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個光鮮靚麗的，就差在臉上寫“我有錢，來搶我吧”這幾個字了，這路上全是饑不擇食的難民，難道他們就不怕？

　　趙義實在太好奇了，忍不住攔住一個駕著小毛驢車提著包袱的老漢，“老人家，你們這是趕著去哪兒啊？”

　　老漢打量了隊伍一眼，而后搖頭嘆息，“可惜啊，可惜了。”

　　趙義一愣，越發驚訝，“老人家，何出此言？”

　　老漢問，“按你們的行程算，幾日前你們是不是經過巫山縣？”

　　趙義掐指算了算，“十日前我們的確在巫山縣換了路引。因下雨，我們在山上躲了幾日，不然走個五六日即可。”

　　老漢有些意外，悵然道，“如此說來，你們倒不算和機緣失之交臂。”

　　“什么機緣？”趙義急忙追問。

　　“老朽也是才得到的消息。”老漢下了毛驢，從包袱里拿出一支老煙桿，點上煙，抽了幾口。

　　在吞云吐霧中，他緩緩開口。

　　“據說巫山縣來了幾位仙人，用神器把那些蠻夷兵卒全轟死了，整整十萬人，無一幸免，尸體堆積成山吶。”

　　嘶！

　　自北下后未曾吃過敗仗的蠻夷狗居然被滅了？

　　十萬人吶，這是何等的驚天偉力！

　　可怎的這老漢說的跟生哥兒夢里相差不遠呢？

　　生哥兒他、他是胡侃的，還是……

　　趙義等人倒抽了一口冷氣，望著盛長生的車，驚魂不定，不禁又想到那次地震。

　　那時也是一點預兆都沒有，他就敲鑼打鼓去各個村子通知說晚上有地動，還威脅人家，誰不逃他就砍誰。

　　這么自信篤定，說他沒有預知能力，大家是不信的。

　　生哥兒牛逼啊，這能力真是逆天！

　　跟著他走，是他們壓對寶了！

　　大家露出亢奮之色，很想告訴老漢，他們生哥兒一早便知蠻夷狗敗了。

　　趙義輕咳一聲，用眼神提醒大家嘴巴要嚴實，他問老漢，“您還在我們前面呢，怎的比我們還快收到消息？”

　　老漢抽了好幾口煙，“巫山縣的達官貴人連夜派人四處告知親朋好友，到每個集市、城池都大肆宣揚，旁人很難不知啊。”

　　趙義了然點頭，“那您急匆匆趕去巫山縣，是想撿個漏？”

　　老漢搖搖頭，“你這小子，怎的目光如此短淺？有仙人在，哪兒顧得上撿什么漏啊？那些個都是外物爾。老朽聽聞凡是獻上財物的，都能獲得仙露一瓶。仙露，你們聽說過嗎？”

　　趙義摸了摸鼻子，“沒、沒聽說過。”

　　他都不好意思承認，顯得自己太過孤陋寡聞！

　　老漢瞇了瞇眼，一臉向往，“這仙露可是千金難買的寶貝啊。有病治病，沒病養顏，老人喝了延年益壽呢。”

　　趙義嘴角抽了抽，聽老漢這形容，他有種錯覺，那些蠻夷狗是生哥兒殺的，所謂的仙露，就是生哥兒的藥水？

　　“老人家，你這么急巴巴趕著過去，是想見見仙人呢還是……”趙義看了下老漢的包袱，“也想用家財換仙露？”

　　老漢緊了緊掛在肩膀上的包袱，“我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哪有什么家財？只是想著老死之前去瞻仰下仙容，此生無憾爾。”

　　趙義望著老漢的目光，一言難盡。

　　老頭兒，你沒帶錢你緊張什么？你這叫此地無銀三百兩！

　　“老人家，你回去吧。這路途遙遠，什么事兒都有可能發生。你孤身一人，又帶著行囊和毛驢，實在太危險了。那所謂的仙人，我猜不過是武藝高強的江湖人罷了，被世人神化爾。慢不說人太多你見不到，即便見到了，于你也無甚益處。”

　　老漢卻是不以為意的擺擺手，“這位小哥，你不必多言，老朽意已決。”

　　趙義還想說什么，牛大力卻拽了拽他，沖他搖搖頭，他便只好作罷。

　　老漢又架著小毛爐走了，嘴里還哼著歌。

　　看著他的背影，趙義竟有點羨慕，“這小老頭兒，還挺瀟灑的。”

　　牛大力便說，“你別小看他，他心機深得很呢，真人不露相的那種，咱們好意提醒，他不領情，還指不定在心里嘲笑咱呢。”

　　大家深以為然，“他敢獨自一人上路，定然有什么依仗。”

　　趙義有些煩躁，一個個說得頭頭是道，顯得他很傻似的。

　　“行了，不過一互不相識的蠢老頭兒，也值得你們在這兒說半天。趕緊上車，走了。”

　　牛大力眨了眨眼，“義哥，老頭兒說蠻夷狗全死了，我們取得了勝利，那咱是不是不用著急趕路了？”

　　盛阿明的媳婦嘴角揚了揚，“甚至，我們都不用逃了，找個地方安家落戶就成。”

　　鐵柱也說，“方才生哥兒讓咱們今日歇息來著。”

　　趙義愣了愣，“那你們是什么個意思？今天不走了？”

　　大家面面相覷，欲言又止。

　　牛大力說，“局勢有了變化，不如等生哥兒醒來，看看他怎么說，再作打算？”

　　“我同意。”

　　“等等吧，生哥兒是個有主意的，他不發聲，咱這心里就是沒底。”

　　人都是有惰性的。為了活命，他們不得不拼盡全力逃；一旦危機解除，就想讓繃緊的心弦放松放松了。

　　“那咱就找個地兒歇腳。”趙義擦了一把汗，抬頭看了下天，“這日頭這么大，要曬死個人。”

　　“最好找個山谷，風大涼爽，有溪流，說不定還能抓到魚和野雞野鴨。”

　　“咱們去找。”牛大力拍了拍李大山的肩膀，“不能每次都讓趙澤兄弟去，他又不欠咱們的。”

　　盛阿明說，“不錯，今個兒趙澤就歇著，讓我們去。”

　　趙澤當然是求之不得。

　　這大熱天的，誰想翻山越嶺啊，又沒有工錢拿。

　　他嘴角含笑，模樣文質彬彬，“那就辛苦幾位了。”

　　……

　　盛長生迷迷糊糊醒來。

　　感受到臉上微風吹拂，鼻間是淡淡的花香。耳邊聽見泉水叮咚響和孩子們的嬉鬧聲，氣溫不燥不熱，感覺很舒服。

　　但下一刻，風更大了些，他聞到了一股烤肉的香味。

　　嗯？烤肉？

　　他抽了抽鼻翼，頓覺腹中饑餓難耐，緩緩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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