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和親和親
她回去同陳瑞文說了以后不用日日請安的事情,陳瑞文自然高興只說既然以后不用日日早起便好好休息。
但對于嫂嫂余嫻他的態度卻十分微妙。
只不置可否道:“別人縱有千般好,你還是要留幾分心眼。”
林素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上說著知道了,心里面卻暗自琢磨他這話是什么意思,難不成余嫻并不值得真心托付嗎?
亦或者她并不是如表面表現的那樣純善?
她到底還是決定相信陳瑞文,畢竟一個是她認識十余年的夫君,一個是只有淺淺幾分交情的嫂嫂,原來心里面對余嫻幾分好感到底也淡了下來。
月底的時候林素萼迎來了她的十八歲生辰,也是她在侯府過得第一個生辰,縱然王氏不喜她面子上總要過得去。
早上晨起林素萼先是收到了林家人的禮物,父母送的是一對鴛鴦瓷枕,哥嫂送的是一對如意翡翠玉佩,還有兩位弟妹親自寫的壽字圖。
中午是在王氏院里擺的飯,席上侯府眾人也都列席紛紛送了賀禮,陳瑞章夫婦禮物中規中矩是一對貫耳青釉瓷瓶,湘姨娘的女兒陳婉送的是自己親自繡的一副蝶戲百花圖,就連陳柔也送了一個簪子。
雖然這個簪子比她身邊丫鬟頭上戴的也貴重不了多少就是了。
中午吃了飯回去,林素萼調笑著問身邊的男人:“你呢,你送我什么”
陳瑞文神神秘秘,只說:“晚上你便知曉了。”
喲,瞧著人,還賣關子他既然這樣說了,林素萼也不多問,只是笑著等到晚上。
晚間的時候,幾個婆子和丫鬟抬了飯盒過來,林素萼捏著帕子站在臥室門口看著那幾人打開飯盒將東西一樣一樣的擺出來。
香味撲鼻,咸甜鮮味盈屋,林素萼湊近仔細在氤氳熱氣中一看只瞧見滿桌子竟然都是江南菜。
她雖然還沒嘗,卻已經聞出這些菜式是絕佳的正宗味道,驚喜問道:“哪里來的?”
“為著慶賀你的生辰專門從天興樓訂的,你嘗嘗看可否入口”陳瑞文緩緩而來笑道。
林素萼看著他問:“我沒想到他們家是做江南菜的。”
兩個人相對著坐了下來,陳瑞文親自給她斟了一小杯清酒,笑道:“他們家之前并不是做這個的,只是最近新來了一位江南的名廚,我這才特意給你定了一桌。”
又道:“你要是喜歡這個口味,往后我便常帶你出去吃。”
林素萼奇道:“常帶我去不是傳說天興樓的位置有錢都難買的到嗎?”
陳瑞文聽了她的話笑道:“天興樓的老板同我有些交情,所以這樣的事情我還是辦的到的。”
林素萼面上自然歡喜的點點頭,心里卻想著他朋友倒是挺多。
她以為他的禮物就是如此了,沒想到吃完晚膳他將她拉倒院子里,院子黑漆漆一片,只有身后正屋透露的微微燈光,她正疑惑丫頭們為何不在廊上點燈,突然就聽見陳瑞文兩手相拍了一下。
霎時,空中忽的明亮起來,她不由微微瞇了一下眼睛,只見一團光亮突地從庭院中間騰空直上,如鳥雀清脆般一聲聲鳴叫后在天際上綻放出百千流星,悠悠垂落一如火樹銀花。
頓時整個庭院上空明如白晝,絢爛奪目,陳瑞文轉過頭正好看見林素萼抬頭望天微微怔住的神情,他低聲問她:“喜歡嗎?”
林素萼反應過來后看著他,沉默良久,陳瑞文見她面無表情心里忐忑,難道自己記錯了?玉娘其實并不喜歡煙花?
正想說些什么緩解尷尬氣氛,忽的林素萼轉身抱住他的腰身,將頭伏在他的胸膛上,嗓子有些哽咽道:“朱朱哥哥,你對我真好。”
朱朱哥哥,這個陌生又熟悉的稱呼,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喊過他了,他猛一聽竟然又以為自己回到了當初那段風雨飄搖的時光。
林素萼自然是十高興的,沒有哪個女子面對心上人這樣的驚喜會不高興,只是高興過了頭卻又是一種隱隱的不安全感,她其實一直有這種感覺,或許當初那場顛沛的血腥流浪或多或少也在她心中留下了點點陰暗痕跡,卻因為她的性格一直從未宣之于口。
所以她環抱住陳瑞文的腰身,他的胸膛寬闊又有力量,她問:“朱朱哥哥,你會一直對我好嗎?”
答案自然是肯定的,陳瑞文溫柔堅定的說了一句“會”,林素萼放下心來,兩個人就這樣安安靜靜的站著,很久很久才牽著手回到房內。
……
整個鎮遠侯府的女眷里面,同林素萼最談的來的是余嫻,只因二人都是詩書禮儀之家出身,詩詞歌賦都能聊上幾句。
但若說關系最好的卻是送她蝶戲百花圖的陳婉,或許是因為這位四妹妹和陳瑞文都是庶出的身份,所以倒是與她這個二嫂嫂十分的親近。
余嫻雖然笑容盈盈面容和善,但卻因為是長嫂原因,自然帶著幾分敬重,況且陳柔一向不喜歡陳婉去親近陳瑞章身邊的人,故而陳婉也不敢去多打擾。
但對于這個二嫂,陳婉卻感覺的出來林素萼清冷的外表下隱藏的是一顆待人親近的善心,自然也不由得親近。
陳婉平常愛去找林素萼,有時候坐在那里刺繡,有時候和林素萼探討一些關于糕點果子上面的巧思,她人生的內向文靜,乖巧順從,林素萼也慣喜歡同她相處。
一日,二人坐在窗前繡花,陳婉突然好奇的問她:“二嫂,你和二哥哥是怎么認識的?”
林素萼驚訝:“怎么突然問這個?”
陳婉羞赧一笑:“我聽夫人身邊的李嬤嬤說的,她說你和二哥哥從前就認識。”
林素萼不知道這李嬤嬤是如何知道她和陳瑞文的舊事,面對陳婉期盼的好奇,她也只是淡淡笑:“不過小時候見過幾次面罷了,我和他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陳婉聽了她這樣說,不由有些淡淡失望,林素萼見她神情問:“怎么了?”
陳婉緩緩道出自己的問題:“我聽姨娘說明年父親就要給三姐姐議親,三姐姐嫁出去后就會輪到我,所以我才……”
陳婉話沒說完,林素萼卻心中明白,她雖然不是庶生女兒但也知道許多家庭庶生女兒的難處,婚嫁之權掌握在嫡母手上,若是嫡母存點壞心思,從今以后便是要受盡千般苦頭。
她問道:“所以你才擔心、害怕是嗎?”
陳婉微微點點頭,林素萼微微一笑安慰她:“不用擔心,總歸如今是父親當家別人也插不上什么嘴,我和你二哥哥不也是父親安排的嗎?更何況你身邊還有一個湘姨娘在身邊,也一定會為你好好相看的。”
聽了她的勸告,陳婉心里果然也放心很多,嘴角微翹流露淺淺梨渦,她繼承了她姨娘的端方溫婉,清麗爾雅如水仙玉蕊。
陳婉走后,林素萼把那兩個個貼身的丫鬟叫到身邊,問道:“李婆子的事你們誰知道是怎么回事?”
剛才她和陳婉聊天的時候,這兩個丫鬟都在,玥兒忐忑不安的看了看蓮蕊,蓮蕊給她拋眼神示意她上前說,林素萼自然將這兩人之間的眉眼官司收入眼中。
便轉而問道:“玥兒,你說。”
玥兒抿著嘴巴上前一步委屈懊惱道:“小……少夫人,都怪我是我說漏嘴了。”
當即她便把新婚第二日那個李嬤嬤打聽消息的事情都全盤托出說了,林素萼聽了微微嘆了一口氣,幸好玥兒也沒說出什么其他的事情,林素萼也不欲多加指責,只道:“自己去周嬤嬤那里領五個手板吧。”
正好司琴端來一碗溫熱的百合銀耳雪梨湯,銀耳燉的出一層瑩亮膠質,是司琴親自照看燉了半個時辰的,林素萼身子不大好,一到秋冬就肺臟發澀咳嗽,這道湯是陳瑞文親自吩咐每天都要喝的。
每次用完這雪梨湯她的心情也會不由好些。
見林素萼用完甜湯后司琴便端著湯碗退了出去,出了門看見蓮蕊和玥兒正坐在左次間窗前的游廊圍欄上,走近才知道是蓮蕊正在給玥兒涂著紫草膏。
玥兒伸著一直掌心通紅的手嘴上直嚷嚷:“蓮蕊你輕點,痛死我了。”
蓮蕊嗤笑一聲:“誰叫你之前在別人面前亂說話,我看嬤嬤打你還打輕了。”手上動作卻不由放輕了一些。
看見司琴玥兒也不嚷嚷了,只問:“司琴,少夫人還生氣嗎?”
司琴笑著搖搖頭道:“吃過這雪梨湯心情已經大好了,還讓我拿了上好的活血消腫的藥膏給你呢。”
說著從袖子里面拿出一個青釉敞口小瓷瓶遞給蓮蕊,蓮蕊揭開蓋子果然聞得一股清香寧神的草藥味,涂在玥兒手上冰冰涼涼果然好上許多。
玥兒歡喜道:“阿彌陀佛,還好你進去送了雪梨湯,不然少夫人一直生氣就是我的罪過了。”
司琴放低聲音告誡她:“雖然少夫人不生氣了,可是咱們以后說話做事還是要小心些,說錯了話被夫人知道還好,就怕三小姐知道了到時候肯定要鬧出許多事情。”
那二人點點頭,司琴這才端著托盤離開了。
夕陽西下的時候外頭突然落起雨,雖然不大卻是淅淅瀝瀝的密麻,外頭升起一層朦朧水霧,只聽見雨打樹葉的梭梭之聲,林素萼站在廊下焦急的看著外頭,心里想著陳瑞文出去的時候也沒帶傘,也不知道他如今回來有沒有淋濕。
擔心他淋雨著涼,林素萼忙吩咐司琴拿上傘去大門處迎他,又吩咐周嬤嬤和玥兒去灶上煮上驅寒生熱的姜湯和熱水,不多久果然一個熟悉的青衫身影拿著傘踏著雨幕邁進垂花門,然后從左邊的抄手游廊走了過來。
陳瑞文走到林素萼身邊林素萼在外面關心道:“何必在外面等著,下這么大雨濕氣寒氣重,對你身子也不好。”
林素萼搖搖頭說沒事,看見他雖然打著傘但是鬢發還是有些微濕潤,眼睫上顫著水珠,青衫下擺及鞋襪也都濕了一大片,忙先拉著他走進了次間。
她拿著干布絨巾替他細細擦拭裸露在外皮膚上的水珠,又脫下他淋濕的外袍,卻聞見一股淡淡的羊膻味,她隨口問道:“你今日吃了炙羊肉了嗎?怎么身上一股味道。”
陳瑞文笑道:“是吃了一點炙羊肉喝了一點羊奶酒,你的鼻子倒是靈。”
林素萼微微一笑,問他:“要不要洗個澡去去寒氣和味道。”
他點點頭,林素萼便喚人抬水進來倒進浴桶里,給他找好換洗的衣服疊好放在一旁的托盤上正要出去卻被陳瑞文一把拉住,他攬著她纖瘦的腰肢,親昵的蹭著她的頸窩低聲道:“不要走好不好。”
她被他身上熱乎乎的氣息擁的一熱,害羞道:“你說什么呢,你在這里沐浴我留在這里干什么。”
“你幫我擦背。”
她抿嘴一笑:“讓你的丫頭來,我才懶得伺候你。”
他竟然向她撒嬌:“娘子~”
她無奈看著他,心下一軟輕輕點頭,自己低下身去拿了澡巾,只聽見身后窸窣的脫衣聲以及一陣輕微水聲后她才慢慢起身轉過來看見他已然赤著身子坐到了高大浴桶里。
拉過旁邊的繡墩坐在浴桶邊,拿著澡巾輕柔替他擦拭后背,他一向是白皙膚色,背上也不外乎如是,驅寒的熱水一燙便生緋紅之色,只是上面若有若無有幾道疤痕,她看著不知道是什么造成的。
刀傷?鞭傷?心中生疑正想發問,猛不丁聽他低聲道:“其實讓你留在這里還是有一件事是要告訴你。”
林素萼手上動作不停問道:“什么事?”
陳瑞文捧了一捧水拍在臉上,沉聲道:“今日我在外面聽人說道,昨日里戎狄派來的使臣已經抵達西京了,這次他們還帶來了戎狄大王阿史那伊拉親手寫就的求親文書。”
林素萼了然道:“早先在家就聽兄長說過,只是不知陛下會封哪位宗室女為公主出嫁塞外呢?”
陳瑞文搖搖頭告訴她:“并不是宗室女。”
他看著林素萼迷茫的神情告訴她:“阿史那伊拉的求親文書上點名道姓要求娶嫡公主安陽公主。”
林素萼手下動作一頓,錯愕道:“安陽公主?陛下怎么說?”
提到皇帝陳瑞文面色淡淡,如實告訴她:“聽父親講陛下當時既沒說同意也沒說反對,只說此事容后再議,但依照父親的意思是此事大概八九不離十了。”
聽到他這樣說林素萼心里面頓覺有些悵然,不由為安陽公主惋惜,她雖然與公主僅有幾面之緣,卻在短短相處之間察覺到公主其實是一個心善出世之人,雖然生在皇家,卻與皇室子弟一貫的作風大不一樣。
這樣一個人,今后卻要遠嫁茹毛飲血的蠻荒之地,戎狄婚嫁風俗與大裕大不一樣,不知公主如何受得了
但她能做的卻也只是無聲惋惜,二人不過是萍水相逢,公主尚且不能掙脫身為公主的責任桎梏,她又能做什么呢?
三日后皇宮舉行盛大晚宴,歌舞升平之時,裕帝當場應允了戎狄使臣的求親請求,九五之尊金口玉言將大裕唯一的嫡公主安陽公主和親戎狄,婚期就定在明年三月十五。
滿朝文武及宮中嬪妃也都齊聲祝賀,無人在意皇帝身邊神色哀戚的武皇后和一臉淡漠的安陽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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