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太愣了片刻，隨之罵道，“佳寧你個瘋丫頭，背簍裝了這么多好東西，你跑什么跑，全撒出來了！”

　　她心疼極了，連忙蹲下去，把樹莓撿起來，吹了吹，便放進嘴里。

　　吃了兩顆又想起小孫子沒吃上，便隔著背帶把小四抱到跟前來，要喂他樹莓。

　　“奶，那個都臟了，不要了吧，我這里還有很多呢。”盛佳寧忙放下背簍，往里邊抓了一把遞給老太太。

　　張老太可舍不得扔，吹了吹，抹掉一些泥，自己吃掉。

　　她把干凈的樹莓喂給孫子，忍不住嘮叨，“我就想不通你們這些人，什么東西都是土里長出來的，它那里臟了，讓你們這么嫌棄。”

　　盛佳寧耐著性子說，“不是嫌棄土，而是土吃進肚子，消化不了，身體會出毛病。”“奶，你看看這是什么？”她獻寶似的拿出一個超大的無花果。

　　張老太眼睛一亮，“這么大的牛奶果！”

　　她接過便迫不及待的剝皮。

　　盛佳寧好奇，“這叫牛奶果？不是無花果嗎？”

　　張老太說，“無論是葉子、樹干、還是果子，只要有傷口，流出水都是乳白的，像牛的奶水一樣，咱祖上管這個叫牛奶果。

　　你方才說什么無花果？這就怪了，它不是沒有花，于是躲在花托里，切開里邊，那紅紅的絲兒，就是它的花芯，怎么叫無花果呢？”

　　無花果有花的？

　　盛佳寧有點臉紅，自己讀了那么多書，還沒有一個老太太懂得多。

　　“奶，你怎么什么都懂呀，好厲害。”

　　張老太有些小得意，“呵，小丫頭，你奶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飯都多。”

　　她把無花果的表皮撕掉，果肉喂到孫兒嘴里。

　　“奶，小四都這么大了，你背著他多累啊，快放下來。”

　　“這小子體力好，跑起來我都追不上。”

　　雖然話是這么說，可天氣熱，老太太也怕自己把孫子捂中暑，便解開了背帶，放他下地。

　　盛佳寧抓著盛四郎，“我看著他。而且，他也該洗澡了。”

　　盛家人最多隔一天就要洗澡，估計他們是最干凈的難民了。

　　張老太邊給孫子喂樹莓邊說，“我燒了兩大鍋水，都先洗了澡，再空出來煮吃的。”兒子說了，水放了幾日就要喝掉，不然會有什么細菌滋生，喝了要拉肚子。眼下兒子去挑水了，她就把存著的水全燒了用。

　　張老太嗔怪道，“你們也真是，天全黑了才回來，又得摸黑做飯。”害她擔心死了。

　　“奶，我們忙著摘野菜、摘野果，還抓了許多野雞野鴨。奶你看，我這背簍底下全是蛋。”

　　盛佳寧把上邊的蘆葦扒拉掉，露出底下五顏六色的蛋。

　　“唉喲我的乖乖！”張老太歡喜得直拍大腿，“哪兒來的這么多蛋啊？”

　　竟有大半簍！

　　以后幾個孫子每天都能吃到香香的蛋了！

　　盛佳寧眉開眼笑，“奶，河邊全是茂盛的水草和蘆葦，那些野鴨躲在里邊，肥得很呢。蛋也下得多！”

　　“竟有這等好事！傻丫頭，你怎的不知道回來喊奶奶啊。”張老太感覺自己錯過千萬兩，心里疼得一抽一抽的，“快，你帶奶去，咱點著燈連夜也要把蛋全撿了。”說著轉身就去拿工具。

　　孫女只撿這么一會就有半簍，要是她撿上一宿，那不得有一擔子啊？自家有兩個籮筐，是最近才編好的，夠大，也經用，裝滿也夠吃一段時間了！

　　老太太好不興奮，一時之間想得有點多。

　　盛佳寧滿頭黑線，“奶，我們把那一片的蛋都撿了，想再撿要去很遠，爹說很不安全，咱不能去。”

　　“也是，眼下天黑了……那咱明日去。”老太太退而求次。

　　盛佳寧提醒她，“奶，明日咱得趕路，也不能去撿蛋。不然蠻夷人打過來，咱都跑不了。”

　　張老太頓時如霜打的茄子，整個人都蔫了。

　　“這么多蛋不撿，暴殄天物啊，佳寧，我想到都心痛。”

　　“奶，如果我說爹他們抓了三只野雞一只白面水雞，你心里會不會好受點？”

　　老太太眼睛一亮，“這么多？那咱一頓吃不完啊。”

　　“是啊是啊。你有沒有開心一點？”

　　“……還行吧。”

　　“那再加五只野鴨子呢？”

　　“哎呀！那真是太好了。”張老太受傷的心靈徹底得到安撫，興高采烈的，“這些野物不好養，我這就去燒水，今晚全宰了，吃不完做臘鴨子。”

　　盛佳寧借機提要求，“奶，那我今晚要吃大米飯、吃紅燒黃鱔，喝野菜蛋花湯，可以嗎？”

　　還有黃鱔？

　　張老太心里樂翻了，“好，那就蒸米飯。乖孫女，你先去洗澡吧，啊？小四有吃的不會鬧的，我看著他就行。”

　　她話音落下，便見盛長生挑水回來。

　　她瞧著他面色發紅，滿頭大汗，心疼得很，忙小跑過去想要接過擔子，“兒子，你累壞了吧？快，把擔子給我。”

　　盛長生忙躲開，“娘，你做什么呢？我干這點活兒，哪兒就累著了？你快躲開。”盛長生有些無語。

　　說實話，原主好吃懶做、自私自利的性子，多少是老太太慣成的。

　　張老太覺得自己惹兒子煩了，便有時無措的站在那里。

　　趙玉蘭把她拉到一旁，“娘，當家的如今有的是力氣，他可舍不得讓您受累。對了我們今天打了不少不少野味，您看看。”

　　她說的把背簍放下，掀開最上面那一層蓬松的蘆葦，底下全是綁著翅膀的野鴨、野雞，滿滿一背簍。

　　“哎呀，佳寧果然沒騙我。”

　　老太太笑顏逐開，心里那一點委屈的小情緒便煙消云散，圍著背簍團團轉，“這么多都是怎么抓的呀？那河邊還有沒有哦？要不然咱點著火把，去多抓一點？”

　　“娘，河邊沒有了。那一大片河灘的野物受了驚嚇，也會逃得精光，咱以后都抓不到了。”

　　趙玉蘭一番話，徹底讓老太太絕了明天留下來的念想。

　　但她也沒有過多糾結，趕緊去燒水。

　　燙鴨子要用開水，殺雞本來用熱水就可以，但這是野雞，肉質結實緊致，也最少要八九十度的熱水，才能把羽毛燙脫。

　　“娘，我去燒水，您先歇著。一會兒我讓盛長生燙雞鴨。”

　　張老太不悅地道，“生兒也累，這點活兒咱自己干就成，你喊他做什么？”

　　她生兒是讀書人，老往灶臺鉆，像什么話？以后考取了功名，他的那些同僚得知，也會笑話他。

　　趙玉蘭雙手一攤，“我不會殺雞鴨。”

　　她說這話是理直氣壯。

　　原主是千金大小姐，她不會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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