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了吸鼻子，正要說話，盛長生也已經擠到了跟前。

　　他紅著眼，猛地把兒子摟在懷里，抱得緊緊的，“不要怕，不要怕，你的眼睛會沒事的，不要怕。”

　　他迭聲說著，嗓音都在發抖，這話也不知是在安撫兒子，還是跟自己說的。

　　父親突如其來的親近，讓盛二郎的身體陡然發僵。

　　他遲疑了下，也伸手摟住了盛長生。

　　他能感受到父母現在是真的愛他、護他。

　　那么，他也愿意忘掉以前的冷漠和傷害。

　　盛大郎和盛三郎原先走在前頭，聽到動靜趕來，瞧見盛二郎的樣子，也是又慌又心痛。

　　“二弟！”

　　“二哥！”

　　兄弟二人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沖到盛二郎跟前，抱住他嗷嗷哭。

　　眼睛破了個洞，血汩汩的流，他得多疼啊。

　　張老太走得不快，背著盛四郎的盛秋香又擋在她前面，她一時越不過去。

　　聽人說二郎一只眼睛被戳沒了，又聽見趙玉蘭哭得凄慘，她急得要死，大聲喊，“快用神藥給他洗眼睛，再喂他喝，難道神藥不管用了嗎？”

　　她的話透過層層人群傳過來，趙玉蘭這才想起靈泉水。

　　“我真是糊涂了，居然忘了有藥水。”

　　趙玉蘭胡亂的抹了一把眼淚，去拉盛二郎的手，“兒子，快，到這邊來，娘給你洗眼睛。”

　　靈泉水效果太逆天，喝一點眼睛就能長好，那太嚇人了。

　　她只能用兌了水的讓孩子喝和洗，要是還沒好，就再喂點純靈泉水。

　　盛二郎隨她過去。

　　趙玉蘭手伸到背簍里拿出一個竹筒，倒一點到手掌心，讓兒子把眼睛貼上來，然后不停眨眼，讓水進入眼睛里。

　　盛二郎幾乎立即就感覺眼睛劇烈的疼痛，他緊緊握著雙拳，咬著牙忍受。

　　“兒子，忍忍。”

　　趙玉蘭見他身體微微發抖，就知道他疼。

　　她也感同身受冷汗直冒，讓盛二郎洗了好幾回，便又讓他喝水。

　　盛二郎的眼睛從刺痛變成麻癢，讓他很不舒服，不住的眨啊眨。

　　等喝完水，眼睛便流出血水和一些臟東西，他用手抹了抹，竟摸到一點皮肉組織，趙玉蘭拿水再次幫他沖洗。

　　“兒子，抬起頭來我看看。”

　　盛二郎抬起頭。

　　趙玉蘭盯著他的眼珠子，心跳都要停止。

　　盡管清楚靈泉水很逆天，可她還是禁不住想，萬一沒用呢？

　　“你感覺怎么樣？能看得見東西嗎？”

　　盛二郎點頭。

　　“太好了！”趙玉蘭激動的問，“那看得清嗎？看東西有重影嗎？”

　　盛二郎往遠處看了看，“我看得很清楚，能看到很遠。”

　　趙玉蘭喜極而泣，“太好了，兒子！”

　　她緊緊抱住盛二郎。

　　他眼睛受傷她抱，他好了她也抱，盛二郎都有些害羞了。

　　“娘，我好了，咱們去抓魚吧。”

　　趙玉蘭“嗯嗯”的應，卻久久舍不得松開他。

　　孩子受的罪，太讓她心疼了，她想起都心有余悸。

　　盛長生這邊還不知道情況，忐忑不安的問，“媳婦，孩子好了嗎？”

　　“好了。”趙玉蘭放開兒子，跑過去跟盛長生說，“還好咱有神藥。”

　　這一刻，她真的很感激小黑。

　　“是啊，何其有幸！”盛長生上前摟了摟兒子，又拍了拍他肩膀，“小子，你是個堅強的男子漢，好樣兒的！”

　　他眼睛再痛，也沒叫喊，更沒失態痛哭，全程很淡定，還知道顧及父母的感受，反過來安慰，這份隱忍和懂事，是尋常人比不上的。

　　盛二郎嘴角微微上揚。

　　他又被爹表揚了呢。

　　張老太在后頭等得心急如焚，“生兒，孩子怎么樣了也不跟我說一聲，你想急死我嗎？”

　　盛長生大聲回，“娘，孩子沒事兒了。”

　　張老太也是松了一口氣，雙手合十，朝天空拜了拜，“多謝老天爺保佑！”

　　趙義的媳婦說，“幸虧有神藥，要不然孩子的一只眼睛就毀了。二郎呀，你的眼睛是怎么弄成這樣的？”

　　盛二郎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早就跪在一旁的大個子少年驚魂未定，抖著哭腔說，“是我我跑得快，腳下被樹根絆了絆人往前撲，撞到二郎身上。二郎被我撞到樹干上，半截樹杈戳到他眼睛里……”

　　“你可差點害死我們二郎了。”張老太擠到跟前，毫不客氣的指責，“路這么難走，你跑這么快做什么？這么大個人了，都不知道注意點，要是沒有神藥，我們二郎的眼睛就瞎了，他這一生就毀了！”

　　張老太對熊孩子臭罵了一頓。

　　孩子的父母也是神色訕訕，不敢分辨半句。

　　畢竟人家差點失去一只眼睛，挨幾句罵又如何。

　　熊孩子低垂著腦袋一聲不吭，也是任由她罵。

　　等老太太罵累了，住了嘴，大家才繼續往山下走。

　　不過經過這件事情，所有人都變得小心謹慎，一步一腳印，以免出半點意外。

　　到了山腳下，盛長生在湖邊走了走，不禁樂了。

　　因鬧了三年旱災，湖泊水面下降了許多，即便下過一場雨，也沒好多少，因此露出大片的河床，站在岸邊就能隱約看到湖底的泥。

　　他往水里扔石頭，評估湖水的深淺。

　　湖水頂多只有一米深，只有湖中心深一點，約有兩米。

　　他不是很確定，拿樹枝和大山去捅了一下，回來再量樹枝，和他估算的八九不離十。

　　他說，“先看看附近有沒有村莊或農田的，如果沒有，我們就挖溝渠引流，把水放掉三分之一，我們再來撈魚。”

　　這是比較穩妥的法子，大家都沒有意見。

　　盛長生找了一幫年輕小伙，讓他們在湖泊外圍走了一圈。

　　他們回來匯報的情況基本一致。

　　“湖泊二里外有一些農田，只是莊稼都死了，只有一些凌亂的雜草，我們往水溝引流，不用擔心會淹到莊稼。村莊離得還更遠，讓湖水分流出去，也不會流到那兒。”

　　“那妥了，兄弟們開干吧！”

　　盛長生興致勃勃，手持著一把鐵锨，率先走向挨著水溝的那一面。

　　其他漢子們也紛紛拿工具，“準備開挖！”

　　婦人們也拿起柴刀，砍掉岸邊的樹叢，騰出空地，搭建簡單的木棚，砌起泥巴灶，拿桶去裝湖水燒開來喝。

　　等做完這些又去砍蕁麻做麻繩，再編織成漁網，沒有一刻停歇。

　　而孩子們已經在湖邊的石頭縫里撿螃蟹、蝦和小魚。

　　“哇，這里好多田螺！”盛佳寧見岸邊田螺泛濫成災樂壞了，一大把一大把的撿到桶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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