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噩夢
隔日一早。
連續多日的晴天褪去，夜里便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
早上雨勢漸漸變小，但天色依舊陰沉，潮濕的空氣悶得人喘不過氣。
陽臺上三三兩兩的衣服，晾干還沒來得及收，在潮乎乎的空氣簇擁下，一夕又變得濕噠噠的。
一如人的心情，在陽光下小心翼翼的晾干，漸漸的變得輕快，可忽的一陣暴雨，又給打回了原形。
——
夢里。
昏暗的房間里死一般的寂靜，窗外影影綽綽的樹影在風中搖曳，透過玻璃隱隱還能聽見“呼呼”的風聲。
狹小的儲物間里，一切都聊無聲息，就連空氣幾乎都是靜止的。
只有角落里有一個蜷縮成一團的身影在不停的瑟瑟發抖，微小的動作帶動輕微的氣流，讓四周靜止的一切跟著一張……一縮……
一道閃電劃破天際，從遠處的天空向地面強壓過來，稍瞬即逝的一絲光亮，沒能給黑暗里的人帶來絲毫的安慰。
緊接著“轟隆隆”的雷聲襲來，將原就瑟瑟發抖的人嚇得又一哆嗦。
門外女人歇斯底里的呼喊聲，時不時的透過單薄的門板傳進來，給原就壓抑的夜色平添了一絲凄厲的氛圍。
夢境以外。
平整的大床上只在角落里有一絲隆起，蜷縮成一團被蓬松的被子蓋在下面，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順著急促的呼吸聲，林清風用盡全身的力氣掙扎著，試圖從恐怖的夢境中掙脫出來，雙手在胸前交叉，緊緊的抱住自己，牙齒用力的咬住泛白下嘴唇，身子也不受控制的顫抖。
良久，林清風終于猛地睜開了眼睛。
天光透過厚重的窗簾，努力的想要鉆進屋里，奈何外面本就是陰天，屋里還是一片昏暗。
但這一點微弱的光，也足以讓林清風看清周圍的擺設，窗邊的米色單人沙發，一旁的圓桌上還擺著熟悉的花瓶，可惜里面的花兒已經枯萎了。
周圍熟悉的一切都在提醒她，這里是她自己的公寓。
夢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或者……也不能說是假的，畢竟夢里的一切她都真實的經歷過。
林清風按下一旁的開關，暖黃色的光線立刻充滿了整個房間。
兩只手用力撐著自己坐起身，用被子將自己不停顫抖的身體包裹住，但急促的呼吸還是暴露了她的恐懼。
她在心里不斷地重復，一切都已經過去了，都過去了……
良久，急促的呼吸聲終于漸漸的恢復正常，
林清風拿起一旁的鬧鐘，已經快八點鐘了。
昨晚掛掉電話之后心情變得很不好，原有的困倦在怒氣的加持下，消失的一干二凈。
在陽臺吹了許久的夜風，才重新有了一絲倦意。
想著今日還有重要的事情，抓住這次睡意便躺到了床上，睡前連鬧鐘都忘記了。
將鬧鐘放回原處，顧不得此刻低落的情緒，林清風起身下床。
十點鐘的飛機，再不收拾行李就要來不及了。
從衣帽間里拿出行李箱，拿出幾套正式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疊好放進去。
——叮咚——
門鈴聲響起，林清風停下手里的動作，走到門口打開門。
“早上好�！苯室荒樜⑿Φ恼驹陂T外。
“江醫生早�！泵黠@低落的語氣，彰顯著林清風此刻不佳的情緒。
江呈打量著林清風蒼白的臉色，黑眼圈跟昨天比起來更甚，“你臉色很差，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嗎？”
臉色差嗎？一大早忙著收拾東西，還沒來得及照鏡子，不過一晚上噩夢連連，臉色會好才奇怪，“我沒事，江醫生一大早找我有什么事情？”
江呈的一只手始終神秘地背在身后。
另一只手向后指著自己家門口的方向，“我做了早飯，一起吃點吧。”
林清風實在沒有胃口，而且時間也來不及了，“不用了，我馬上就要去機場了�！�
林清風心情不好，說出來的話語氣也很不耐煩。
林清風說完，抬手便要關門。
江呈抬手擋住，目光灼灼的看著林清風，盡量放低自己的聲音問道：“你怎么了？”
林清風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自從昨天接到母親的電話，她電話里輕易的三言兩語，就將自己身上好不容易撫平的刺，瞬間刺激的又豎了起來。
她知道江醫生是無辜的，可心里卻不受控制，不受控的遷怒了當時唯一在場的他。
一晚上接連的噩夢，曾經最可怕的記憶，在腦海里一遍遍的循環播放，讓她的心情變得更差。
即使明白這一切都跟他沒有關系，但此刻還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尤其是面對江呈的時候。
林清風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下，盡量的壓抑住自己快要爆發的沖動，尚存的一絲的理智告訴她，不能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別人。
林清風躲開他熾熱的目光，將視線移到斜下方的門鎖上，“沒怎么，我趕時間�！�
江呈看著努力的，想要假裝若無其事的林清風。
這個樣子怎么可能是沒事，可她不愿意說。
此刻，他也只好假裝不知道。
兩人之間沉默了片刻，最終江呈還是妥協了，“這份三明治你帶著路上吃吧，不吃早餐對身體不好�！�
說著將一直背在身后的紙袋遞到她的面前。
林清風不想接，但江呈執著的舉著，始終不肯放下手里的東西。
僵持許久，林清風只好接過，“謝謝�！�
江呈滿意的收回了手，“工作不要太辛苦，注意身體�！�
林清風抬頭看著江呈，眼眸里有情緒不斷翻涌，但最終還是垂眸掩下眼底的情緒，什么都沒有說。
江呈看出林清風有話要說，可等了片刻只有沉默，嘆了口氣也不再逼她，“我先回去了，一路平安。”
“嗯�！�
林清風關上門，整個人脫力的倚在門上，良久，閉上眼睛掩去所有的情緒。
再張開眼時，眼底只剩一片清明，將紙袋隨意的放到鞋柜上，繼續清點自己行李，確認無誤后合上了行李箱。
助理蘇禾打來電話，已經等在樓下。
林清風拎上包包，推著箱子，臨出門前，視線掠過剛剛的紙袋稍作停頓，隨即關上了門。
——
海城時裝周現場。
節奏感極強的音樂聲充斥著整個場館，幽暗的環境中坐著從各地而來的觀眾，觀眾圍坐的中心是明亮的t臺，與觀眾席的昏暗形成強烈的對比。
模特穿著或艷麗或優雅或酷帥的服裝，踏著音樂的節奏來回展示。
此起彼伏的閃關燈配合著咔嚓咔嚓的拍照聲，隱隱可以看到有前排觀眾在低頭交談。
與井然有序現場不同的是后臺的嘈雜，從t臺下來的模特剛走進來，就有等在一旁的助理連忙迎上，配合著模特腳步脫去身上的衣服，緊接著換上另一套衣服，造型師接上修改模特的妝容。
時不時的就有人大聲喊道；“第26套造型的鞋子放哪里了？”
“下一個系列模特準備。”
“三號化妝臺上的戒指誰動了？”
“32套造型師是誰？”
……
直到有人來催促所有模特返場。
設計師上臺。
最后以一張合照定格，所有的喧囂漸漸歸于寧靜。
——
嘭——嘭——
伴隨著香檳的開瓶聲，年輕同事的歡呼聲，林清風抬手擋了些熱情噴灑的香檳，等香檳冷靜下來才示意大家安靜。
“此次時裝周之行圓滿結束，最近一個月大家都辛苦了，從現在開始，五天帶薪假期！”
話音未落就被大家的歡呼聲淹沒了，林清風無奈的看著大家，“好了，先收一下！”
“我們公司成立不久，目前算是小有成就，為了慶祝此次時裝周成功，也為了公司接下來更進一步，公司決定下周一進行團建，時間三天兩夜，地點選在眉山溫泉山莊。”
林清風微笑著看著大家迫不及待的討論起來，視線觸及化妝間門口便停住。
有人順著林清風的視線看過去，只見一個帥哥拿著一束花站在門口。
片刻，林清風收回視線繼續道：“回程公司不做統一安排，大家可以留下玩幾天，回程的費用回公司報銷，大家就此解散。”
看著林清風交代完了事情，江呈在眾人八卦的眼神下走到林清風的面前。
“這邊有一個醫學研討會，我來學習�！贝蟾艜r因為心虛，語氣稍顯局促，“剛好有時間就過來了，恭喜你�！�
林清風接過花道：“嗯，謝謝�！�
“走吧�！�
大概是興奮過后腦子不太清醒，直到兩人走出場館，林清風才想起還不知道兩人要去哪。
林清風停下腳步，面向江呈問道：“我們要去哪？”
江呈不答反問：“回去的機票訂了嗎？”
“訂了�！绷智屣L不解，但還是回答了。
“幾點鐘的航班？”
林清風的耐心漸漸耗盡，“今晚八點半。”
江呈抬起手腕看時間，五點四十五，從這里到機場需要半個小時，但考慮到馬上要晚高峰需要提前去，現在回酒店收拾行李剛好。
幸好自己早已準備，將今明兩天回蘇寧市的航班都買了一張，“巧了我訂的也是，剛好一起回去�！�
林清風不相信巧合，不過也此刻也無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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