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熟人
等云依依走了之后,季修遠(yuǎn)摸了摸下巴,又看著紙張上他記錄的東西,吩咐道:“你們這幾天去弄泥土,弄得越多越好,讓季家識字的人,把常用的字都選出來。”
這個要求莫名其妙,但掌柜的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一層層吩咐下去。
季修遠(yuǎn)找了這個女子這么久,也沒見他們聊多久,這么一小會,兩人就出來了。
掌柜的好奇道:“老爺,你不打算把她招進(jìn)季家嗎?”
他雖然是新來的掌柜,但也是季修遠(yuǎn)賞識他,這印書之事,他也是參與了的,自然知道季修遠(yuǎn)有把人招進(jìn)來的想法,不然他也不會直接就認(rèn)出云依依。
“不急。”季修遠(yuǎn)道:“她還要考慮一下,反正是燕清河的媳婦兒,季詢也知道他們住在哪里,若是她不來找我,我們就上門去請吧。”
掌柜的心下一驚,又想到這些日子迅速印出來的書,便覺得是值得的。
云依依本來還以為燕清河肯定著急地在等她,她回去時,見街上的人不是很多,便跑了起來,希望能早日過去,卻沒有想到燕清河卻遇到了熟人。
大夫親自熬了藥,然后又幫他處理一下腿,便又給他開了一些其他方子。燕清河見云依依還沒有回來,便等了她一會兒。
這縣城可和家里面不一樣,燕清河雖然擔(dān)憂她,卻也不敢亂走,他捧著藥坐在藥鋪外頭等云依依,只要她一過來,便可以第一眼看到她。
那大夫道:“你還是進(jìn)來吧,那外頭很冷,你娘子興許就要回來了。”
燕清河輕聲道了謝,卻沒有進(jìn)屋的習(xí)慣。
大夫也猜不準(zhǔn)他在想什么,只是搖了搖頭,他方才摸了他的脈象,有些體虛,但也尚且健康,即便吹點(diǎn)涼風(fēng),那也是抗的住的。
他在風(fēng)中等了些時刻,也沒有等到云依依,反而等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那人盯著燕清河看了一會兒,確定是他之后,才走了上去:“清河,你也回來了啊。”
燕清河并不意外在這里遇到季詢,他輕輕頷首,卻沒有多說什么:“是。”
季詢并沒有在意他冷淡的態(tài)度,畢竟他們之間也不是很熟,不過燕清河去參軍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季家也有人去了,他們這次也打聽了一些情況,知道這次去的人損傷不大。
只是沒想到燕清河居然這么早就到了,還能在縣城里面碰到他。
他這時才發(fā)現(xiàn)燕清河后面是一家醫(yī)館。
“你這是受傷了?”季詢走近問道,他適才發(fā)現(xiàn)燕清河有些奇怪,譬如他的腿上夾著兩根木板。
燕清河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啊,腿受了一點(diǎn)傷。”
其余的,他便沒有多說,季詢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不便多問,他比燕清河大幾歲,卻也在學(xué)堂之中遇見過,那時候燕清河在學(xué)堂里面表現(xiàn)出色,他有意交往,也便能和他交談幾句。
只是后面大家都選擇了不同的路,后面燕清河沒有再念書了,時不時卻能看到他來縣城幫人寫寫對聯(lián)。后來他欣賞燕清河的才學(xué),推薦他來教書,不過卻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拒絕了。
沒想到時隔這么久,兩人居然在這種情況下見了面。
“你一個人來的嗎?你腿有傷,等會怎么回去。”季詢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雖然燕清河什么都沒說,但見他這個模樣,那傷勢定然是不輕的。
燕清河溫和道:“無礙,我是和娘子一起來的,她有點(diǎn)事還沒有過來,我在這里等她。來的時候,租了牛車,她興許快來回來了。”
季詢的眼中閃過一絲遺憾,燕清河回去成親的事情,他略有耳聞,據(jù)說娶了一個悍婦,又兇又不知趣,燕清河這么溫和的性子,估計受了不少折騰。
個人有個人的命,他也是聽旁人說過幾句,不由有點(diǎn)唏噓罷了。
燕清河見他神色陡然變了,那目光還有些奇怪,自己也感到莫名其妙。
“清河兄弟,你要是有難處,我也可以盡盡綿薄之力。”季詢感嘆了一句。
燕清河本來想說沒有,但仔細(xì)一想,他還真有一點(diǎn)事情,他在縣城里面本就認(rèn)識一些人,加上他性格不錯,人緣關(guān)系也一向很好。這縣城中,他曾幫過很多家富庶寫過信和對聯(lián)等,結(jié)交了一些人。
他本來是想等會找機(jī)會讓那些人幫忙的,但自然季詢主動提出了,燕清河便從善如流道:“現(xiàn)下便有一件事,不知道季兄方便嗎?”
“哦,什么事情?”季詢也有些好奇。
以往在學(xué)堂的時候,燕清河其實也幫過他不少忙,他其實并不擅讀書,常常會拿著書本知識和燕清河探討,兩人之間其實也有過一段短暫的友誼。
燕清河道:“不知季兄府上有沒有養(yǎng)著余下的牛,我娘子最近想要牛車,但在這縣城里面要采購一頭牛很困難。”
京城里面倒是能買到牛,縣城里面其實運(yùn)氣好,也是能買到的,只是質(zhì)量便沒有保證。再說現(xiàn)在這種情況,買糕點(diǎn)都難,更何況是牛呢?
云依依現(xiàn)在想要買牛,但這里沒有牛,唯一的辦法便是跟縣城里面的富庶買牛了。
現(xiàn)在的時代其實也很病態(tài),窮的人很窮,富的人很富,他們村只有一頭牛,但很多富人卻養(yǎng)了很多。
季家是生意人,但其實季詢還是窮的,他府上可謂是一切從簡,別說牛了,就連雞都沒有。但他常常在京城和縣城之間來往,想要買到一頭牛并不困難。
他想了想道:“可以買到,只是這牛也不好養(yǎng),你就為了你娘子買一輛牛車,不太值當(dāng)吧。”他越來越為燕清河不值當(dāng),當(dāng)年燕清河其實也輝煌過,卻沒想到最后娶了這樣一個媳婦兒。
不僅在燕清河看病的時候扔下他,還提出了買牛車的無理要求,他大哥買了不少牛車,那是需要談生意,但燕清河的媳婦兒買來做什么?肯定純粹就是為了好玩。這一看就是在折騰燕清河,這才回來沒有多久了,就向他要牛車。
燕清河眼中浮現(xiàn)出笑意,想起云依依是為了讓他以后能夠方便看病才打算買牛車,整個臉色都柔和了下來,“那就謝謝了,你也知道我家,若是有的話,直接找人趕到我家便可,工錢我會照付。你的人品我也是相信的,挑選的牛自然是好的。”
這年頭也有人濫竽充數(shù),用一些病牛充當(dāng)好牛,季詢自然不會干這種事情,對于燕清河的信任,他還是很受用,只是他有些奇怪:“這是為何?你為何不親自來看。”
其實兩人約定一個時間,便可以了,他有時候要和大哥去談生意,其實去京城的時間還是很固定,估計這幾日他便又要去了,到時候就可以去給燕清河看牛車。
燕清河咳嗽了一聲,臉上的表情云淡風(fēng)輕:“我身子不太方便。”
季詢一愣,不方便?難道他的傷勢一時半會好不了,他的目光移到燕清河的腿上,腦海中有個不好的預(yù)感。這燕清河的腿不會是斷了吧,畢竟他們在這聊了半天,燕清河可從來沒有站起來過。
其實一直坐著和人交談是很不禮貌的行為,況且季詢還一直站著,看上去便有些奇怪。
但季詢光明磊落,也不以小心之心去想別人,但如今一想,燕清河向來是個知禮的人,怎么會做出這種行為。很大的原因便在意他的傷勢,他本來問問,又覺得觸犯了他人隱私,便踟躕了一下,半晌沒有言語。
正在這個時候,云依依已經(jīng)在看到了燕清河,并在遠(yuǎn)方向他揮了揮手。
季詢便見他本來溫和淡漠的表情上浮現(xiàn)出一絲真切的笑,并且那笑還在加深,眼中的柔情都快要溢了出來,他低聲道:“我娘子來了。”
“這牛車是我娘子要為我買的,可以助我?guī)Р剑彝葒?yán)重骨折,暫時走不了路。”燕清河的話忽然多了起來。
季詢聽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還沒有消化,就見燕清河往前行了過去。
他揉了揉眼睛,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沒看錯,燕清河居然自己移動了,方才還以為他坐在椅子上,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這椅子是可以移動的,兩旁還有兩個巨大無比的輪子呢。
這東西看上去好奇怪,但卻一眼就懂了,季詢敢保證這京城里面也沒有這種玩意兒賣,反而有點(diǎn)像某個人制作出來的。
一個人影閃過他的腦海,一個人影已經(jīng)飛奔過來了,云依依扶住燕清河的椅子道:“你等了很久吧,我剛才去買書耽擱了一會兒。”她伸手去摸燕清河的臉,發(fā)現(xiàn)又是冰冷的,便皺起了眉頭:“你是不是又在外面了,我沒來,你就在里屋等我啊。”
燕清河笑著搖了搖頭,手撫在她的手,“我在這外面可以一眼看到你。”
云依依剛才是跑過來的,現(xiàn)在還有一些喘,本來就有些累,心更是跳得很快,聽到燕清河的話之后,她的心跳得更加劇烈了,那震動聲連自己都聽到了。
這人是在撩她嗎?她有些羞,還有些不明的悸動,就聽到旁邊傳來一個驚訝的聲音。
“云……弟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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