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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言歡喉口發酸,應道,“恩,是我。”

  觸目所及皆是鮮血,一身云紋紫袍幾乎碎了一地,蕭南風喘息短促,身體曲線隨著呼吸起伏不定,平素跋扈飛揚盡數拋卻。暗房里分不出夜晚或是白晝,燭色將陰影拉長,明滅中那白生生的皮膚越來越紅。

  美目一闔,他聲音沙啞,“你來這里,又能如何?”

  哪怕他們青梅竹馬同吃同玩,也沒達到坦誠相見的地步。言歡別開目光,囁嚅道,“我只是莫名被抓來而已。”

  蕭南風個性多詐,來這之前到底還是半信半疑,可一見他當下狼狽,言歡才略信了幾分,眼高于頂的蕭南風若不是身陷囫圇,又怎甘愿被人糟蹋成這樣?試問一個不癡不癲不瘋的男人又怎會自己送上門去,被人抽得跟個血葫蘆似的?

  言歡心忖,蕭南風雖行事不若常人,但也不會過于出格了才是。

  忽聽得蕭南風嗤嗤一笑,“我知你沒用,卻不知你這樣沒用,居然被一群嘍嘍抓了來。”

  傷成這樣竟還有力氣同她貧嘴,看來是折騰得不夠!

  言歡氣鼓鼓道,“蕭護法說的是,可我也有一事不明白,枉你平素狡猾,怎么這一次還被任百風抓來了?真的是道高一尺?”

  “多謝夸獎。”蕭南風瞇眼笑了起來,“我不曉得在你心中自己是那么高大的形象。”

  言歡呸了一聲,瞥見角落里蜷縮成一團的灰物,蜘蛛網密密織著,她忍著惡心走近兩步,腐臭味沖了上來,“這是?”

  “死人。”

  言歡一腳踩中軟綿綿之物,她低頭一看,竟是斷臂,“這到底是個什么地方?”

  “任百風的私牢。”

  言歡往后一踏,“自詡名門正派,卻盡做些齷齪的事情,刀割針扎炮烙也就算了,還……”

  蕭南風低首看看渾身傷痕,以自己的性子能這樣算了?他嘴角微抽,復又平靜道,“他們在我飯中已經下了五天的春藥了。”

  “我知道。”饒是老臉再厚,言歡聽得春藥還是面上沸熱,腦中轟隆。“他們到底想做什么?”

  “大約……是想瞧瞧我到底喜歡男人還是女人,順便想……一看我的丑態。”言畢,蕭南風低低一笑,似是心情大好,可言歡注意到,他的指尖猶在微微發顫。

  言歡不恥下問,直白道,“春藥應是要陰陽交合才能解?”

  蕭南風覷她一眼,“你真是女人?”

  “怪不著那兩個男人找我回來,原來是拿我當餌!”言歡恍然大悟地一擊掌,隨即眼兒一轉,為難道,“可惜我不是男兒身,滿足不了蕭護法……”

  他哭笑不得,“我并不喜歡男人……”

  她置若罔聞,承諾道,“我先帶你出去,然后找個男人!”

  言歡手中長鞭揮舞,鞭風強勁利如薄刃,鐵鏈在重擊下鏘鏘作響,黑暗中偶爆出火星子來,她運氣行鞭,銀蛇在指間靈活四竄,死死地咬住那黑重粗鏈,百來下之后,縛住蕭南風雙手的鏈子應聲斷裂。

  他雙手一撐以緩沖勢,可一落地,俊顏上還是蒙上了塵灰,一縷發絲隨之掉在耳旁,蕭南風疑道,“你這是什么怪力?”

  她好心扶他,解釋道,“什么怪力?是這鞭不同尋常。”

  可這一簡單的肢體接觸,卻令得蕭南風心跳失速,一觸碰她略冰的肌膚,他渾身竟輕輕戰栗,桃花眸中欲色彌漫,身子不由地偎了過去,似是言歡身上正散出甜蜜的馨香。

  她是誤入的香花,而他便是那采集花蜜的賊,蕭南風直覺下腹止不住的熱潮滾滾襲上,他咬牙推開言歡,“別碰我。”

  言歡不防,趔趄一下,“你發什么瘋?”

  他不理,半垂著眸,神色看上去并無異樣,雙手卻因克制而不停地顫抖,比起之前更為劇烈。蕭南風環住雙臂,腦中思緒也夾雜著熱浪撲了上來,層層又疊疊,直叫他身心愈發沉重——

  言歡雖非親妹,卻是他一點點看著長大的孩子,自她出生,他便將她抱在手里、扛在背后,本是不情愿的,本不過是言鐵手的玩笑試煉,可最后卻漸漸喜歡上這溫暖的小嬰孩,喜歡護著她、逗她笑。可如今他竟快要抵受不住欲念,竟想將言歡壓倒在身下……

  “蕭南風!”

  言歡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恨道,“你別不識相,別以為我真要救你!我不過是怕你死了,雙生蠱也會要我的命。”

  蕭南風被她喊回了魂,看著她充盈怒意的雙眸,忽地輕輕笑了,忽地伸出手指輕輕地覆上她的眼睛,那長而翹的睫毛扇在指尖,像是蝴蝶舞動,直癢到心里頭,他嘶啞道,“言歡……我若死了,你也不能活,是嗎?”因這認知,他心中生出了無比的喜悅,即便只是因得雙生蠱,即便言歡從未喜歡過他……自己還是一樣感到歡喜呵。

  言歡不解其意,一掌打掉他的手,哼道,“想一起死?沒那么容易。我還要活下去,你別妨礙我。”

  “在你活下去之前,能不能給我件衣裳穿?”蕭南風以內力壓下亂竄的熱流,邪笑道,“還是……你喜歡看我的赤身裸體?”

  她脧視周圍,除了扒下死人衣服,別無辦法,言歡道,“那你自己去扒一件。”

  “你去。”

  言歡皺眉,“不。”

  “那你抬著裸男出去好了。”

  “你!”

  最后還是斗不過他的厚顏,言歡無奈轉身去扒衣服,

  下一刻,暗牢的鐵門吱扭作響,伴隨著雜亂的腳步聲,施施然走進來三人,打頭的是任百風,后面跟著先前抓言歡回來那兩個大漢。

  言歡心下一慌,扯著衣衫撲倒蕭南風,兩人交頸躺在青石地板上,而他渾身卻是滾燙得嚇人,言歡不及細想,湊在他耳洞旁輕道,“先假裝中計,等他們走了,我們逃。”

  熱氣滾在耳旁,不亞于一壺春酒從頭淋到腳。蕭南風看著言歡的眼睛,從她的瞳孔里印出他現下的模樣,雙眸生紅,兩頰起緋,而言歡柔軟飽滿就抵在他的胸口,極是誘人噬骨。

  蕭南風直覺渾身好似火爐一般,幾將他每一寸血液都燒得沸騰了起來。

  她是他疼愛了十多年的妹妹……

  也是他最不能割舍的人呵……

  可是,這一刻。

  無論是天地,或者倫常,都灰飛煙滅吧!

  蕭南風將言歡往懷里一抬,狠狠地吻上她欲語的嘴唇,甫一觸及溫軟,體內燥熱不涼反更甚,他將她掙扎不休的雙臂攥在掌中,緊扣在地上,唇齒之間更是吮吸不休。

  言歡生生驚呆,狠推之下卻是紋絲不動,現下雙手還被制住,她直覺恥辱不能,恨不得一口咬死蕭南風。她眸一瞇,索性牙關一松,令得蕭南風的滑舌長驅直入,狠色自她眼中一閃而逝,言歡用力一咬,口中頓時溢滿血腥的氣味,混著蕭南風身上的鮮血更為濃郁。

  誰料蕭南風不為所動,似是不知痛,仍霸道地占據她的唇齒,他騰出一手,帶著繭意的手指隔著衣衫輕揉慢捻飽滿,喉間瀉出曖昧的低吟。

  言歡羞憤難當,正要抬腳踹向蕭南風腿間之物,又聽得旁觀者交頭接耳——

  “看吧,盟主,這蕭南風真是性喜男色。”

  任南風沉聲,“你們還真是閑得慌,在江湖公審前若被你們弄死了,可怎么向人交代?”

  “嘿嘿,盟主英明,盟主的威名會在這次公審之后更為響亮!”

  口中血味如同鐵銹,言歡不敢掙鬧,唯恐這廂動靜引起任百風的懷疑,想來她也真是可悲,救“仇人”未成,還反被輕薄了去。蕭南風與她從來似敵非友,兩人關系雖是詭異,卻也絕非情人。可他今日占她便宜,他日之后又如何相處?爾下,她不過盼的是任百風速速滾蛋,然后她賞蕭南風一巴掌,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淫言穢語尚不肯歇,幾人走近了些許,似是好奇不已,竟駐足圍觀起來,他們以為二人激吻纏綿,還吮咂有聲,哪里知道其中暗潮洶涌。

  言歡叫苦不迭,幸而蕭南風壓她在身下,眾人幾乎見不得她長相如何。任百風那老狐貍,哪怕只一眼,就能將她識穿!言歡一想后怕不已,又是往蕭南風熱燙懷里縮了縮,誰知這一舉似是鼓勵了他,大掌更往薄衣內摸索不休。

  蕭南風倏地埋首在她胸口,咬掉二顆盤扣,微仰首,俊眸掩上一層迷蒙,似是春風煙雨,已無清明之色。

  言歡見他把持不住,死命咬住蕭南風肩膀,狠道,“你再敢碰我,就預備同歸于盡。”

  不發一言的任百風又走近兩步,又看了眼這對野鴛鴦,精明的眸中毫無先兆地掠過殺機,他打了個眼風,命令兩名大漢,“過去拉開他們。”

  一種極危險的氣息籠罩著暗牢,沉穩的腳步聲逼近,直直踩在她的陣陣心跳上。蕭南風扶住言歡腰部,長鞭忽地從腰間靜悄悄地被抽出,他的鼻尖抵住言歡耳后,他低喘道,“一有機會就逃。”

  言歡訝然,點了點頭。

  任百風皮笑肉不笑,“言歡!”

  言歡一震,自知身份被識破,正要起身反抗,誰知被蕭南風一把按下,他護在她身前,披上臟衣青絲撩在耳側,露齒一笑道,“任盟主大駕光臨,今日玩什么花樣?”

  任百風嫌惡地啐了一口,又別過頭去與言歡說,“言姑娘,自天賜喜宴后,老夫未再見你。而你,也許久未曾將消息傳于我了。”他篤定蕭南風難逃死劫,也對言歡心生懷疑,當初“撿回來”的孩子平素就反叛不馴,如今看來已成禍患,不能留之。

  言歡一愣,“我……”

  蕭南風面不改色地搶白道,“言歡是我……圣教的人,又怎會再給你消息。”

  “言歡,你竟敢背叛老夫!背叛武林正道!”

  言歡回了神,居然在任百風咆哮下笑出聲來,“只是覺得沒什么可回報罷了。正與邪對我而言,真的很模糊。”

  “你與蕭南風已有私情……如此下去,老夫是養虎為患吶。”

  言歡斜睨一眼,“既已背叛,就不是同盟,既不是同盟,又何來背叛。”

  “言歡,你一意孤行,就別怪老夫狠心了!”任百風一雙肉掌使出十成功力,往言歡門面狠擊而去。

  蕭南風淡定地立在她身前,長鞭抖出,格擋住任百風洶洶來勢,那銀蛇在青石板上啪啪作響,打在地上便一道深痕,可想而知,蕭南風的內力有何等深厚,可想而知,若打在人身,會是何等滋味!

  任百風與雙漢不由退后數步,蕭南風彎唇譏笑,“怎么?我傷成這樣還不敢過來?”

  莽夫哪甘受辱,大聲嚎叫沖上去跟他搏命,卻被兩鞭抽得皮開肉綻,深入骨血,二人滾在一旁痛得唉唉叫。

  蕭南風趁勢道,“走。”

  “你走不走?”

  “我若走了,你就逃不掉了。”任百風武功也不弱,眼下自己又是身負重傷,只能拖得一時半會,想必任百風隨時便會****,蕭南風不敢怠慢,權宜之計還是讓言歡先走。

  更何況……這一切,原本就是故意而為之。

  逃?不。他不愿阿。

  言歡驚罵,“你是傻瓜嗎!”

  任百風正要再攻來,鑌鐵大門轟然倒塌,大半扇門懸懸地掛在一邊,一人自那里踏了進來,長衣飄飄,鐵面覆臉,自是一派清冷之姿。

  言歡怔怔望著,吶然道,“孤人……”

  蕭南風與任百風猶在纏斗,言歡得了空閃身過去,執劍那人也向她迎了上來,腳步竟顯得那樣無可名狀的迫切。即便看不見他的臉孔,言歡直覺自己心跳一聲高過一聲,背后刀鞭相碰,自己已是無暇顧及。

  她飛奔上前,唯恐是幻夢般緊緊攥住那人的手,“孤人!”

  當言歡被摟緊懷里時,所有猶疑猜度全數不見,這人……根本不是孤人,他身上淡淡的藥草味再熟悉不過,一時間不知是喜是悲,她揚眸輕道,“嚴觀白……”

  他頷首,抓住她的手就往外走。

  任百風哪能作罷,欲攔阻又被蕭南風截在半路,“莫要擋我!”

  長鞭至柔,亦至剛能斷刀卷劍,言歡的鞭子委實是一件神器,也難怪她自傲,也是了,鐵手的兒女又怎是平凡之輩。蕭南風低笑一聲,“想追上去,先問過我!”兩人斗在一處,火星亂迸,頓時飛沙走石,刑具排排倒地,蕭南風受辱多日正要撒出那股怨氣,而任百風一向心高氣傲,哪里受得了一小子的挑釁,提起大刀猛砍狠攻,不留一點余地。

  言歡幾欲回頭,“帶那瘋子一起走?”

  嚴觀白淡道,“無閑。”

  “我們三打一……”

  他依舊否定,“不要犯險。”

  “可是……”

  嚴觀白扯開衣襟,只見他肩胛處鮮血直冒出來,看上去駭人不已,“我來救你時中了埋伏。”

  言歡終是無話可說,“那……”

  “走吧。”

  她仍是回頭看了一眼,正巧撞到蕭南風的目光。短短一個對視,桃花眸中的神采漸漸淡去,漸漸隱沒在黑暗之中。他似是被放逐在暗無天日的地方,長天恨遠,似有無限的無可奈何。

  眼見言歡安然離去,蕭南風心上懸著的大石終于落地。人真是極矛盾的,不想她身處危險,而不愿她來救。若真的來了,心中又是狂喜不已。不想她與嚴觀白走得太近,而百般阻撓他們兩人。而她因嚴觀白而化險為夷時,他又會覺得松下口氣。即便……陪伴在她身邊的人不是自己,雖是遺憾,猶是歡喜。

  他拼盡最后一分力,終是體力不支而倒了下去。

  迷糊中有人拖著自己,手腳沉重地痛了起來,似是鐵器勾入皮肉之中。

  悠悠又記起言歡方才的話……

  她說,你是傻瓜嗎?

  蕭南風昏迷之中唇畔猶是帶笑。

  我不是傻瓜,因為,你是言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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