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金家糧鋪
第二日一大早,信王、裕王世子、鎮遠侯、等幾位重臣接到旨意齊齊匯聚于宣政殿。
戶部的沈尚書和工部的陶尚書竟是最早到的,齊鈞到時兩人正起著小小的爭執。
沈尚書指著自家外甥的圖紙目露欣賞之色,
“這張最好!若是真建成這樣,將會成為京城一大糧倉。”
陶尚書氣不過,指著工部出的圖紙道,
“你不是素來天天把‘花最少的錢辦最大的事’掛在嘴邊上的嗎?明明這幅看起來最省銀子。”
他們工部每次跟戶部要銀子是多么艱難,當然對岳臺縣水患的治理也是采取了最保守、最省錢的辦法,誰想一個兩個的還踩著他們出來搶功勞了,真是豈有此理。
齊鈞上前給兩位大人見禮,沈尚書含笑看著他,
“勻安,沒想到你能有如此遠見…”
陶尚書旁邊看著他們心下則迅速盤算。
齊鈞直到此時才見到了夢里一模一樣的兩幅畫卷,這要多虧徐欣芮的指點,可以說手把手教他畫圖紙的方法,以及施工圖紙有別于地圖的特點,加上對岳臺縣的印象深刻,只是一個閃現的畫面他都捕捉到了。
可與夢里不一樣的是,此時是三張畫卷并列掛在墻上,所以夢終究是夢,或許并不會…
很快,隨著信王的到來,剛剛熱乎起來的宣政殿安靜了下來。
看著墻上的圖紙,信王的面有慍色,雖已得了消息,但直面的沖擊感太強,讓他一時有些心堵。
倒是趙逸宸,面上一貫的云淡風輕,看不出喜怒,只眼神盯著墻上的圖紙,內心翻江倒海,拋開銀錢、人工這些問題不管,無疑這幅圖紙是最理想的,但是轉瞬他看著河道口眼里露出淡淡的嘲諷,引黃河之水?
他轉身,看著不知何時和陶尚書相談甚歡的齊鈞,意味不明道,
“鎮遠侯不愧為有遠見之人!”
齊鈞對著陶尚書微微點頭后眼神望向他,很是謙虛道,
“卻比不過世子的高瞻遠矚。”
昨夜熬夜很晚的當今圣上聽太監報諸位大人已經到齊后,卻沒有起身,而是傳了口諭,
“各位大人,圣上口諭讓諸位大臣先就墻上這三張圖合議個具體章程出來,因岳臺縣災民急需安置,請諸位明日此時還在此處決議此事。”
既是已經有了圖紙,那么預算早就心里有數了,給他們商量的時間不過是把三張圖紙取長補短糅合在一起罷了,也是讓幾人通通氣,接下來戶部要準備銀子和糧草,工部要準備人手丈量土地、定開挖位置,鎮遠侯要調動人手,大水退下后,災民的屋舍需要重建的位置是否變動,越早決定越好…
金家糧鋪在京城東門附近,臨汴河而建,非常闊氣的一個鋪面,是漕幫在京城新擴建之時就買下的地盤,當時連著建了兩個大院子,一個做為堂口,一個做了糧食鋪子,這是漕幫的吃飯本事,在京城米糧行會占了不少份額。
徐欣芮踩著腳凳下了馬車,對旁邊伸手扶著自己的半夏道,
“你去見林師傅吧,這邊玉碧陪著我就行。”
“那小姐等會不要到處跑,我一會就回來。”
半夏有些不放心,盯著小姐認真叮囑道。
徐欣芮好笑的拿開她挽著自己的手,把她往馬車上推,邊笑著道,
“不用急著回來,師傅師娘肯定會留你吃飯的,我今早就說好了去瓷器坊吃午飯,你吃過飯直接去那里找我。”
尚家瓷器坊和此處隔了一條街,徐欣芮剛才出門就和小舅舅說好了,等看完糧食順便去瓷器坊轉一圈,現在舅舅舅母帶著孩子估計都在瓷器坊忙活著呢。
大白天的,又是金家的米鋪,半夏就放心的上了馬車,車夫一甩馬鞭,馬車轉眼就消失在了街口,還有幾日就是端午節了,她正該給師傅送些節禮。
金家糧鋪有足足五間鋪面,中間大門大開,略顯冷清,估計等城外的麥子收割了后就會熱鬧了,徐欣芮心里想著跨進了鋪子的大門。
愛情是什么樣子的呢?
活了兩輩子的徐欣芮一無所知,現在來到這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時代,更對一生一世一雙人從不抱有幻想,可世間男子萬千,總有碰到入自己眼的那一個。
前世因身體的原因,封印了她所有對于玩的渴望。她對于身體好擅運動的人發自內心的羨慕,她缺了強健的身體,卻于學習上頗有天分,所以能入她眼的必然是糅合了兩種特質的人,譬如眼前這一位!
一身寬薄的長衫,頭戴紫紗羅,有著文人的儒雅,偏他又是江湖出身,因自幼習武的緣故,修得一身灑脫的風骨,正正長在了徐欣芮的萌點上,看到他就不自覺的嘴角上翹,
“金大哥,真巧!書院放假了嗎?”
驚喜的看著進門的佳人,金旭然從柜臺里走了出來,眉眼間閃動著溫柔的笑意,
“書院放了十天假,我不耐整日讀書就幫父親前來看管一會鋪子,聽小米說你要賣稻種,可是昨日送來的這批。”
徐欣芮看了過去,那木牌子上‘早占稻’三個大字,一麻袋顆粒飽滿的黃色稻谷堆成了一個‘谷’字,甚是喜人。
“金大哥覺得我這稻種怎么樣?”
徐欣芮說完后又覺得自己這話好傻,不知道對面的人會不會笑話自己。
金旭然顯然不覺得她的問話傻,因為他的回答更傻,伸手捧起一把稻谷很是認真的說道,
“我覺得這些稻谷顆粒飽滿,乃是上好的良種。”
玉碧抬眼看看偌大的鋪子,得虧沒有個顧客,這倆傻子有一個懂稻谷的嗎?
顯然有人也看不下去自家主子的傻氣了,
“少堂主,昨日莊子上才送來新炒的大麥茶,不如請徐小姐一起去后院品茗商談?”
“對對,”
接收到掌柜的暗示,金旭然忙放下手中的稻谷,微微彎腰做了個‘有請’的手勢,笑著道,
“欣芮,咱們后院喝茶慢慢說,反正這稻谷也不能一下子就賣光了。”
淡淡的焦香味,輕抿一口,微微帶了點甘爽,徐欣芮低著頭認真的喝著茶,這間專門待客的茶室靜逸,對面又有看著順眼的男子,即便一句話不說,她心里也很歡喜。
此時無聲勝有聲,金旭然的心情亦然,眼看她輕輕放下茶盞,方回神執起手邊的茶壺給空了的茶盞續茶,
“欣芮,今日一見再見面怕是要等到過年了。”
徐欣芮不解的問道,
“可是要回老家?”
“不是,”
他有些失落的說道,
“父親讓我去金陵尋名師指點文章,以半年為期。”
別看金旭然只是弱冠之年,卻已是舉人身份,他心里有一個大大的夢想,就是今次春闈及第好上徐家求親,遺憾的是現實很殘酷,他信心滿滿卻榜上無名,他就想著另尋名師指點一二,等明年春天再進京科考。
時下科考每歲一次,而且金大哥年紀還輕,第一次參加春闈不第徐欣芮并沒有在意,可顯然兩人所想并不一致。
“離京半年?”
徐欣芮訝然道,
“為何要遠去金陵?京城名師豈不是更多?”
“那些真正的名師我投入無門。”
金旭然苦笑道,他雖已經中了舉人,可京城舉子多如牛毛,他又是江湖出身,想拜廟堂中的名師,那難度可不是一點半點,而他又迫切的想要中進士,這些年江南才子名聲越來越盛,聽說那邊有幾個大儒教學頗有名望,他就想去試試。
“金大哥能不能等一個月以后再走?”
徐欣芮不想讓他現在離京,她有自己的私心,大皇子意圖未名,金小米幫著些小事可以,真要大事上怕是不行,
“我遇到了點麻煩…”
半掩的窗戶外面有道人影站了一會兒,直到有隱隱的腳步聲走近方悄悄離去。
前面鋪子里,掌柜的陪著硯青和孟虎挨著把鋪子里糧食的價格報了一遍,直到鎮遠侯去后面轉了一圈回來,指著那寫著早占稻的木牌子問道,
“這種稻種你這里總共有多少?作價幾何?”
“不瞞客官,這批都是新近從南方進的早占稻種,只需兩月就能成熟,現在正是下種的好時機,量更是充足,足足有兩萬石,客官準備要多少?”
掌柜的認出了眼前人的身份,心里偷偷的算計著,不說多了,一兩千石侯爺應該買的起的。
“若是全買了,總共多少銀子?”
齊鈞道,顯然不想浪費時間。
“全部?”
掌柜的一驚,大實話就說了出來,
“兩千兩,不二價!”
“硯青,付錢!”
齊鈞扭頭道。
“哎!”
硯青忙上前掏出早準備好的銀票,掌柜的接過銀票數了數,不多不少正好兩千兩,
“客官說個地址,明日所有的稻谷一準送到。”
漕幫最不缺干活的人,這稻谷自己這一過手就賺兩百兩,這才幾天功夫,果然徐小姐天生就是招財的,至于現在到后院和徐小姐說一聲,那肯定不需要,他怎么能打擾少堂主呢!
“鎮遠侯府,明日我讓管家來這里和你交接。”
齊鈞說完就轉身離開了,上馬后才仔細打量了糧鋪周邊一眼,和糧鋪門可羅雀不同,旁邊漕幫堂口處人來人往,各色江湖人出入,此處距離京城東大門很近,若是從此處水路出京的話…
等金旭然和徐欣芮重新回到前面鋪子,就見掌柜的拿著一沓銀票一臉喜色來報,
“徐小姐,你那兩萬石稻谷已經全部賣了出去,這里正好兩千兩,明日我答應客戶安排人送貨上門,還要麻煩徐小姐安排一下。”
那稻種雖然已經掛牌往外賣,可那么多不可能都拉到鋪子里來的,別看他們糧鋪大,可擱不住糧食品種也多啊,大都是存放在城外的莊子上罷了。
“這可真是太好了,”
盡管心里已經有數,可她還是問了句,
“你可知誰買了去?”
“鎮遠侯親自來的,”
那管事一臉喜滋滋道,
“非常豪爽的付了銀子,都沒有還價。”
這可真是,速度夠快的!徐欣芮心道,看來岳臺縣的問題快解決了,不然他哪有心情親自跑一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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