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老太太的背影，盛佳寧和趙玉蘭對視一眼，母女倆都很無奈。

　　“媽，老太太油鹽不進，怎么辦？”

　　“你若還有，咱就自己派，過了明面的那些，老太太也不會讓你拿。”

　　盛佳寧：“那咱們違背老太太的意愿，她會不會不高興？”

　　“鹽巴是你買的，她就不能順著咱們一回？她不高興就憋著唄。”趙玉蘭很是不爽，“上輩子我伺候婆婆好多年，好不容易熬出頭，又有一個管束、磋磨我，還這么不通人情，我可不想再慣著她。”

　　“媽，奶奶守寡多年，感受到的都是滿滿的惡意，徹底寒了心的。她不愿意幫助大家，也是情有可原。”盛佳寧頓了頓，“我再去哄哄她吧。”

　　“要她同意，比割她的肉還疼。”趙玉蘭沒好氣地道，“算了，看等會兒誰來借，咱就給一點，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她總不會做得太出格。”

　　“我還是去哄哄她。”

　　盛佳寧一溜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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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村陳阿婆望著一筐筐的魚，笑得見牙不見眼，“盛家在地動中救了那么多人，果然都氣運加身的。帶著大家找到野生淮山，又找到魚，有吃有喝，這日子比逃荒時過得還好，咱跟著他們走太對了。”

　　旁邊的人深以為然，“那小溪在一條峽谷里，周圍雜草叢生，等閑發現不了，唯獨盛家二郎找到，不得不說，他運氣真好。咱們都是沾了盛家人的光啊。”

　　“回頭咱得好好謝謝人家。”

　　“要我說，不用整那些虛頭巴腦的事兒。”一名漢子大大咧咧的說，“不管以后在路上還是落了地，咱空了就幫他家干活，有事就搭把手，互相照應便是。”

　　“大頭李說得沒錯，把盛家人的恩情放心里便是。”

　　張老太往回走，聽見大家都興致勃勃的嘮嗑，對自家的感激、贊美之情，溢于言表。

　　她站住腳，有些動容。

　　不禁也在深思，自己以前是不是太小家子氣，才沒有人與她交好。

　　這時，盛佳寧追上來。

　　“奶……”

　　張老太擺手，“不用多說，你想給就給吧。”

　　盛佳寧以為她賭氣才故意這么說，便去抱她的胳膊撒嬌，“奶奶……”

　　小姑娘嗓音嬌糯，眼睛黑亮黑亮。

　　張老太心里又軟又暖，伸手掐了掐她的小臉，“快去吧，不然我要改變主意咯。”

　　盛佳寧瞪圓了眼，“奶奶，你真答應了？”

　　強勢慣了的張老太，此時變得和尋常人的奶奶一樣和藹可親，笑瞇瞇的點了點頭。

　　“哇，奶奶你真好。”盛佳寧猛地在親了她一口便跑遠了。

　　張老太撫摸著被親過的臉頰笑嗔，“個壞丫頭忒肉麻，還沾我一臉口水。”

　　旁邊的盛秋香就接了句，“娘，你呀口是心非。你嘴上嫌棄，可心里不知有多美呢。不信你自個兒找鏡子照照，臉上都笑成菊花樣兒了。”

　　張老太笑容微斂，“這丫頭以前是個悶葫蘆，我都怕她長大嫁人，要被婆家欺負死。如今她性子變歡脫，我也就放下心頭大石了。”她看向盛秋香，“你捉到的魚呢？”

　　盛秋香眼神閃了閃，“我沒去捉魚，就在那附近走走。”

　　她并未走近小溪，一個人在山谷里散心來著。

　　張老太頓時急眼，“那么多魚你不動手，全讓人家給捉完了，咱多吃虧啊。個死丫頭，你怎的這般……”

　　罵了一半才想起姑娘剛和離心情不佳，忙補救，“不捉就不捉吧，家里的筐子鍋碗瓢盆都裝滿了魚，再多也裝不下了，總比你哥去撿兩擔子石頭回來讓人笑話的強。”

　　盛秋香幽幽地道，“娘，甜妞告訴我了，那石頭是可以賣錢的。大哥才不干無用功。”

　　“無事，你就歇著。要是你哥和你嫂敢說你，娘就養著你。”張老太拍了拍腰包，“娘現在有錢了，養你一輩子都成。”

　　盛秋香心里感動，她吸了吸鼻子，“娘，你的錢，也是哥給的吧？”

　　張老太下巴一揚，“他給的怎么了？到了我手里，就是我的。”

　　盛秋香笑了，“大哥大嫂如今改變了許多，他們不會嫌棄我。”

　　“算他們有幾分良心。”張老太說著，“跟我去河里殺魚？”

　　“嗯。”

　　當天晚上，盛長生的隊伍，家家戶戶都在燒魚。

　　野生魚十分鮮美，不放什么調味，都很好吃。

　　但有了盛佳寧給的鹽巴，那味道又上幾個臺階。

　　盛家這邊，盛長生燉的湯奶白奶白，趙玉蘭煎的小魚香酥誘人，張老太做的紅燒魚能饞哭隔壁小孩。

　　吃了香噴噴的晚飯，大家坐在一起處理剩下的魚，除掉內臟，再去挑水回來洗干凈，用鹽巴腌上。

　　那陳婆子感嘆，“不吃鹽巴會得大脖子病，我們正發愁呢，甜妞便給咱送來了，雪中送炭哪。”

　　“甜妞真是個好孩子。”

　　“有了這些鹽巴，咱的魚腌著慢慢吃，加上淮山，未來十日都不愁餓肚子了。”

　　大家對盛佳寧一頓夸，眼里全是歡喜贊揚。

　　盛佳寧有些羞赧，“是我奶奶讓送的。”

　　所有人都有些意外，但想著盛長生兩口子都變了，張老太變好心也不出奇。

　　于是，大家又去感謝張老太，好話說了一籮筐。

　　張老太不住擺手，臉都紅了。

　　鹽巴是孫女硬要送的，自己還不同意來著。

　　眼下被大家夸，她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

　　羞臊得慌！

　　盛佳寧去找她小舅舅說話。

　　趙澤同樣沒有參與捕魚，因為他帶著隨從往前探路去了。

　　他回來后便一直沉默，晚飯也吃得少，心事重重的樣子。

　　“舅舅，晚飯不合口味嗎？”

　　趙澤打起精神來，露出一絲笑意，“怎么會？這是我這幾年來吃到過的最好的飯菜。”

　　“那你怎么不開心呀？”

　　“我在前方遇到幾個逃出來的鄉鄰，打探到個不好的消息。”趙澤笑容透著一絲苦澀，“舅舅的伯父、叔父全埋在廢墟里，死了。”

　　盛佳寧愣住。

　　趙澤眼眶發紅，“舅舅在這個世上，除了你娘，就再也無別的親人了。”

　　盛佳寧有些心疼這個大男孩。

　　不過才十八九歲的年紀，在前世還在念高中呢。

　　她佯裝不解的問，“舅舅，那我不是你的親人嗎？”

　　趙澤一怔，慈愛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是。”

　　“那我幾個弟弟不是嗎？”

　　“是。”

　　“那我爹呢？”

　　趙澤遲疑了下，“是。”

　　盛佳寧笑容甜甜的，“舅舅你看，你還有這么多親人、這么多鄉親陪著你，你怎么是一個人呢？”

　　趙澤心頭一震，喉結滑動了下，回了句，“是。舅舅還有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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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大家一早起來，做了點吃食，便收拾行囊，繼續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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