的痕跡,一襲黑色長裙,優雅美麗。看不出歲月雕琢的痕跡,如果要發現這么多年的變化,那就是更有女人味了。她仿佛在時間的河里浸泡過,當年的明艷被浸掉了,留下的是空谷幽蘭的優雅,是令人回味不已的女人味。

  如果說當年的我是紅花她是綠葉的話,那今天的我恐怕連綠葉也做不成了,因為我連往她旁邊站的勇氣都沒有了。

  筱雨看著我坐下,眼里滿是關切。只有眼神沒變,她依然還在關心著我。心里一熱,我的眼睛竟然紅了。

  她把紙巾遞過來,輕輕摸一下我的手:“瞧你,有什么大不了的,負心男人而已,你看看大街上,一抓一大把。”

  聽了她的話,我撲哧就笑了:“你誣蔑人家街上的男同志。”

  “是事實,你沒看微博上有人煞有介事地發表數字,說中國近幾年因婚外戀離婚的數字逐年上升,強烈呼吁回到四清時期么?”筱雨半是調侃半認真地說,看見我高興了,招手示意服務員過來。

  “要兩杯紅酒,兩份八成的牛排……”她嫻熟地點著,看樣子經常光顧這里。

  服務員很快就把酒菜上齊了。紅酒斟在俄羅斯花紋的高腳玻璃杯里,紅艷欲滴。

  “干杯,為你即將開始的幸福單身生活。”筱雨一臉的認真。

  “我知道你心里有些難過,其實沒什么的。這個世界上父母生養了我們,我們生養了孩子,只有這些是有血緣關系的,是血濃于水的,其余人都是因為緣分聚在一起的,不能強求別人像父母孩子一樣永遠忠實于我們。”看我不做聲,她又繼續說:

  “婚姻就像我們手中的這杯紅酒,我們喜歡它的味道和顏色才給服務員要,就像結婚時的男女因為喜歡走在一起,可是當我們喝完了,享受了它的味道和色澤后……”

  筱雨輕輕抿一口,讓它慢慢的滑過舌尖,緩緩地流過味蕾,感覺著那濃郁的醇香和豐富的層次,一邊示意我也像她一樣。

  我從深深的思緒里醒來,輕輕晃著杯中的紅色液體。把透明的高腳杯拿到臉前,透過蕩漾的漣漪,看見筱雨桃花一樣的戀臉,然后像她一樣滿滿啜飲,滑下喉嚨的是一點點淡淡的草莓味、若有若無的苔蘚夾雜著林中鮮蘑菇的味道……

  我覺得臉開始變的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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