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請安(下)
聽了余嫻的話,王氏掂量著左手金光閃閃的簪子,果然喜人的手沉,她心中十分滿意。卻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笑瞇瞇轉過頭去看林素萼:“你覺得呢?”
林素萼心中早早就預備好了答案,這邊眼睛看向被王氏兩只手都緊攥著的簪釵,那邊嘴上淺淺笑道:“我瞧著兩個都好,個個都合適。”
“不妨母親把兩只都戴上,瞧著就是個富麗貴氣的侯府主母。”
王氏本來就對這兩樣都愛不釋手,聽林素萼這么一說剛好迎合她的心意,但又想起自己原來是要好好刁難林素萼一番的,便佯裝不喜道:“未免……太張揚了些!
林素萼眉眼彎彎并不在意,只道:“我朝自陛下登基以來,一向以國富民強自居,宮中太后嬪妃人人都喜奢華打扮,母親要是裝扮寡淡豈不是讓人輕看了咱們侯府去。”
王氏聽了她的話,心中的滿意也溢出來了,大喜拊掌笑道:“好好,果然還是你蕙質蘭心!闭f完后又別有深意的看向站在一旁正笑臉盈盈的余嫻道:“倒是比你嫂嫂好多了。”
林素萼面上一僵,怎么好端端的王氏竟然說出這樣的話,半分不給余嫻面子,這不明晃晃的挑撥她和余嫻的關系。
她忙轉頭去看一旁的余嫻,對方仍然是笑意盈盈的,仿佛沒聽見般毫不在意笑道:“母親,我和弟妹去伺候你用早膳吧。”
倒是真忍得。
她也掩去面上心思和余嫻一起去服侍王氏用早膳,婆婆用膳做兒媳的除非是得了婆婆允許不然也是不準坐下來吃飯的,林素萼和余嫻分別侍立王氏左右。
余嫻拿著筷子給王氏瓷碟上夾了一塊豐糖糕,林素萼也有樣學樣的給她盛了一碗胡麻粥,王氏卻一改初始對她的不耐,拉著她的手坐在旁邊繡墩上笑道:“今日你第一次來,就不用你伺候了,陪我一起吃一頓吧!
林素萼怎么不知道她的心思,王氏真要是心疼她,她進來時她就不必要讓那鄭嬤嬤給她下馬威了。
如今卻要又假裝愛憐的拉她坐下,讓做嫂嫂的余嫻還站在一旁伺候她,叫別人知道了指不定怎么說她沒有教養。
這一招倒是比直接罵她打她罰她來的陰險多了。
林素萼站起來福身推辭道:“原不敢拂逆母親好意,只是我瞧見嫂嫂在旁邊伺候母親盡心盡力,我若是坐下了被人知道不就該怪我不孝婆母,不敬長嫂了。倒不如讓嫂嫂一同坐下,咱們三個人一起熱熱鬧鬧吃頓早餐可好,叫別人知道母親這么和善倒是要夸一句母親仁慈呢!
她這番話說的既巧妙又高明,王氏聽了也挑不出她的錯出來,也只能皮笑肉不笑的讓余嫻一齊坐下,三個人一齊吃了這頓食不甘味的早膳。
王氏本就不樂意人在她眼前晃,一用完膳她就借故想要清凈讓林素萼和余嫻一齊離開了,余嫻和林素萼齊頭并排走在前頭,兩人的丫鬟安安靜靜跟在后面。
走出王氏院子稍遠些林素萼才低聲喚了句“嫂嫂”余嫻就好像知道她心思一樣搖搖頭,只微微笑道:“你不用擔心剛才的事,我也并不在意母親說的話,權當自己沒聽見!
“誰叫咱們攤上這樣一個婆母呢。”
輕飄飄丟下這樣一句話同林素萼在分岔路口分了手,林素萼也帶著人回了自己院子里去。
路上林素萼問司琴:“夫人不喜嫂嫂?”
司琴點點頭道:“整個侯府都知道的事!
林素萼聽后心里了然,腳下步子愈發走得快而穩,同她匆匆道:“等回到院子里你再同我細講!
司琴低聲應是。
……
兩個人回了院子,陳瑞文卻是不在,周嬤嬤只道林素萼早上出門后不久,陳瑞文就起來了,正巧陳瑞文身邊小廝隱云過來,二人在書房待過一陣后就匆匆出去了。
林素萼想著他大概有什么事,也就不再多想,只問道:“他可用過早膳?”
周嬤嬤搖搖頭回道:“少爺出去的匆忙,并沒有用膳!
林素萼便特意囑咐著要周嬤嬤讓人把早上從廚房拿過來的早膳在小院里的灶上熱著,他要是在外面吃過還好,要是沒吃正好回來還能有口熱乎的。
周嬤嬤應下退了出去,林素萼這才坐下伏在繡花架子前繼續從前在閨中沒繡完的一副紅梅寒雪的刺繡,一邊仔細聽司琴說一下這王氏和余嫻之間的故事。
司琴道:“少夫人可知道大少夫人是七年前進的府?”
林素萼點點頭,心里卻想七年前余嫻十六歲,陳瑞章十八歲,他二人容貌年齡也都十分匹配,倒也算一對佳偶。
司琴繼續說:“那少夫人可知道七年前是有一位表小姐住在我們府里頭的?”
林素萼抬起頭疑惑的看向她:“表小姐?”
司琴便道:“這位表小姐原是夫人的侄女,姓王名秀瑩,府上稱作瑩小姐,本來夫人是預備著將瑩小姐許配給大少爺做正妻的!
林素萼手上穿梭的針線一頓,不禁噗嗤一聲笑出來,道:“咱們家這位夫人怎么總總喜歡讓兒子娶自己家的侄女!
司琴聽了她的話,這才知道原來二少夫人早就知道夫人曾經想把另一位表小姐嫁給二少爺的事,便不再顧慮笑道:“這位表小姐卻是和那位不一樣,這位是夫人親哥哥的女兒,也是從小就十分得夫人疼愛的。”
林素萼露出笑容道:“因為是自家親侄女,所以就想親上加親?”
司琴點頭:“是,只不過咱們家大少爺一向是聽侯爺的話的,所以還是娶了余國公府的嫡孫小姐為妻!
林素萼有些疑惑:“余國公府也算大戶,夫人就算不喜歡嫂嫂,也不該在明面上針對她。”
司琴卻道:“少夫人不知,雖然咱們大少爺不喜歡那位瑩小姐,可那位瑩小姐卻對大少爺一往情深,自從大少爺娶妻后那位瑩小姐就終日郁郁一病不起,沒幾個月就病逝了,夫人也因為此事就對大少夫人落下了埋怨”
林素萼心想原來是一樁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釀成的慘劇,情深不壽慧極必傷,只是可憐那位瑩小姐了。
又憶及余嫻同陳瑞章兩人感情十分要好,余嫻多年無子陳瑞章也沒有再納一個妾室通房,但是今年就是余嫻進府的第七年,陳瑞章又是鎮遠侯唯一的嫡子,余嫻若一直沒有生下繼承人,那么就算陳瑞章和她感情再好也護不住她,難怪今日王氏身上火藥味那么足,處處挑著余嫻的錯。
雖然也有一部分是針對她來著,可如今仔細想來王氏絕大部分的敵意還是朝著余嫻去的。
雖然此時表面風平浪靜,但林素萼卻隱隱感覺到那對婆媳之間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
陳瑞文約到午時方才快回來,灶上的早膳早已熱了三四遍,林素萼看著他一臉喜色的走進門先是問他:“你去哪兒了?”
他笑答:“舊友找我有事,出去耽誤了時間!
林素萼想問他是哪個舊友,可又想起他的朋友她大概也不認識,便換了一個問題道:“可吃了早膳?”
還是關心他。
陳瑞文點點頭走到她身邊坐下,司琴端來熱茶,他飲下一口笑道:“今日去她那里怎么樣?”
林素萼點點頭又搖搖頭,嘆息道:“我也不知道怎么說!
陳瑞文放下茶盞,手指頭輕輕敲著小案,面上思索著道:“讓我來猜猜!
“是不是有人打了個巴掌又給了顆甜棗?”
林素萼頓時十分佩服的看著他問:“奇了,你怎么知道了?”
他低笑不語,眼神卻看向一旁。
林素萼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瞧見靜侍在一旁眼神躲閃不及的司琴,她頓時了然,氣笑道:“好呀,你們主仆兩人就是一伙的!
陳瑞文握住她的手,只親昵曖昧的撫著道:“我的不就是你的,我的仆自然也是你的,今后司琴就聽你安排,她是個最為明事理的。”
林素萼看著撲通跪下表忠心的司琴,只能無奈的瞥了他一眼輕聲道:“就你會賣乖!
他起身走到她身邊將她擁住正經道:“王氏雖然蠻橫,可到底都是一些明面上的事,你也不用太過焦慮!
這個林素萼當然明白,今日她與王氏接觸就看出來了,此人雖然蠻橫無理,有幾分蠢壞,可到底說不上陰狠毒辣,林素萼倒也能與她平安無事的相處下去。
只期盼今后不要再多生事端。
……
陳柔一大早就在屋子里大發脾氣,順手抄過漱口的茶杯就將屋子里一個叫歡兒的婢女砸的頭破血流。
她一邊由人穿著衣裙,一邊對著對著跪在地上嚶嚶哭泣的歡兒氣憤罵道:“賤丫頭,拖到這個時候才叫我起床,誤了我的好時辰,打你都是輕的!
歡兒跪在地上兩只手捂著額頭只感覺到溫熱濕膩的一片,頂著暈痛和刺鼻血腥味哭道:“奴婢叫過姑娘的,是姑娘說讓奴婢過一會兒再叫您的!
“賤丫頭還敢頂嘴!”
陳柔更加憤怒,伸手拔出頭上的簪子就要朝著對方刺下去,辛虧旁邊綠衫子丫頭伸手拉了一把,才讓陳柔的簪子堪堪從歡兒的臉上擦過去沒有讓她破了相。
歡兒卻尖叫一聲后嚇得不省人事的暈過去
綠衫丫頭叫翠兒,也是陳柔的貼身丫鬟,見陳柔面露不悅之色,她先上前往已經暈倒的歡兒胸口上踹了一腳,看著唬人其實落力不重,嘴上罵道:“還不把這丫頭拖出去,流了一地血別臟污了姑娘的屋子!
又回過頭勸解陳柔:“姑娘莫生氣,咱們動作快些,興許還能趕上呢!
陳柔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要去母親房中請安的,請安是虛,瞧人笑話是實,忙按捺下怒火,叫人把歡兒挪出去,自己忙收拾好之后就往王氏的院子里去。
人未進屋,一聲“母親”率先拜會王氏,王氏看著一臉怒氣走進來的陳柔,一把拂開給自己捶腿的丫頭起身上迎上去連聲關心問道:“我的兒,發生了什么事,怎么生這么大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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