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小丫頭，你要跟我比賽？行，那就來。誰輸了回頭不準(zhǔn)坐牛車，下地走路。”張老太朝她不屑的撇撇嘴，飛快地?fù)]動(dòng)鋤頭。

　　“比就比。”

　　盛佳寧哼哧哼哧的干活，卻暗地里用精神力拔淮山。

　　趙玉蘭與盛長生面面相覷，“怎么辦？”

　　“閨女讓挖那就挖唄，還能怎么樣？”盛長生說，“挖快一些。她已經(jīng)廣而告之了，大家正找工具過來，咱們挖出幾個(gè)大淮山讓他們長長見識(shí)，也好給閨女長長臉。”

　　這都要爭(zhēng)？

　　趙玉蘭斜睨他，“你就慣著她吧。”

　　盛長生“嘿嘿”直笑，伸手去接她的鋤頭，“我來吧。”

　　趙玉蘭推開他的手，鋤頭用力揮下。

　　“噗！”

　　鋤頭深陷進(jìn)去，沒入把柄。

　　好大的力氣！

　　盛長生喉結(jié)滾了滾。

　　趙玉蘭看著盛長生，一臉的挑釁，“你行嗎？”

　　盛長生當(dāng)即炸毛，“我只是力氣稍遜于你，我怎么就不行了？我哪一點(diǎn)兒不行，你告訴我！我要是不行，這幾個(gè)孩子，還都是男娃子多，是怎么來的？”

　　“不行”是對(duì)男人最大的侮辱！

　　趙玉蘭望著激動(dòng)咆哮的男人，忙說，“不，你行，我錯(cuò)了，我錯(cuò)了還不行嗎？”

　　盛長生冷哼，“鋤頭給我。”

　　趙玉蘭乖乖遞上去。

　　盛長生命令的語氣，“回去帶娃。”

　　趙玉蘭很配合，縮著肩膀和腦袋，小碎步往前走。

　　走了幾步，她直起身子走回來，“裝夠了嗎？”

　　盛長生訕訕然，把鋤頭還給她。

　　“去帶娃。”

　　剛才他怎么裝，趙玉蘭現(xiàn)在就怎么對(duì)他。

　　盛長生摸了摸鼻子，走了兩步，又回過頭看小黑，“我真的沒有一點(diǎn)潛能嗎？”

　　小黑不說話。

　　盛長生徹底絕望。

　　大家都紛紛過來挖淮山，而盛佳寧也挖了一條出來。

　　張老太挖了兩條，正興致勃勃的跟三婆分享她的收獲。

　　大家瞧著這婆孫倆的成果，可佩服、可羨慕了。

　　里正的兒媳婦大聲嚷嚷，“真的有，大家快點(diǎn)挖啊。”

　　“這一處山坳居然長了這么多寶貝，真是風(fēng)水寶地。”

　　“這幾天的吃食有著落了。”

　　大家都很興奮，揮動(dòng)鏟子和鋤頭等工具動(dòng)手挖，一刻也不停歇。

　　盛家這邊，幾個(gè)小孩都想挖，但沒別的工具了，盛佳寧便帶著他們撿山藥豆。

　　然后，她又催生了一些樹莓，就藏在枯草叢里。

　　她先假裝不經(jīng)意扒拉開草叢，然后驚喜地大喊，“哇，看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她摘下一朵肥美的樹莓，托在手掌心，又用手指小心捻起。

　　樹莓拇指頭大小，飽滿多汁，紅艷艷的，像是紅寶石，誘人得很。

　　“哇！”盛大郎瞪大了雙眼，“大姐，你哪兒找到的？”

　　盛佳寧沒打算說，“你喊二郎他們幾個(gè)，四郎也抱過來。”

　　盛大郎望著那顆樹莓，不住的咽口水，戀戀不舍的轉(zhuǎn)身走。

　　盛佳寧摘了一大把，捧在手心里，坐在草地上慢慢吃。

　　盛大郎咯吱窩夾著盛四郎，飛快的跑到她跟前。

　　他觍著臉，笑容透著討好，“這玩意兒好多年沒吃過了。姐，你給我一顆嘗嘗味兒，行不？”

　　盛佳寧睨了睨他，瞧著他有些無措、不安、無所適從的小眼神，她一陣心酸。

　　她張開手掌，露出一手的樹莓，“給。”

　　“這么多！”盛大郎滿眼的驚喜，“大姐，你不吃嗎？”

　　“莓、莓！好吃！”盛四郎心急的探出身子想抓，盛佳寧先拿兩顆喂到他嘴里，手上的遞給盛大郎。

　　盛二郎、盛三郎來到這兒，瞧見盛大郎手里的樹莓，兩人都眼前一亮。

　　樹莓是他們悲苦的童年生活中唯一的亮光。

　　“大哥，給我兩顆嘗嘗。”

　　盛大郎剛要給，忽然想起這是盛佳寧的，他又拿眼睛看她，怯怯的。

　　盛佳寧喂給盛四郎好幾顆，睨了他一眼，“看我做什么？有好東西自是大家一起分享的。”

　　頓時(shí)，盛大郎無比高興，分了一大半給兩個(gè)弟弟，他手里只留下幾顆，便挑了最小一顆吃。

　　酸甜的汁水溢滿嘴里，他享受地瞇起了眼睛，樹莓含在嘴里大半日，都舍不得咽下。

　　盛二郎和盛三郎也放了一顆進(jìn)嘴里，兄弟倆同樣露出愉悅的神情。

　　太好吃了。

　　“草叢里還有。”

　　盛佳寧扒開草叢，露出一抹抹嫣紅。

　　“哇！”

　　盛大郎整個(gè)人都趴了下去，“好多！”

　　盛二郎、三郎也蹲下。

　　盛四郎從盛佳寧懷里掙扎下來，學(xué)著哥哥們，撅著小屁屁伸手去摘。

　　樹莓的苗兒都枯死了，果子卻還那么新鮮，掛在枝頭，鮮艷欲滴。

　　小家伙拍著小手叫，“果子，好多呀！”

　　“有小刺的，你們都要小心哦。”盛佳寧也摘果子。

　　她童年時(shí)，盛長生還沒發(fā)達(dá)，她活動(dòng)的范圍，只在家里那九十平的小小天地。

　　大學(xué)畢業(yè)去山區(qū)支教，和孩子們一起摘野果、跳格子、砍柴，她才體會(huì)到他們童年的快樂。

　　特別是去山上摘野果。

　　有樹莓、有酸子、有山稔，每次去都呼朋喚友，邊摘邊吃。

　　聽著那歡聲笑語，看著那悠遠(yuǎn)的山峰，吹著山風(fēng)，人的心境都會(huì)變得平靜、安寧，什么煩惱也沒有了。

　　盛三郎說，“大姐，好多呀，根本摘不完。”

　　盛佳寧笑了笑，“那就去喊大姑、二姑和表哥表弟他們一起摘。”

　　“我一喊，大家不都知道了呀。”

　　“那你小點(diǎn)兒聲，貼著他們的耳朵講。”

　　這些東西不能填報(bào)肚子，鄉(xiāng)親們又都在忙著挖淮山，就沒有必要告訴他們了。

　　盛三郎起身離去，盛佳寧覺得不夠摘，便又催生了一些。

　　“姐，莓好甜。”盛四郎手里捏著幾顆樹莓，舉到盛佳寧面前的那顆都捏爛了，汁水流了他一手。

　　盛佳寧瞧著他臟兮兮的小手，有些排斥，但也裝出高興的樣子吃掉。

　　不干不凈，吃了沒毛病！

　　“姐，甜不甜？”

　　盛佳寧不住點(diǎn)頭，“甜。”

　　才說完話，她忽然渾身一軟，“吧唧”一下，摔在地上。

　　“姐！”盛大郎大驚，樹莓都扔了，手忙腳亂的將盛佳寧抱起，“姐，你怎么樣了？”

　　不等盛佳寧回答，他又扯開喉嚨大喊，“爹、娘，快來啊，姐姐動(dòng)不了。”

　　“不慌，先放我下來。”盛佳寧想掙扎下地，卻只能動(dòng)動(dòng)手指頭。

　　“佳寧！”

　　趙玉蘭心里恐慌，拔腿就往這邊跑。

　　到了盛佳寧跟前，鞋子都跑飛了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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