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夢魘
當人,真正的,第一次面對生死考驗的時候,究竟應該怎么樣的態度?當劍尖穿過衣服,觸及到我的肌膚的那一瞬間,腦海又應該如何編織想法?
沒有痛,只有寒冷,一切都是冰涼的;蛟S等我意識到那一刻,劍已經透體而過。
雨仍未停。
丁丁現在在干什么呢?父母親大人和兄弟們大家還好嗎?只有那半秒的光景,但思緒輪轉,竟似輾轉百年。閉上眼睛,嘴角有笑……
“騰!”,劍刃在入體半寸之后被硬硬的擋住,再不能前進一毫,耳中有許多怒喊:“你他媽的在發什么楞!”印象中這是老妖怪首次比較粗獷的發言,憶及于此,才感受到腰部撕心裂肺的疼痛。原來鬼魂也可以傷害我,并不是金剛不壞之軀,可那種痛楚居然蔓延至全身,跟隨著,仿佛靈魂也在猛烈的顫抖,痙攣。
出于本能,我向前微微一縱,暫時離開迫命的危險,痛苦地扭過頭,發現許多兩指夾在劍上,就象陸小鳳的那招……現在沒心情想這個,蓋因痛楚已過,來勢洶洶,去勢也快,精神狀態逐漸回復平穩。忽然明白是什么道理,他們的武器并不能傷及肉身,完全是精神損傷。往后一摸,沒發現衣服破洞或者流血現象。
“死了嗎?沒死的話就趕快拔劍!庇显S多關切的眼神,內心一陣感動,當下不再言語,閉上眼,口中輕輕念叨:“大海之底,沃石以下,孽鏡臺前,萬惡昭彰……”言閉雙目張開,竟有神光四溢開來,“地王令”破體而出,懸于我手,并沒有立馬握住,而是咬破手指,滴血在令牌之上,跟著大喊一聲:“混沌出鞘!薄暗赝趿睢鳖D時化作一把金光閃閃的神劍,劍身周遭的氣息正大渾厚,一層一層向外推散,浩淼無邊,轉瞬間掩蓋了半個荒野。
許多并未告訴我此劍的威力范圍到底有多大,只道明使用方法,萬一波及到無辜,那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有如佛光閃現,鎮服群魔,剛才刺我一劍的黑甲衛士,由于距離最近,感受最深,早已灰飛湮滅。附近千米范圍之內除了許多以外,再無生息。放眼望去,遠處幸存的小鬼均是抱頭鼠竄,一臉凄厲痛苦。余者哪里還有心思戀戰,奔跑逃命,爭取躲避到佛光不能達及的地方。一些道行較高深點的鬼魂則席地而坐,運功抗拒。
我呆滯地看著周圍發生的一切,心情沉重悔恨至極,罪魁禍首是誰?
我嗎?
不管怎么說,他們也算與我一起并肩作戰,那些沒有死在敵人刀下的小鬼,卻亡于我手,良心何安?
“許多!你要怎么解釋?”怒吼聲中蘊涵著不滿,憤慨與疑惑。他既知“混沌”使用的方法,沒道理不清楚它的殺傷力,為何還要叫我召喚出來?連黑甲精兵也不堪一擊,又為什么要叫我召集這些小鬼來送死?只要擁有這把劍,我一個人就不行了嗎?
許多一臉煞白,面容抽搐,牙齒一個勁地打顫,顯然也相當不好受。
“會……會……告訴……你的!睌鄶嗬m續,連我也替他辛苦,許多鬼眼驟地厲光一閃,盯向遠端,低吼道:“小心,王鬼……來了,你快跑……”
黑霧最里面,有一團深邃凝重的氣息縈繞聚結,不滅不散。此刻,它正朝我飛將過來。
強大無比,幾乎蓋過“混沌”的力量。雙方對峙著,然后,佛光一寸一寸慢慢縮短,終于支持不住,“混沌”的光芒被侵蝕,黑氣排山倒海地壓迫而至,直至將整個原野覆蓋。
“啊!!!”我瘋狂的吼叫著。沒能跑出半步,黑氣有如巨繭般包裹著我,感受到了那最痛苦的時刻,沒有任何話語可以形容其萬一。從肉體到精神,就象在被擠壓,拉扯,撕裂,劍刺,刀割……彷似墮入地獄的深淵。耳口鼻眼均滲出鮮血。
恍惚中,有一只巨大的手抓住了“混沌”,迷糊可視,它上面筋肉交錯,邪惡異常。
誰的?
還用多說?
一股不能抗拒的力量折磨摧殘著身心,手不由自主得松開,就在“混沌”快要被奪去的時候,眼中出現許多熟悉的身影。
他化為一道藍光向黑氣投去,剎那湮埋其中……
“許多!”叫喊的語氣化作悲涼,且不理他先前的用意何在,目前所為,無疑乃投身于虎口。你怎么他媽那么傻!這該死的地府軍隊在哪里?
心中怨念驟起,誰知一道曲折的閃電,劃開天幕。象一條渾身帶火的赤煉蛇,飛過夜空,照亮了那洶涌澎湃,浪卷翻滾著的云層。電光急驟馳過,“喀嚓嚓!”,巨雷隨之轟鳴,震得地動山搖,眾心惶惶。夾雜著雷聲,耳中傳來奔騰萬馬的咆哮……
他們總算來了,心頭得以放松,差點暈厥過去,面前的黑氣愈漸萎縮,地府大軍何等迅猛,秋風掃落葉般橫掃戰場,傳說中的牛頭馬面,其實只是兵士們所帶頭盔的形狀而已。一個個碩大的身軀騎在腳踏炎火的地獄戰馬上,威風凜凜,氣勢逼人。
然而!
我卻看見了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事情,地府大軍的屠刀并不只是伸向黑甲衛士,還有那無辜的,被欺凌的小鬼……
無情的殺戮!
在迷茫,驚恐,憤怒中,我的身體再也堅持不住,暈了過去……
曾幾何時,我也只想著把小鬼當炮灰,但當想法變成現實,看到他們魂飛魄散,又難以接受。
生命到底是什么價值?他們難道就沒有價值可言?
多想這只是一場噩夢,可又那么真實的出現在眼前。
“為什么。!”
這是我仍舊清醒時發出的最后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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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如血,輝照世間。
刺目的感覺使我艱難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的后腦枕在血貝腿上,衣衫已干,有一種異乎尋常的溫暖,難以言明。
她的纖手摩挲著我的頭發,溫柔地道:“醒了啊?”
“我睡了多久?”
“一天吧!
“許多呢?”說完這句話,我支起了疲憊滿溢的軀體,環顧四周,并無他的影蹤。
“許多呢,他在哪里?”有點焦急,有點害怕,更多的卻是無法接受。蓋因血貝的眼睛一片晶瑩,凄慘哀愁的神情浮現于表,兩行清淚從我眼角滲出,滾滾滑落。
“沒事,他不要緊!
“他在哪里?”我不停地重復著剛才的話,雙手抓住地上的草根,狠狠地拔了起來。突然想到什么事情,再度叨念法咒,果不其然,“地王令”又顯現在我面前。相信這是許多幫我奪回來的,值得嗎?為了一塊破令牌,老妖怪啊老妖怪,你究竟在何方?
夕陽漸漸西下,光彩將要被黑暗取代,又是黑暗,該死的!曠野的冽風,呼呼作響,一遍又一遍擊打我的心扉,疼,那種程度可比擬任何的損傷。這也是無法抵御的痛,同樣撕心裂肺……
我猛然握住血貝的肩膀,傾力的搖晃,狂叫道:“告訴我,他沒有死!”十指深深地嵌入她柔軟的肌膚,血貝給予的回應多少令我振作一點,雖美眸仍舊潮潤,可透露出來的卻是堅定無比的目光,她一字一句地道:“絕對不會那么容易死,因為他是夷羅,是我最愛的人!”
可笑嗎,鬼魂也有生死之說?當然,靈魂不滅,皆為往生!
千般沉痛同時襲來,推卸不去。我一把抱住血貝,她亦沒有絲毫遲疑反感,同樣攬住我的臂膀。兩人不帶任何情欲之念,完全就是一種期盼,一種相互扶持,與一種激勵……
屠殺!我不敢心存僥幸,牛頭馬面會手下留情,放過那些小鬼。
傷懷!不管什么理由也難逃其責,難辭其疚,愧對已徹底消失在世間的鬼魂們。為何我會活下來,難道說地府的雜種不肖在我脖子上來一刀?
好友!最真摯親密的好友的生死未卜,他單獨面對強悍無匹的王鬼有多少勝算?不得而知,不過失敗的那一方絕對會形神俱滅……
夢魘,已在心中生根發芽!
臨走時分,血貝的話肯定了我某些想法:“陳玉沒死,但是……其他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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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迎面撲來的是淚流滿面,驚喜交加的丁丁。
望著滿懷關切的幾個兄弟們,多少使我冷卻的心房騰起一絲暖意。三人見我平安歸來,沒有說什么話,只是每個人走上前來,輕拍我的肩膀,然后各自離去。
“你去哪里了?”
“沒有去哪里。”
“云,你流血了,嗚……嗚……怎么會這樣。”
透過對面墻上的鏡子,看見里面的自己狼狽不堪,下巴脖子兀自留下斑斑血跡,那是連大雨也沖不去的!
“沒什么……”
“嗚……嗚……你別嚇唬我好嗎?”
“丫頭,別這樣!彼婊◣в甑臉幼又鴮嵶屛冶緛砭土芽p漫布的心扉更加支離破碎,于是……一把推倒了丫頭,她躺在沙發上吃驚地瞪著我。
“丁丁,我要你,現在!”
沒有拒絕,沒有抵抗,她的一雙玉藕還主動地繞上了我的后頸,兩唇緊靠,絞纏糾結,我們激烈地喘息著,那是最原始的欲望。火辣,滾燙!
瘋狂的熱吻融化了我,再無隔閡玉體迷失了我,至乎使我忘記了,那場夢魘。
可是,真的又能忘記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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