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到了殿前，雙喜不在，守在門外的是兩個小太監。慕白廷語氣莊重嚴肅道“通傳一聲，慶陽親王求見。”

        小太監先給慕白廷行了禮，才緩緩推門進殿通傳。

        小太監尋見了慕白晏，輕聲細語道“皇上，慶陽親王來了。”

        “快請進來。”慕白晏騰的一下坐起來，到了書案前端坐著。

        出門了門的小太監又來到慕白廷跟前行禮緩緩道“王爺，請您進去。”

        慕白廷回首交代霍菡希主仆“你們在這等我。”主仆倆點了點頭。

        慕白廷進殿去，拱手行了禮“皇上萬安。”

        “臣弟請起，你怎么入宮來了？”慕白晏關切詢問。

        慕白廷也沒在閑話，直說“臣弟今日是帶人申冤來的，我軍中一軍醫霍濟林于臣弟有恩，多次救臣弟與水火，今日其家人有冤情，臣弟不能不幫。”

        “那叫他們進來吧！我聽聽事情的原委再說話。”慕白晏平靜如水道。

        慕白廷行禮后退出了青云殿。

        到了門口霍菡希身前“你進去吧！冤情要一一訴說清楚。”

        主仆倆應聲而動，卻被慕白廷伸手攔下泉兒。他從容道“你留下。”

        他可不想錯過任何一點可以親近霍菡希的機會，得留一個探聽探聽底細，別錯過了什么能幫上忙的地方。

        泉兒眉頭緊皺看著霍菡希，后者輕輕點頭獨自進了青云殿。

        霍菡希來到殿內，正低頭看書的慕白晏沒有一點抬頭的意思。

        霍菡希越走越近，慕白晏感受到了腳步，略帶不悅道“沒學過規矩嗎？到了御前該怎么行禮都不知道？”

        此刻的霍菡希又氣，又恨，又委屈。

        看著眼前這個一直以來被自己奉若神明的男人，此刻再出現在她面前，已經和原來完全不同了。

        現在的他是那么的遙遠，人近在眼前，心卻再也觸不到了。

        她整理了一下心緒，強忍著淚水，躬身行禮，緩緩開口“恭請皇上圣安。”

        熟悉的溫柔聲音出現，慕白廷猛的一下抬起頭。笑容瞬間浮現在臉上，激動的走上前，握住霍菡希的雙臂“菡兒，你怎么來了？”

        說完緊緊的擁住了她。

        霍菡希此刻對這個熟悉的懷抱滿是恨意，用盡全身的力氣推開他。冷冷道“皇上，此舉不妥。”

        慕白晏不解“菡兒你怎么了？莫不是要告狀的那個人是你？”慕白晏臉上沒了笑意，換上了內疚、焦急和慌亂糾結在一起。

        這段時間宮里發生了什么，他再了解不過，可這哪一件都不能讓她知道！

        他抓著霍菡希的手想急急忙忙的想解釋“聯薩國與我們大郕國邊界重合眾多，是我們不能不聯合的國家。

        以往也多有聯薩貴女和親到親王府里，到了我這，年紀尚小，本就在朝內無甚威嚴，更別提邊陲之地。

        所以，所以我必須娶她們的公主，才能保國家平安呢！菡兒妹妹，你得理解我啊！”

        慕白晏臉上的懇求之意盡顯，可霍菡希還是面無表情，推開他的手。

        “你以為我是為你另娶她人而來？”霍菡希質問道。

        “還有何事？”慕白晏決定了裝傻充愣，必須得演下去，萬萬不能讓霍菡希知道她父親的事。

        “慕白晏”霍菡希冷峻的說出他的名字。慕白晏驚訝不已，這是從未聽過的語氣，更是旁人回避三舍的大名。

        霍菡希繼續緩緩說著“既然你提起這事，我就先跟你論一論這事。你負我，我認了。

        家世不如人，我早就知道。不用你在這跟我曉以大義，我就是一小門戶的女子，不懂這些。

        我就知道相濡以沫，白頭偕老。不娶便不娶吧，直說就是了。可你為何送嫁妝來？送來了又反悔！”

        淚水早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流了好多，霍菡希囫圇擦了擦。

        “我何曾讓人去你家送過嫁妝，沒有的事情！”慕白晏無奈的解釋，實在蒼白。

        “呵！皇上真是好記性，自己個兒送來的東西，說忘就忘了。”霍菡希冷笑著回懟他。

        “是真沒有送過，我當時正忙著父皇的葬禮，哪有時間送東西給你！”慕白晏堅持給自己辯白。

        他焦急萬分的樣子，在霍菡希看了，就是蒼白的掩飾，更顯他逃避推脫的事實。

        霍菡希冷笑著望慕白晏，慕白晏緊著解釋“菡兒，我當真沒送過嫁妝。真的！

        但是，我娶你的事情沒作假，只是要等我把聯薩那個公主娶進門，我便冊立你為貴妃，僅一人之下。你我還是能長長久久在一起的。”語氣十分懇切，他深情的望著霍菡希，希望得到回應。

        沒想到霍菡希突然變得更憤怒了，拳頭緊緊攥著。咬著牙低聲吼道“你還想娶我？貴妃？”

        霍菡希覺得十分不可思議，搖了搖頭接著吼他“我不嫁你，絕不會嫁你，你見過誰家姑娘嫁殺父仇人？”

        慕白晏慌了，他自以為藏的好好的事情還是敗露了。“那個，那個霍大人其實并非朕派人殺得。我當真沒想過要他性命。

        我想著娶你進宮，想著找個死囚給霍大人換下來的，想著你一家能團圓幸福。我都想著的，菡兒，你得信我！”慕白晏磕磕巴巴的解釋。

        聽到慕白晏如此解釋，霍菡希更加在心里認定了他的小人心腸，沒有一點點擔當和誠信。

        她從袖筒中抽出那封沾著血的信，憤恨的質問“這不是你寫的？”信紙緩緩飄落在地上。

        慕白晏當然認識自己的字和專屬他的印章。一下子癱坐在地上，以手掩面而泣，喃喃的解釋“那不是真的，我不是那樣想的！”

        “可你是這樣寫的，也是這樣做的。”霍菡希怒而打斷他。

        接著質問“這是為何啊！究竟是我礙著你們誰的路了，要殺我父親。”霍菡希俯身望著慕白晏，眼里滿是怒火。

        慕白晏慌忙解釋“不不不，你父親的死與你無關。我查出太醫院貪贓之事。他是太醫令，不得不罰。”他又換上了那副為難樣子，仿佛所有人都是在脅迫他一樣。

        “那你罰就是了，為何取他性命，為何讓我無依無靠，讓我一家子老小都沒了希望。為何？”霍菡希怒火中燒，撕心裂肺的吼。

        慕白晏也十分委屈，他何嘗不是被人攆著走，一絲一毫自由都沒有呢。如今連最愛的女人都上門來逼問他。

        他心里繃著的一根弦于此刻慢慢撕裂，最終還是斷了。

        他站起來朝著霍菡希哭訴“我又何嘗不痛，不難！你從來都沒關心過我！一來都是向我訴苦，要我娶你，救你與水火。

        如今你父親死了，也要來逼問我？他為何而死？因為他殺了我父親，我父親是天子，被他一小小太醫所害。

        還不夠殺他嗎？

        殺他千百次都不為過，我還要再把他從亂葬崗拉出來鞭尸百次。”

        “啪”一聲清脆又響亮。霍菡希的巴掌重重落在了慕白晏臉上。

        她難以置信，父親會謀害皇帝，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霍菡希喃喃細語道“你撒謊，我父親一世清廉，我家從沒未太醫令的身份富貴分毫。我父親絕不可能貪贓枉法，還加害皇帝。不會的，不會的。”

        慕白晏眼睛猩紅，根本不在乎面前站著的是誰，一腔怒火不能不發，語氣激憤“可事情查到了最后就是你父親做的。

        若說我是你的殺父仇人，你父親又何嘗不是我的殺父仇人。他加害天子，天理不容！”

        霍菡希一時語塞，只定定的看著慕白晏。她壓根不信慕白晏說出來的話，一句都不信！

        她面無表情對著慕白晏，緩緩跪下輕輕叩首伏在他腳下，低聲道“臣女有罪，深閨癡心妄想擾了君上清凈又貿然叨擾上煩圣心。

        自此一別兩寬，臣女必定恪盡本分，不敢再越雷池半步。還望皇上恕罪。”語氣中訴盡了悲戚傷感。

        說完又重重叩首三下，緩緩站了起來，緘默不言，等候發落。

        慕白晏的怒火霎時間滅了下來，他溫聲細語的哄著霍菡希“菡兒，我何曾想過罰你。只是我也有許多的不得已，看似至高無上，但私下里多的是條條框框。你必得體諒我！”

        霍菡希眼神暗淡無光，低下頭怯懦的答“臣女粗鄙不堪，怎配有體諒皇上的時候。臣女告退。”不等回答，便自己退出了大殿。

        慕白晏還本想多說幾句，卻只能立在原地，失落的看著她的背影，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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