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以前都是各家的漢子扛起就走的，可今日都吐得很臟，一扛所有穢物都會流到身上，無比骯臟，沒有人愿意，便兩個人一起抬。

　　反正天色還早，多走幾趟便是。

　　婦孺們或是背或是挑些輕省的行囊，率先入谷。

　　進入山峽，迎面便吹來涼爽的風，使人精神為之一振。

　　隨之便聽見吱吱喳喳的鳥叫聲和知了蟋蟀之類的蟲鳴。

　　干旱了三年，植物都旱死了，動物的聲音很少出現。

　　眼下乍然聽到，感受到那勃勃的生機，讓大家生出懷念之感。

　　走進去沒多遠，逐漸看到泛著綠意的植物。

　　孩子們一掃頹態，個個都歡呼雀躍的往前跑。

　　山道進來，兩側都有些荒廢的坡地，隱約能在雜草叢生中發現一兩根枯黃的作物。

　　再往前一段，便是大片平坦的草地的。

　　不像外邊那樣一地荒蕪，這里的草大多是綠色，也還算茂盛。

　　盛長生家的老牛迫不及待要擠到前面，盛大郎拉都拉不住，只好喊大家閃開，讓老牛過去。

　　老牛就跟個小孩似的，撒歡兒的跑。

　　一幫孩子跟著它喊“老牛、老牛”，老牛越興奮，仰天“哞哞”叫。

　　“瞧把它給嘚瑟的。”

　　莊稼人對待牛如同新郎看新娘，稀罕得不得了。

　　即便現在不耕田，也很眼饞這頭老牛。

　　當然，老牛確實也是盛家的大功臣。

　　它高壯如山，平時能拉兩千斤，三五頭騾子未必抵得過它。

　　這樣的老牛，誰不想擁有！

　　老牛跑到山坡，又哞哞的叫了兩聲，張開嘴大口大口吃起草來。

　　牛尾巴一甩一甩的，快樂得很。

　　大家索性放了牲口，讓它們自由活動。套上麻繩，丟了也能找回來。

　　孩子們都沖進來，在草地上打滾，滿身的草屑，咯咯咯的笑聲響徹山谷。

　　挨著小溪邊的兄妹倆，透著樹木的縫隙，看著這些無憂無慮在玩鬧嬉笑的孩子，很是羨慕，滿眼都是加入他們的渴望。

　　小姑娘眼巴巴瞅著，一眨不眨，“哥，我想和他們玩兒。”

　　男孩跟個小大人似的沉吟了片刻，“那你去吧。”

　　“可是我們的家還沒搭好。”

　　男孩說，“我自己來就行。”

　　小姑娘咬了咬下唇，“哥，我們力氣不夠，搭不好的。而且，晚上這里天好黑，那些鬼鳩喔喔叫，我害怕。”

　　男孩不說話了。

　　他也覺得，要堅守自己的本心，太難了，感覺要和全世界對抗。

　　小姑娘鼓起勇氣，再一次說出心里話，“三哥，我想被他們收養。”

　　男孩這回沒有先前那么堅定。

　　他沉默了許久，“小妹，那你去吧。”

　　“三哥，那你呢？”

　　男孩緩緩搖頭，沒有說什么。

　　但小姑娘已經懂了他的意思。

　　她很失望。

　　但是三哥不去，她也不會撇下他自己去的。

　　小姑娘低垂著小腦袋，拿著把破柴刀，在剖竹子。

　　他們必須在秋天到來之前建好屋子，不然他們會冷死在這里。

　　只是聽著那附近若隱若現的獸吼聲，她懷疑，他們真能活到那個時候嗎？

　　男孩憐惜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盛佳寧往這邊走，離這對兄妹近了，精神力一探，便發現了他們。

　　見他們在認認真真的做事，似乎絲毫不受外界影響，她也不禁生出幾分敬佩。

　　她把背簍放下，并未山谷幫忙挑東西，而是在四周走動。

　　每到一處，她總要催生些吃食，哪怕是野菜也好，這是她的習慣。

　　而隊伍里的人也習以為常，這時不會過來打擾她，等她興沖沖回來說又發現了好東西，大家才會跟著她過來采摘。

　　盛佳寧在四周走了一圈，才發現點野蔥和折耳根，不禁有些索然無味。

　　這山谷中間，以前應該是一條大河。干旱三年變成一條小溪，兩邊都是大片果露的沙子石頭淺灘，寸草不生，她什么也催生不出來。

　　那些石子倒是漂亮，很多都像小玉石，顆顆晶瑩。

　　等等，玉石？

　　盛佳寧眼前一亮，忙問小黑，“小黑小黑，你看這些石頭是不是玉石？”

　　小黑：“你當玉石是爛大街的貨？上回不過是你們運氣好才遇到罷了。這些全是石頭，一塊玉石都沒有。”

　　“啊……”盛佳寧垮下臉，她不甘心繼續問，“那……有沒有金子？”

　　她記得她做支教那會兒，那個村家家戶戶都有個金斗，時常去河里篩沙子。若是堅持久了，還真的篩出一些小金沙。

　　小黑直接不做回應了。

　　隨便遇到一條河都有金子，她在想屁吃！

　　“沒有就沒有嘛，咋不應人呢。”盛佳寧不滿地嘀咕了聲，往旁邊的樹叢走去。

　　只能找到一些能吃的根須，她就能催生出來，而不是空手而歸。

　　盛佳寧走到岸邊，她一眼便發現了兩棵野山竹。

　　并沒枯死，木頭還在。

　　一個多月前下過雨，因此枝條又抽出了新芽，這邊也沒有人來，她催生起來毫不費力。

　　兩棵山竹肉眼可見的長高、開花、結果。

　　這是一個很玄妙的過程，盛佳寧看著它們一點點的起變化，內心滿滿都是成就感。

　　很快，樹上便結滿了山竹果。

　　果子慢慢變得金黃，這便是熟透了的，風一吹，都簌簌往下落，外表有點像砂糖橘。

　　她摘了一顆，掰開果核，香甜的汁水流出來，她忙吃進嘴里，頓時雙眼一亮，很清甜！

　　這是野生的，多了絲絲酸味，但水分很足，感覺比現代的山竹還更好吃。

　　她吃了一顆又一顆，都停不下來，牙齒沾上了一層黃色的樹脂。

　　這是這種果子的特點，吃了牙齒變黃還粘牙，因此也叫“黃牙果”。

　　果皮上最多樹脂，因此不能直接咬開果皮，得用手掰。

　　此外果皮不要吃，很酸，除非洗干凈做成果脯。

　　盛佳寧又吃了兩顆野山竹，體內的力量恢復了下，她才又開始催生第三、第四棵黃牙果。

　　這回找的是老樹根，樹干枯萎掉了的，催生起來費了些力氣。

　　等把果實催成熟，她也已力竭。

　　沒辦法啊，隊伍里現在有將近四十人，不多幾棵樹，壓根兒不夠分。

　　她歇了一會兒，喝了一整罐靈泉水，體力恢復，繼續催生。

　　約摸催生了七八顆，她一屁股坐倒在地，再也不想起來了。

　　那兩兄妹時不時往這邊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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