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掌柜擺手，“來不及了。況且，明擺著坑人的買賣，白某即便去行乞，也不屑去做。”

　　“老白，我發現你這人腦子一根筋，死板、不知變通。”盛長生急聲道，“我這頂級的玉石，比金子還貴重，誰買了誰掙錢，是光明正大的買賣，怎的就坑人了？”

　　“那也要有命花才算是錢！”白掌柜吼了一句，他腦子亂糟糟的，人有些喪有些躁，“老盛，你走吧，你這些原石我真要不起。”

　　“你……”盛長生氣得頭頂冒煙，怎奈他急匆匆進了內室，便關上了門。

　　盛長生和妻女面面相覷，腦子里一千匹草泥馬奔騰而過。

　　他不過是一時心軟，對老白多說兩句，哪知這個家伙，轉身就把他一腳踹了！

　　奸商奸商，果然商人要夠奸才能掙到錢，像他這種心慈手軟的，遲早會把自己玩死！

　　“老盛，回神，現在腦袋瓜子嗡嗡的吧？”趙玉蘭拍了拍他的臉頰，“錢還沒拿到手，你就跟人家說會戰亂，除非是個傻子，要不然都不可能再花大價錢去買你的貨呀！老盛啊，你讓我說你什么好？我就不明白了，上輩子你那么精明的一個人，怎么到了這里就犯蠢了呢？”

　　盛佳寧看著老爹，幾次欲言又止。

　　她也好氣，也好想說他兩句，但老爹已經這么慘了，她不能再往他心窩子捅刀。

　　只悶悶的說了句，“咱們先離開這里再說吧。”

　　趙玉蘭將盛長生的臉搓圓用捏扁，咬牙切齒的道，“老盛，下一次再搞砸，那破石頭愛誰誰背，老娘不伺候了。”

　　雖然有靈泉水，但受傷是真實的，一回又一回肩膀被碾爛，鉆心的疼，她光碰到扁擔，都有心理陰影了。

　　見媳婦沒生氣，盛長生腆著臉討好，“媳婦，我保證，絕無第二次！這回去也讓為夫挑，絕不讓你受累！”

　　趙玉蘭白了他一眼，“不讓我挑，你想讓我閨女挑？”

　　盛長生把臉一板，“你這說的什么話？你和閨女受苦我都舍不得，我大不了挑兩趟便是。”

　　說完他忽然釋懷了，笑了笑，“不就是原石賣不出嘛，多大點事兒！這人生起起落落，遇到的困難挫折不知多少，這才哪到哪呀！閨女媳婦，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咱只要心在一起，便無懼風雨。”

　　盛佳寧和趙玉蘭都斜睨著他。

　　“老爹，好像沮喪的人只有你。”

　　“老盛，你給我們灌雞湯斗志昂然的樣子，好像傳、銷頭子。”

　　盛長生：“………”

　　扎心了，閨女、媳婦！

　　盛長生把石頭挑去后院，然后搬上牛車。

　　石頭太沉了，他搬了兩趟便累成了狗。

　　他一面擦著額頭的汗，一面喘著氣說，“還有幾塊原石在老白那，我去討回來。”

　　盛佳寧說，“爹算了吧，就當送白叔叔了。”

　　“那樣過河拆板的小人，當不得你的一聲叔。”盛長生冷哼，“他不仁我不義，想白拿我的東西，沒門兒！我就是扔到臭水溝里不要，也不給他。”

　　盛佳寧也知他爹眥睚必報的性子，不由的嘆了口氣，“爹，我陪你去吧，讓小黑留下陪著娘。”

　　她說著轉身就走，盛長生還想說什么，趙玉蘭道，“老盛，你腦子不太靈光，讓閨女陪你，不然我也不放心。”

　　盛長生：“……”

　　這娘們兒一而再三的往他胸口插刀子，是生怕他不會吐血身亡還是怎么的？

　　閨女的身影已消失在拐角處，他想阻止也來不及，便急忙跟了上去。

　　與此同時，白掌柜呆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滯，盯著桌面上那幾塊玉石，像失了心魂。

　　他方才從窗戶看著盛長生將兩擔原石挑了出去，他的心都在滴血。

　　盛長生說得沒錯，這些玉石都是極品，誰見著都很難移開雙眼。

　　他有信心，只要他讓人打造出來，定會成為貴夫人千金的爭相購買的寶貝，會風靡整個城。

　　他剛才還躊躇滿志，想著靠這批玉石打一場漂亮的仗，撈一筆錢再殺入京城來著。

　　誰想到順長生會給他這樣一個勁爆的消息：蠻夷入侵！

　　若是天災人禍他還可以先蟄伏起來，熬過一段艱難日子，便能苦盡甘來。

　　可蠻夷人攻城，他沒有絲毫僥幸的心理。

　　蠻夷狗從不把漢人當人看，一旦城破，所有人都會被當做豬狗一般屠殺干凈，再多的錢也無命花！

　　但是讓他眼睜睜的看著這一批玉石從他身邊溜走，他又痛不欲生……

　　他捂住胸口，內心在叫喧著讓他留下這批原石。

　　總歸他是要逃走的，那不如把這批原石開了帶走。

　　玉石頂多也只有一籮筐，又不占地方。

　　他包一條船北下，到了京城，他的這些玉石的價值可就翻百倍了呀！

　　只是這樣一來，他就等于把全部身家都壓在這上面了！

　　萬一失敗了或者說出什么意外，他將一無所有……

　　白掌柜內心天人交戰，盛長生就在這個時候闖了進來。

　　盛長生都沒看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桌面上的玉石，便三兩步走過來，一把抓在手里。

　　“你想干什么！”白掌柜摁住了他的手。

　　盛長生冷冷睨他，“這是我的東西，自然要物歸原主。”

　　白掌柜喉結滾動，眼眸被逼的猩紅，里邊全是掙扎。

　　順產生的火氣也快壓制不住了，“姓白的，你別欺人太甚！撒手！”

　　白掌柜顫抖的手，慢慢松開。

　　盛長生抓住這幾塊玉石往懷里塞。

　　白掌柜眼更紅了，他感覺盛長生拿走玉石，就像是在挖他的心肝一樣，猛地一把將他拽緊，“你這些原石能不能再便宜些？你要再讓讓，我就全要了！”

　　盛長生面罩寒霜，“你是不是拿我當傻子，才一再而三的戲弄我？”

　　說著狠狠甩開他的手，大步往外走。

　　白掌柜卻像甩不開的牛皮藥膏，又黏上來。

　　他急切而又無語無倫次的說，“老盛，我是真的想通了，我要這批原石。我下半輩子能不能安身立命，就靠它們了！我也不要你讓了，我這就給你取錢，你別走！”

　　盛長生身影一頓，轉過身，嘴角彎起譏笑的弧度，“好啊，你去取。我就在你后院等著，就等你一刻鐘。”

　　“一刻鐘不行。”白掌柜拿出帕子擦額頭的汗，“調動三萬兩的真金白銀，銀莊也要時間，你最少給我半個時辰。”

　　盛長生壓根兒就不信他。

　　但他很爽快地答應了。

　　不為別的，就為這混蛋再一次食言后，自己能狠狠的打他的臉！

　　“好，就給你半個時辰。不過，我媳婦餓了，你讓人給準備些吃食。對了，有冰鎮西瓜、冰甜品之類的，也給我來點兒。”

　　“成，我這便讓人安排，你安心等著便是。”白掌柜匆匆而去。

　　盛長生望著他急驚風般的背影，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他回后院沒有多久，便有下人搬來桌椅，擺上各種吃食，有米飯也有幾樣糕點和冰品，也不知在這么短的時間內，白掌柜的人是如何辦到的。

　　不過，人家這么有誠意，他就姑且等一等吧。

　　總歸有吃有喝還能打包，送上門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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