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豁，如此惜命的人，居然舍得暴露自己，走到明面上來了？

　　看來，他那方面的問題，的確有些嚴重啊。

　　不過也是，事關男人的尊嚴，如果可以，有誰不想重振雄風的？

　　就是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啊。

　　盛長生內心暗笑，卻裝作一臉為難，欲言又止的，看向中年男子，“這……”

　　“程老爺，凡事講究個先來后到。”中年男子面色不太好看，“在您管事現身之前，我就已經在跟這位書生討價還價了。”

　　這時程老爺的管事才回過神，毫不客氣的對中年男人說，“吳老爺，您剛才是有提到要買葡萄，可這位書生說了等姑娘吃完葡萄再說，你二人并未確立買賣關系。而我說要完所有葡萄，這書生已經答應了，您還想從中作梗？”

　　吳老爺并不賣賬，“哼！到底是誰從中作梗？你要的只是一筐葡萄！這一筐我讓給你，我要余下的，有何不可？”

　　管事據理力爭，“我以為書生只有一筐，才只要一筐，實質我想說的是，他有多少，我要多少。況且，我家老爺方才親自過來說了要完所有的葡萄，因此，這葡萄理應都歸我家老爺。”

　　吳老爺聽他這么分析，也覺得自己有點理虧。

　　可是自己先插一只腳進來的，這么好的東西，他怎么甘心全拱手讓人？

　　“讓姑娘試吃是我，幫她付錢的也是我。哦，等試出葡萄有奇效，你們便出來攔截，你們這與強盜何異？”

　　這吳老爺，寸步不讓啊。

　　還有不少圍觀的百姓幫著他說話。

　　管事沒轍，只能看向程老爺。

　　程老爺卻是穩如泰山，“老夫做買賣一向很公平，并無欺你之意。吳老爺，多說無益。老夫送你一筐葡萄，回頭讓人送你府上，如何？”

　　吳老爺冷哼一聲，“不如何！一筐葡萄還不夠我塞牙縫的。你至少讓一半出來。”

　　程老爺也冷了臉色，斬釘截鐵，“不可能。”

　　吳老爺是個硬骨頭，“那就官府見！”

　　麻蛋，賣點葡萄要鬧到去官府？

　　那些做官的也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去了那兒，他能落得好處？

　　盛長生心里郁悶，不得不開口調解，“兩位老爺，請聽在下一言。這野葡萄不好保鮮，最好兩日內吃完，因此不宜多要，你們各退一步吧。”

　　吳老爺一愣，剛想松口，卻聽那程老爺的管事說，“吃不完我家老爺還可以釀酒。”

　　吳老爺便急忙說，“我也是。”

　　盛長生挖了那管事一眼，特么的，你是不是傻！

　　程老爺也是氣得頭頂冒煙，這混賬玩意兒是屁股和腦子生反了，還是沒帶腦子出門，專給他拆臺！

　　他壓下內心的火氣，心平氣和的說，“吳老爺，釀酒是門高深的學問。你沒有高明的釀酒師，是釀造不出好酒的。老夫有酒坊，有退下來的御用釀酒師坐鎮，定會釀出獨一無二的美酒。你若能把這葡萄讓給老夫，老夫回報你幾壇瓊漿玉液酒，你看如何？”

　　吳老爺這回沒有一口回絕。

　　他和隨從斟酌幾番，回復，“程老爺，我只要十筐葡萄，余下的歸你。等釀了酒，再給我留個二十壇。我也不要你送，該多少錢我給你。”

　　程老爺眉頭緊皺，“十筐葡萄、二十壇酒太多，砍去三分之一吧。”

　　吳老爺頓時氣沖沖，“那你走吧，野葡萄我全要了。”

　　他都已經作出這么大的讓步還不滿意，不知好歹！

　　程老爺也沒了耐心，語氣強硬，“哼，不是你想要，就能給你的。”

　　得，又鬧僵了。

　　盛長生好無奈，“兩位爺，天都快黑了，這么僵著不是個辦法。在下以為，吳老爺應酬送客會比程老爺少一些，五筐野葡萄也夠了。回頭程老爺送您十壇酒，若是想多要，屆時你倆再商討，如何？”

　　吳老爺也知程老爺不是個善茬，自己再鬧下去也討不了好處，便哼哼唧唧的說要考慮下。

　　這邊程老爺沉吟了片刻，倒是答應了，“可。”

　　又過得一陣，吳老爺回復同意，只是他沒帶錢，得讓程老爺幫忙墊付、還得讓他們的人幫忙把葡萄送到府上。

　　這對于程老爺來說，這些都不是事兒。

　　很快買賣談妥，程老爺付給盛長生一半定金，然后讓車隊隨他回去拉野葡萄。

　　盛長生大大的松了口氣，去把趙義等人尋回，到運河對面等程老爺的人。

　　大家還不知他把葡萄賣掉，盛阿明有氣無力的，“生哥兒，天都快黑了，明兒咱再來吧。”

　　趙義沒好氣地道，“明日來便明日來，別給我整這副死樣兒，天還沒塌呢。”

　　盛阿明掀了掀眼皮子，沒搭腔。

　　出來一整日，又累又餓一無所獲。

　　葡萄再賣不掉就要爛了，誰不喪氣？

　　“阿明也是心急了點。”牛大力打圓場，“你看看我們生哥兒，在外奔波這大半日，他沒有半分怨言，也不著急，還樂呵呵的，你們該向他學學。”

　　大家一看，可不是么？生哥兒嘴角含笑，雖然風塵仆仆，可多精神啊，一點兒也不氣餒，要知道，他才是最累的那一個。

　　盛阿明羞愧地道，“生哥兒，對不住，我這情緒一上頭，便會胡說八道，你別生我的氣。”

　　“生哥兒，我這還有半張餅子，我我沒舍得吃，給你。”張義松了松褲頭，從褲襠里掏出一個小布袋，里邊裝著半塊面餅。

　　“滾蛋！”盛長生笑罵，“誰像你那樣把食物揣褲襠的？不是屎也是屎，惡心誰呢？”

　　又有人給他遞吃的，“我這有半個饅頭……”

　　盛長生推開這人的手，“我不餓，多謝了。大伙兒聽我說，我把野葡萄賣掉了，人家有車去拉，咱在這兒等等。”

　　他說完話，見大家都怔愣在那兒，像被定了穴似的，不禁驚訝，“都怎么了？”

　　他手在趙義跟前揮了揮，“說話啊，犯什么傻？”

　　趙義一把抓住他的手，咽了口口水，“生哥兒，你說，葡萄全賣了？”

　　“啊。”

　　“好幾千斤呢，人家全要完了？”

　　“啊。”

　　見盛長生不像是說謊，趙義在他手背“吧嗒”的親了一口，“生哥兒你太能干了。”

　　那些小商販擠在一條街道上，對著來往的行人卑躬屈膝，好話說盡，一天也成交不了幾單買賣。他家的生哥兒才去那么兩個時辰，就賣掉了幾千斤葡萄，這真是神了！

　　“臥槽！”盛長生一把甩開他，手往衣服上拼命蹭擦，“你特么惡心死個人！”

　　大家嘿嘿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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