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言快步走出酒樓，剛沖出去幾步，又定住了身子，轉身來到酒樓角落處，只見林歲歲正蹲坐在墻角，大頭埋在雙腿之間，兩只手無意識的在地上畫著圈。身體一抽一抽的。

趙言緩緩蹲了下去，問道：“都怪師兄，師兄說話重了，你不要生氣啦！”

見他沒有反應，繼續道：“晚些時候我請你吃大餐，上次你不是想吃那種明州傳過來的火鍋嗎？我們就去吃這個行不行？”

林歲歲這才抬起頭，紅腫的眼睛里閃著一絲倔強，開口道：“師兄，你說話要算話。”

“當然了！”

“就我們三個人，不帶其他人一起。”林歲歲似乎想到了什么，趕忙又加了一句。

趙言想了一下，說道：“你。。。似乎對桂師兄有敵意？你們以前見過？”

“沒有！”林歲歲搖搖頭。

“我想也是，之前我和你說起過他，當時你還表示以后要好好親近親近呢！怎么今日見到了，反倒。。。。”

“我。。。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不喜歡他。”林歲歲眼神有些慌亂的不敢直視趙言。

趙言不再多問，于是道：“那。。。這樣吧，你列師姐還在樓上呢，我們現在也不好直接離開，上前再坐一會！”

林歲歲想了想，才不情不愿的起身跟著趙言上了樓，到了位置上，他也是一屁股坐那，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

氣氛有些尬尷，大伙再聊了一會就揮手告別了，桂人仁表示安排好沈堂后，就會去書院報道。到時大家再約。

趙言三人在街上繼續亂逛著，林歲歲也從剛剛悲傷的情緒中走了出來，可能是對剛剛自己的表現表達歉意，不停的討著丁諾的歡心，凡是丁諾看中的，趙言還沒來得及問價格，他已經出手買了下來。

三人游玩了一下午，直到晚飯，趙言遵守諾言，請林歲歲吃了一頓火鍋，看著林歲歲一邊被辣的滿頭大汗，一邊又停不下筷子的滑稽模樣，丁諾咯咯直笑，她吃不了辣，所以搞了一個清湯鍋，慢悠悠的吃著。

趙言到是能吃辣，這歸功于他以前的寒癥，辣氣可以刺激氣脈，所以他時不時都會吃一些辣的東西。現在雖然寒癥幾乎沒有再發作，但吃辣的口味也保留了下來，只不過他沒有像林歲歲那般而已。

吃完火鍋，三人走回書院，溜食也溜的差不多了，天色已經暗了，趙言想著反正桂人仁也要去參加大比，到那邊再約也行，所以也沒有再去找桂人仁。

第二日一早，破天荒的趙言是被林歲歲喊起來的，不是趙言起的晚，而是林歲歲醒的太早，天蒙蒙亮，他就開始起床洗漱，然后就把趙言也搖醒，說是早點準備一下行囊，別到時丟三落四的。

今日天氣很好，紅日剛露半個腦袋，趙言就已經和林歲歲站到了南門外，讓趙言意外的是，門外已經來了好些人，不由的心中暗道：估計都是和林歲歲一般興奮的睡不著覺的人。

隨著太陽完全跳出地平線，南門外的人越來越多，趙言看到丁諾時剛想上前打招呼，卻見她身后的容愁清一雙銳利的眼睛已經狠狠的瞪了過來，趙言只好遠遠的揮揮手，丁諾朝趙言做了個鬼臉，然后亦步亦趨的跟著容愁清走到了一邊。

“這老賊婆，忒可惡了！”林歲歲口沒遮攔的說道。

趙言苦笑一聲，說道：“林師弟，你可小聲點，被她聽了去，我們沒好果子吃的。”

“我怕她？”林歲歲挺起胸膛，很是不服的說道。

“你不怕，我怕啊！”趙言白了他一眼。

莫聰出來后，醫科的人便開始緩緩向他身邊集合，跟著他向城門走去，城門口，三四十輛馬車一字排開，氣勢相當震撼。

醫科統共來了二十幾號人，所以根本用不上這么多馬車，莫聰也沒多做解釋，只是讓弟子們自己選馬車，四人一輛。

趙言和林歲歲自然一起，跟他們一起的是另外兩個師兄，一個姓方，一個姓鄭，趙言跟他們也見過幾次，但不是很熟，好在兩位師兄也很客氣，四人聊了一會。

不多時，街道上喧鬧起來，林歲歲好奇的撥開簾子，只見街道中間以章秋耀為首的一行人浩浩湯湯向他們走來，人數只怕過百，街道兩旁的行人，對著這群書院武科弟子指指點點，言行之間滿是驕傲。

不過武科弟子倒是一個個規規矩矩，站成三排，跟著前方的人亦步亦趨的走著，一個個目不斜視，緊繃著一張臉。

來到馬車前，隊伍停了下來，章秋耀，容愁清，以及二十幾位教習，客卿從隊伍里走了出來，每人分別上了一輛馬車，然后馬車啟動了，一直到最后一輛馬車走出城門，武科弟子的隊伍才再次動了起來，只不過是跟著馬車走。

趙言從馬車中探出腦袋，不停的往后望去，卻始終找不到丁諾的身影。

“呼，兩位師兄，他們這是一路走到頂天山嗎？”林歲歲替趙言問出了心中所想。

“呵呵，當然不會。”方師兄笑道。

“哦。。。原來是做做樣子啊！”林歲歲恍然大悟。

“也不是，一會你就知道了。”鄭師兄一臉神秘的接過話說道。

隊伍走了大概五里地后，前方馬車突然加速，開始小跑起來，至于馬車后的人，也全部開始跑步前行。

隊伍就這么一會走，一會跑，除了中午稍微休息了一下意外，其他時間都是這么過，直到晚上，武科弟子才被允許上馬車休息。

這樣的活動，經鄭師兄介紹，趙言才知道叫做拉練，乃是軍中所傳，不過已經做了很大的改動，要是軍伍中，比這要辛苦百倍不止。

拉練第二天一早，二十名教習天剛亮就把所有武科弟子叫醒，簡單的吃了點干糧，就拉起隊伍走了。然后等趙言再次遇到武科人時，已經是第四日在南山鎮不遠處的一處大營內了。

比起三年前趙言，丁諾從南山鎮到太學城用了六天，這次已經算是很快了，畢竟他們連集城都沒入。而當他詢問武科弟子何時到達時，更是驚訝萬分，因為他們是第三天日落到的南山鎮。

南山營，駐守有八百士卒，為首的將軍姓鄭，名不同。

按照朝廷的安排，這次參加大比的書院人員都會住在他南山營內，不過為了不影響南山營的日常訓練，書院人員并不直接住在軍營中，而是住在離軍營不遠處一塊空地上，那里南山鎮的知縣早就派人扎好了帳篷，清理了周邊雜草，更是安排好了一日三餐。

鄭不同很是客氣的接待了書院弟子，不客氣不行，章秋耀就是他在書院時的教習。而且對章秋耀，容愁清等幾個老者，他更是親自拉著他們來到南山鎮，章秋耀滿臉春風的拍了拍鄭不同的肩膀，笑道：“想不到啊，一晃十年過去了，你都成大將軍了。”

“不敢，不敢，老師言重了，我這才哪到哪，算不得大將軍的。”鄭不同連連擺手。

“你啊，還是這么謹慎，做人要有志氣，說一句大將軍怕什么！”章秋耀白了他一眼。

“是，是，老師教訓的是。只是眾位師長一路走來，幸苦良多，弟子已經在福興樓安排好了酒席，為師長們接風洗塵，我們先過去吧，請！”鄭不同環顧了一下眾人笑著說道。

“嗯，也好，那些弟子們你都安排好了吧？”章秋耀邊走邊問道。

“老師放心，他們一到，我就安排下去了，而且南山鎮知縣已經將那邊都布置好了，我就派人帶個路罷了。”鄭不同回道，頓了一下，又道，“只是不知列副院長他們什么時候過來？”

章秋耀說道：“他們要晚個幾天吧，畢竟書院那邊還有很多院科也在大比，不能厚此薄彼啊！”

“是是，到時等列副院長他們過來，還請老師代為引薦一下！弟子很久沒見他老人家了，怕他不認識我了都。”

“你啊！”章秋耀搖頭一笑，接著又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趙言他們自然不能跟章秋耀等人一起去吃宴席，等他們來到住處后不久，就有人端來了吃食，雖然比不得大人物的豐盛，但味道不錯，吃飽沒問題。

林歲歲拉著吃飽的趙言就要出門，卻被告知，天色晚了，不可出帳，早點休息，明日一早要隨眾前往頂天山。

趙言只能壓下對丁諾的思念，倒在床上假寐，林歲歲一臉郁悶的坐在他身旁，說道：“師兄，好不容易出來了，不讓出去玩，太沒意思了。”

“天黑了，你想去哪玩？再說我們是出來參加大比的，可不是出來春游的。”趙言說道。

“大比，大比，說是比賽，其實就是一種活動嘛，你看外面云淡星明的，大家在外面點起一堆篝火，然后再圍著篝火烤點山羊，野兔之類的，不要太快活哦！”說著，林歲歲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趙言都被他這動作看笑了，于是說道：“等你做了總教習，你再來這么安排吧！”

“我才不做總教習的，沒意思，不過話說回來，總教習他們似乎沒跟我們一起來這邊啊？”林歲歲說道。

“嗯，聽莫師傅說，他們要去赴鄭將軍的宴，估計是在南山鎮里了。”

“啊！沒天理啊，他們可以去鎮子里，我們卻要在這睡帳篷！天道不公啊！我也要去鎮子里！”林歲歲大呼起來。

“嗯，出門左拐，就可以出營了，你去吧，我不攔你！”趙言索性背對他，睡覺，只不過思緒依然飛舞，不知為什么，這次大比，他比丁諾還要緊張，雖然在人前他都裝出一副淡然的樣子，但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他的內心終歸會沒來由的繃緊起來，想不到繃緊的理由，卻越發緊繃。

林歲歲又鬧了一會，估計實在覺得沒趣，也躺下睡覺了。

帳篷很大，睡了八個人，好在大家趕路也都累了，不一會，鼾聲四起！

翌日天亮，所有人吃完早飯后，開始集合，由各自教習帶著，一路向頂天山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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