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所有人，不管大人還是小孩，全都跪在又臟又濕的泥土上，舉起兩根手指對天發誓。

　　他們毫不留情地說著針對自己的惡毒誓言，神色莊嚴、肅穆，就連小黑都有些動容。

　　“小黑也很感謝大家的守護，以后我們會越來越好。”盛長生說道，“都起來吧。你們都湊近些，都說一說對付土匪的法子。”

　　大家紛紛起身。

　　趙義的想法是將計就計，挑少量身強力壯的人去那村子住著，晚上反殺土匪；再有一撥人摸黑攻入土匪的老巢，斬草又除根。

　　而婦孺老人就不要跟著了，在山里找個角落藏好就成。

　　只是，整個隊伍分成了三波人，彼此無暇照應，有點冒險。

　　牛大力不太贊同，“倒不如策反那些村民，配合我們滅了土匪呢。”

　　趙義睨他，“村民和咱們不熟，對咱不信任、沒信心，你拿什么去說服人家？而我這個出其不意，干凈利落，比你這個穩當。”

　　“你的更危險啊。咱能拿得出手的漢子頂多二十多個，卻被分散到三處，一處不到十人，怎么跟土匪干？”

　　趙義擺手，“你小年輕不懂，兵不在多，在于精。我們的人不說身經百戰，好歹手上也沾了不少血的，留三個人保護婦孺，村里留八人，十幾人上山，綽綽有余。”

　　牛大力毫不客氣的說，“人家整個村子都幫土匪對抗咱，你八個人？人家每人一刀都能將咱砍成肉醬，還想反殺？再有，土匪窩至少不得幾十到幾百人，你十幾人能頂什么用啊？”

　　趙義頓時來了氣，“大力你小子，你是看我不順眼還是咋的，句句頂到我心口，土匪本就比咱多人，你要慫就說服大家都聽你的，我沒意見！”

　　“不是義哥，咱這不是在商量么，你咋急眼了呢？”

　　“行了，有話好好說，一大把歲數了吵什么吵！”里正敲了敲煙桿子，看向盛長生，“生哥兒，你怎么看？”

　　盛長生沉吟道，“村民本就被土匪逼迫的，要策反他們不難，只是眼下他們已派人去通風報信，對咱們也不熟悉，那么，反間計不可取。再一個，我們人沒對方多，又有村民內外接應，我們住在村里會很吃虧。因此我認為最好的法子，便是現在攻上土匪窩，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大家都很認同的點了點頭。

　　“我們的缺點是人少，唯有出奇制勝。就聽你的吧。”

　　盛長生問趙義和牛大力，“你們覺得如何？”

　　趙義兩人對視了一眼，也跟著點頭。

　　“聽你的生哥兒。”

　　“你的法子更好。”

　　“只是，上回我們是抓住了兩土匪，逼著他們帶去才搗毀的土匪窩，這回我們要自己找，不知一些關卡，更加危險。”

　　盛長生道，“危險是在所難免。我閨女佳寧耳力、眼力過人，我帶著她，咱能規避一些。”

　　“那成。生哥兒，要怎么做，你說吧。”

　　“不著急，我們來做個周全的計劃。”

　　……

　　等盛長生等人出發趕到那個山頭，已是下晌。

　　天色灰沉沉的，看來又有可能會下雨。

　　前來給土匪報信的人操的近路，早就離開了。

　　土匪們正大碗吃肉喝酒，準備去大干一場。

　　一個滿臉絡腮胡的男子干了一碗酒，意氣風發，說道，“據說是打南邊來的難民，有二十余頭騾子，車上全是物資，那些人的衣裳補丁也很少，想來是一條肥魚。”

　　底下的人很配合驚呼，“有那么多騾子？咱要發了。”

　　大胡子很得意。

　　要知道，控制那個村子是他出的主意，這一年多來，那些村民，不知給寨子里貢獻了多少財物。他即便不出去打窩，都能穩坐二當家的位置。

　　他旁邊一個瘦猴兒說，“哎二哥，你說這些難民，去哪兒弄那么多財物啊？”

　　大胡子又喝了一口酒，“能有什么？無非是幾十號人團結在一起燒殺搶掠罷了。我跟你們說，南邊又是地動又是戰亂，發國難財的人多了去。”

　　瘦猴兒眼冒綠光，“有些聰明人是懂得斂財的。若不是離得遠，我也想去那邊混。”

　　大胡子斜睨他，“那么貪心做什么？風雨來雨里去的，你以為那點兒錢就那么好掙？咱只需守著這兒，從那邊來的行人行商，財物都落入咱的口袋里，豈不比在外頭流浪舒服多了？”

　　“嘿嘿，是這么個理兒。”瘦猴兒點頭哈腰，又給大胡子倒酒，“二當家眼界真高！要不說您能當二當家，而我們是跑腿兒的呢。”

　　“你呀，少拍須溜馬，多點和老三切磋武藝，讓他多指點你些，你也不至于只做個跑腿兒的。”大胡子用手擋著酒壺，“成了成了，別倒了，晚上還得辦事，別喝死了。”

　　瘦猴兒停了手，訕笑，“小的不敢麻煩三當家。小的性子愚笨，又吃不了什么苦，學不了什么武藝。我就想著，給二當家跑跑腿兒，等咱山寨越做越大，咱老大舉旗起事成功，幾位頭兒成了頂天立地的大人物，賞賜我一份小差事，我再來個三妻四妾，就滿足了。”

　　大胡子豪邁大笑，“哈哈，你小子，看似胸無大志，實質鬼精鬼精的。”

　　旁邊一個白面書生接口，“人最重要的是認清自己的位置，你很聰明。”

　　瘦猴兒觍著臉點頭笑，“四當家謬贊了。”

　　旁邊就有人見不得他被幾個頭兒關注，都酸溜溜的刺了他幾句。

　　瘦猴兒也不生氣，笑嘻嘻的，說話滑不溜秋，誰也不得罪。

　　有些土匪覺得沒意思，轉移了話題。

　　“二當家，大當家的傷勢好全了么？”

　　大胡子笑容一頓，隨之嘆氣，“他被那小畜生刺穿丹田，他內力散盡，鬼醫讓他在暗室修復傷勢，如今已半個月，不知何時才出關。”

　　“大當家的武藝在那小賊之上，若不是那小賊太過狡猾，中了他套，大當家也不會吃這個大虧。”

　　大胡子用力一捏，手中的酒杯便成了碎片。

　　他將碎片往地上摔，面色陰沉，“咱們原先寨子有三百余人，被他殺到只剩五十人，如喪家之犬逃亡千里。馮錦川，此仇不共戴天，等老大起事成功，老子定親自取你狗命！”

　　用精神力探聽的盛佳寧吃了一驚，這個土匪窩的人和馮錦川有仇？

　　“那小畜生不過仗著父親是大將軍和那些兵卒，便一路搶殺咱道上的人，他惹了眾怒而不自知，想取他狗命的人多了去，相信他蹦跶不了多久！”

　　瘦猴兒道，“二當家，您也不用太擔憂。只要這回劫了那幫難民，咱的財物便差不多夠了，回頭招兵買馬壯大隊伍，取那小賊的性命，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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